一直到十六日,基本方案才定了下來。十六日上午排定的接待日程安排,于九點電傳省委,再由省委報總理辦公廳呈洪總理審定。到十六日下午四點,焦遂才接到省委電告,焦遂的接待日程安排已經洪總理圈閱同意,可以按此方案執行。批回的方案作了簡化,但總的還是原來的安排。
具體安排為:十七日下午六點,市委、市政府領導在焦遂賓館門口迎候首長,六點半在焦遂賓館晚餐,晚上七點四十,在焦遂賓館三樓會議室,焦遂市向首長匯報工作,晚上首長住在焦遂賓館。
十八日上午七點半早餐,早上八點從焦遂賓館出發視察工作,八點一十五視察昌隆達專用汽車集團,八點半與專用汽車集團的工人代表進行座談。九點半到焦遂市第八人民醫院,洪總理親自掛號,親自體驗外地人在焦遂的看病問題。
具體的安排好像只有廖廖數語,但實際做起來是非常繁重,畢竟這次的接待規格太高,時間也太緊張了。以向洪總理的匯報為例,從接到總理視察的通知后即開始準備,秘書班子直到十七日上午才正式定稿打印,其間總想把事情說的透徹,有高度、有新意,又有政治性、政策性,反反復復地討論修改,總感到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又恐對匯報的角度和方向把握失誤造成文不對題。
匯報材料過長怕時間不夠用,太短又怕說明不了問題,總之是區區一個五千多字的匯報材料,由親自把關,一個秘書班子馬不停蹄地連續干了五天五夜還多一點。這還是朱代東已經定了基稿,否則就算是時間再長。恐怕也定不下來。
還有像安全保衛的落實,絕不是到時把人員一分散,分兵把守那樣簡單,需要把區域內和館舍內的所有地點全部勘察繪圖,哪里布兵,何處執勤。何處放便衣都需逐個定位。外圍安全人員最多,除保證不能從圍墻外進人以外,對圍墻外一百米的區域要有控制措施,還要在高層建筑中設監控人員,居高臨下地觀察賓館內的景況。
賓館接待的準備就更為繁雜,館舍內各房間都進行了清整,館內設施一項一項地逐個檢查,有時一個線頭接不對電路就可能發生問題。特別是總理入住的一號別墅,更是將所有的設施全部維修。能換新的全部換新,連房間的床都整個翻過來四腳朝天地看床架是否堅固,木架結構有否松散,新換的床墊與床架是否匹配,還要躺在床上試試是否有不平整可能造成不舒服的地方。
總之,準備工作是慎之又慎,細之又細,嚴之又嚴。高之又高。從十六日至十七日,整個賓館車水馬龍。來往車輛人員川流不息,物資進進出出,一派緊張忙碌景況,整個十六日晚上更是燈火通明,準備工作因時間有限,只能通曉達旦地做。
“朱書記。省廳的孫局長已經到了市里。”祝邦輝向朱代東匯報,所謂的孫局長,是省公安廳專門負責中央首長外出警衛的孫強局長,雖然他的級別不高,但是這次是來市里指導警衛工作。市里總得表現出足夠的重視。
“好,如果他來賓館的話,你安排見個面吧。”朱代東說道,只要是為了總理的接待工作,市里都會高度重視。
很快,孫強在陽署光的陪同下到了焦遂賓館,朱代東也抽時間跟他見一面。孫強有著棱角分明的臉頰,剃著一個短平頭,看上去很瘦削,可是一身的腱子肉。
“朱書記,這次首長出行,需要按照一級警衛安排警衛工作,希望焦遂市能加強保衛管理的各項工作。”孫強看到朱代東的時候,眼里的訝然一閃而過,他沒想到焦遂的市委書記這么年輕,看樣子好像比他還要年輕一些。
“孫局長,首先感謝你能親自來焦遂指導警衛安全工作,對你的要求,我的意見很明確,焦遂市全力以赴的配合。陽署光同志,希望你能在孫局長的指導下,切實做好洪總理的警衛安全工作。”朱代東說道,直到今天中午的例行會議上,朱代東才正式向相關人員公布了中央首長的名字,但同時他也仔細叮囑,一定要做好相關的保密工作,如果誰違反保密守則,嚴懲不貸!
“請朱書記放心,我們已經在按照一級警衛標準在執行,但有些工作,還需要孫局長批評指正。”陽署光說道。
“孫局長,那就辛苦你了,如果有什么問題需要協調,可以找陽署光同志,也可以找祝副書記,或者直接找我也可以。”朱代東跟孫強握了握手,說道。
“都是為了首長的安全,這是我的份內事,沒什么辛苦不辛苦。”孫強謙遜的說道。
“那好,邦輝同志,你先陪孫局長去賓館看看,陽署光同志留一下。”朱代東突然看到陽署光欲言又止的目光,說道。
“朱書記,我們昨天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可是抓到他之后,卻又有些拿不準。”陽署光面帶憂色的說道,在這個時候,他最怕的就是出事。對他來說,平安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但偏偏怕什么來什么,昨天有熱心群眾舉報,發現有個人很四處打聽焦遂的情況,就算是遇到普通老百姓,也總是很熱情的聊著天,但話里話外,總是想了解焦遂的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陽署光以為是哪個記者來焦遂暗訪,要知道總理出行,肯定會有大量記者陪同,有記者來采訪也很正常。但他怕就怕是搗亂分子,如果總理在焦遂期間,發生惡性案件,恐怕整個湘北省都會引發震動。
“昨天怎么沒匯報?”朱代東有些不悅的說,他之所以特意搬到賓館來辦公,甚至這幾天晚上都住在賓館,就是擔心會出現突發事情,可是偏偏最不想聽到的消息,卻發生了。
“我是想核對他的身份之后再向你匯報,可是對方說要明天才告訴我們,我越想越不對勁,剛才來之前,我又去見了他,但他還是什么也沒說,反而問我焦遂的警衛工作做的怎么樣了。”陽署光說道,對方越是神情自若,他就越是慌張。
“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朱代東說道,他心里想,千萬別在這個時候還節外生枝,但他知道,不管這個人是什么身份,恐怕市里都會有麻煩。
陽署光因為拿捏不準這個人的身份,也沒有對他進行拘留,只是在公安局旁邊安排一家賓館讓他住了下來。甚至都沒有限制他的自由,只是安排兩名干警,二十四小時貼身跟隨。而這個神秘人倒也自覺,自從身邊有干警之后,一直就待在賓館里。
“邦輝同志,你馬上去問一下省委辦公廳那位秘書長同志,中央首長出行之前,會不會派什么人提前暗中打前哨?”朱代東在路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這個人的身份,連陽署光都看不透,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大有來頭。現在市里最重要的就是總理視察,搞不好這個人就是總理辦公室的。
祝邦輝很快就給朱代東回了電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情況。朱代東一聽,心里總算安穩了些。只要這個人不是總理身邊的工作人員,他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來到賓館之后,陽署光先把一名干警叫了出來,仔細詢問這個神秘人的情況,聽到對方一直待在賓館的房間里,他也就沒什么好問的了。
“走,進去看看。”朱代東說道,既然來了,自然就要看個明白。他相信,只要對方能回答幾個問題,他的身份也就沒什么神秘的了。
“你好,我是焦遂市的市委書記朱代東,請問你是什么人?”朱代東走進房間的時候,發現這個中年人就坐在椅子上,正在看著新聞節目。
“朱書記,我是什么人,明天再告訴你吧。你看我這么配合,就不用再耽擱大家的時間了吧?”中年人看了朱代東一眼,淡淡的說道。
“你是總理身邊的人?”朱代東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他心中一凜,這個人就算不是總理身邊的工作人員,恐怕也是來自中央的大機關,否則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不會再露出這樣的神情。
“我不是說過么,明天就會告訴你,難道這點時間你們也等不了?”神秘人有些不耐煩的說。
“好吧,我不問你的身份了。不知道怎么稱呼?”朱代東微笑著說,隨口問道。
“我……,你這個同志,差點就中了你的計謀。”神秘人笑了笑,說道。如果告訴了對方姓名,只要一個電話,不馬上就能查到自己的身份?
“好吧,我不打擾你了,請放心,這兩位干警不會再待在這里了。”朱代東心中非常篤定,這個人肯定也是體制中的人,至少可以排除,他來焦遂不是搞破壞的。
“謝謝。”神秘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