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惠已經在宮中待了20多天了,這期間她一直小心謹慎的不多走一步路,不多說一句話。不過身邊有個喜歡八卦的秀云時時在她耳朵邊念叨個不停,所以該知道的她也都知道了。像是那個美如天仙的少女就是總喜歡在人家喪禮剪頭的倒霉老三的福晉,都統、勇勤公鵬春的閨女董鄂氏廷芳。聽說這個廷芳最近頻頻出入容妃娘娘和宜妃娘娘的宮殿,而兩個娘娘也對廷芳十分感興趣,雖沒有明說,不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為她們的兒子相媳婦呢。據說現在兩宮主位火藥勁十足,勢必要拿下這個董鄂氏廷芳不可。不過廷芳的表現還是不錯的,這小姑娘并沒因為這個就驕傲的翹尾巴,反而還一改剛開始高傲的性子,變得隨和起來。現在廷芳的周圍有不少秀女巴結著,弄得她每天出入都跟一屁股尾巴。
秀云則和之前一個樣,喜歡繞著瀾惠說八卦,平時在外面就老實巴交的一點不出頭,看這樣她是要把自己透明到底。
這一天瀾惠正在屋內練習繪畫,彩屏把她叫了出去,“小主,德妃娘娘請您到永和宮賞花。請您收拾一下跟奴婢來吧。”瀾惠看了看自己的裝束,一身嫩黃柳葉紋旗裝,并沒有什么問題,于是說道“不用收拾了,我們這就去吧!不好叫娘娘久等。”
彩屏見狀也沒有多說,就帶著瀾惠走向永和宮。走在蜿蜒的宮中小道上,瀾惠的心里還是有點激動的,她默念著三字經舒緩著自己緊張的心情,走了一會終于到了永和宮,而這時瀾惠也已經平靜了很多。只見彩屏把她交給宮門前的一名宮女就轉身離去了。那名宮女又帶著瀾惠走進永和宮,在正殿外向殿門的宮女通報了一聲,那名宮女掀簾進去后不久就出來,對瀾惠說道“娘娘請你進去。”瀾惠低頭走進殿內,快速的掃了一眼上方,仿佛見到踏上坐著一位身穿宮裝的女子,她立刻跪下道“奴婢烏喇那拉氏瀾惠給德妃娘娘請安,德妃娘娘吉祥。”只聽踏上的女子過了半響才溫和的說道“起吧。賜座。”瀾惠聞言起身后小心的坐在繡墩上,不過屁股也只坐了四分之一,以便隨時起身答話,眼睛也一直微微向下,不敢直視殿內的情況。
德妃貌似對瀾惠的識禮很滿意,只聽她說道“這次本宮叫你來也就是想找你說說話,你不用緊張。聽說你出生時是帶著祥瑞的,你跟本宮學學,本宮好奇的很。”
“回娘娘的話,奴婢那時還小,本身是不記得的。不過聽額娘說只是天佑我皇,賜下祥瑞,奴婢只是托皇上的洪福在那天出生罷了。并不敢居功。”瀾惠把早先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恩,你有什么才藝,說來聽聽。”德妃面上看不出對瀾惠的回答滿不滿意,不過也沒有糾纏那個問題,反而換了個話題。
“回娘娘的話,奴婢雖學了琴棋書畫四藝但只是對畫一項略有精通。”
“哦?你擅長畫畫?那倒好了,皇上昨天才賜給本宮兩盆海棠,你把它們畫下來讓本宮欣賞一下。來人,取畫具來。”德妃欣喜的聲音傳來。
宮女取來畫具放到兩盆海棠花前。瀾惠連忙起身,先服了服身說道“是,娘娘,請稍等片刻。”
說完走到桌前畫了起來。她不敢過于掩飾自己的才藝,唯恐德妃知道自己擅長畫畫,所以發揮出正常的水平,一會就把兩株海棠畫了出來。由于受現代油畫的影響,瀾惠的畫一直很注意光影效果,所以兩株海棠一經畫出立刻躍于紙上,仿佛能聞到海棠散發出的香味似的。就在瀾惠也為自己的畫感到微微驕傲的時候,身邊突然傳出一個稚嫩的聲音“額娘,這位姐姐的畫好漂亮,兒子喜歡,您叫這位姐姐教我吧!”
瀾惠聽到聲音身體一頓,立刻請安說道“奴婢給十四阿哥請安,十四阿哥吉祥。”
這時德妃的聲音才傳來“瀾惠快起來吧!本宮雖不是很懂繪畫,不過也能感覺你這畫很不錯,本宮很喜歡。十四,別總說一出是一出的,這丫頭是秀女,是不能給你當宮女的。”瀾惠聽出德妃對十四阿哥雖是微斥,不過語氣不是一般的寵溺。
她聞言站起想回到德妃跟前,不過十四阿哥顯然還是不想放過這個會畫畫的‘宮女’,他拽著瀾惠的衣擺不依的嚷道“不嘛!不嘛!我就要這個姐姐陪我玩,額娘你去跟皇阿瑪說好不好。讓她留在宮里陪我,我就是喜歡她。”瀾惠看著這個才到她腰那么高的小屁孩,恨的牙癢癢。什么人嘛!看上了就要,這要是德妃一抽風真去說了,別再叫她在宮里當個幾年的宮女,那還不如立刻嫁給冷面四四呢!這可是伺候一個人和伺候N個人的本質區別。
還好德妃沒寵兒子寵壞了腦子,她聞言終于板上了臉,呵斥道“瞎說什么,選秀是國之大典,哪容你這個孩子胡亂安排,快快收回你這話,叫你皇阿瑪知道一定罰你。”
十四阿哥癟了癟嘴,委屈的說道“是,額娘,兒子知道了。不過你叫姐姐陪兒子玩會,能玩一會是一會嘛!”十四阿哥小手一直撰著瀾惠的衣擺,小肩膀顫了顫,眼圈竟然也微微發紅,那小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德妃看她的寶貝兒子這個樣子,立刻心軟了,她溫柔的哄到“你既然喜歡這個姐姐,額娘就叫她在出宮前每天都來陪你玩怎么樣?”
“兒子就知道額娘最好了。”說著十四顛顛的跑到德妃那里一把滾進了德妃的懷里。
德妃見小兒子又露出笑臉才對當了半天隱形人的瀾惠說道“我這個兒子最是淘氣,這幾天就辛苦你一下,多來陪陪他吧!我聽內務府的嬤嬤說你的規矩是不錯的,你也不用跟她們再學什么了,你放心,我會交代清楚的。”
“是,娘娘。”瀾惠剛說完,只聽門外宮女通報道“娘娘,四阿哥來請安了。”
德妃看了一眼瀾惠,吩咐道“讓他進來吧”
只見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少年一身阿哥服打理的整整齊齊,微瘦的臉上一雙微挑的雙眼,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著,故意做出一副嚴肅老成的樣子,給人一種獨特別扭的感覺。他進屋后先是一絲不茍的向德妃請安,只聽聲音略顯沙啞,明顯正處于變聲期,聽的瀾惠頭皮發麻。德妃叫座后十四阿哥又向四阿哥請安,四阿哥叫起后才輪到瀾惠。瀾惠轉向四阿哥那里,行了一個標準的參見皇阿哥的禮節,口中說道“奴婢給四阿哥請安,四阿哥吉祥。”四阿哥坐在椅子上掃了一眼瀾惠,然后扯著他那破鑼嗓子道“起吧。”
瀾惠不顧腹背四阿哥獨特的變聲期嗓音,聞言恭敬的起身,又當起了隱形人。四阿哥先是干巴巴的問了一下德妃今天的身體用膳等情況,德妃也別扭的一一回答著。然后兩人就沒話說了,沉默了半響,德妃才對四阿哥說道“老四,這是烏喇那拉費揚古的女兒,皇上起名叫瀾惠的。額娘看她規矩什么都很不錯,特地叫來說說話,這不才發現她還是個才女呢。香兒,你去把瀾惠畫的海棠給四阿哥看看。”德妃說著吩咐著旁邊打扇的宮女。
香兒拿著瀾惠的畫雙手捧著遞給了四阿哥,四阿哥本也沒想到一個女子的畫能畫成什么樣,只是隨便的瞟了一眼,不過看了之后就詫異了。這畫雖不能稱為大家之作,不過也已經很出色了,而且還有些新鮮的元素摻雜其間。四阿哥仔細看后瞄了一眼瀾惠,想想后對瀾惠說道“你提首詩。”
瀾惠看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四阿哥好懸沒氣死,‘作詩,我最不會作詩,哪有那功夫學這些風花雪月的。這四四真是得寸進尺,也不知道不做行不行。’想著瀾惠起身說道“回四阿哥的話,奴婢不會作詩。”
四阿哥皺了皺眉,不悅的說道“讓你做你就做。”
‘好嘛!一開始兩個字,剛才四個字,現在六個字,他說的下句話是不是就是八個字了?’瀾惠也不敢再試驗四阿哥下句話幾個字,看著四阿哥那不悅的樣子,只好拿回畫卷,走到桌邊絞盡腦汁的想了起來。十四阿哥這時也坐不住了,他顛顛的跑到了瀾惠身邊,小手又自然的攥著瀾惠的衣擺。歪著小腦袋好奇的看瀾惠那愁眉苦臉的樣子。
瀾惠也不敢得罪十四阿哥,也是沒空理他,現在她滿腦袋都是問號,她使勁回想著哪位清朝后期的詩人寫過海棠詩,好借她剽竊一下,想了半天還真叫她想到一首,瀾惠不禁在心里默念‘曹大大,對不起了,我就抄你這一回。’
想著瀾惠左手微執右邊袖子,右手拿起毛筆在空白處寫道“
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
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月窟仙人縫縞抉,秋閨怨女拭啼痕。
嬌羞默默同誰訴,倦倚西風夜已昏。”
這時四阿哥也走到桌前,他看著瀾惠的詩陷入了沉思。
還是十四阿哥打斷了兩人間的沉默,說到“姐姐的字寫得真好。我的就不行。”瀾惠急忙說道“奴婢多謝十四阿哥夸獎,奴婢也是從小就跟哥哥學習的。只要堅持練習就會寫出好字來的。”
四阿哥聞言點了點頭,對十四阿哥嚴肅的說道“你平時一練字就偷懶,還想寫出好字來。一會把昨天臨的貼給我看看。”
十四阿哥聞言一臉后悔,終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這時香兒已經把畫遞給德妃看了,德妃讀了幾遍后高興地說道“真真是好字好詩,還說不會作詩,這寫得我看比那些個男子還要強。行了,今天也不早了,明個一早我叫香兒親自去接你,你來幫我治治這個混世魔王,省得他又該在我耳邊念叨了。”
瀾惠恭敬的應了下來。之后就在香兒的陪伴下返回了儲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