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抬手,揉了揉她的頭頂,“謝謝太太支持。”
莫念初苦澀地扯了下唇。
不知道是她過于自卑,還是太過于偉大,她望著他的眼睛,竟然生出一絲離開的想法。
她知道這是愚蠢的。
可她總覺得,因為自己的無用,拖累了顧少霆。
有些想法一旦成型就會陷入內耗當中。
莫念初每天自覺不自覺地都會在想這件事情。
她知道,她需要下一個決心。
一個下午。
莫念初沿著步行街,慢慢悠悠地走著。
還沒有到晚飯的時間。
街邊的包子鋪,卻熱火朝天。
她雙眸無神,不自覺地盯著包子鋪發起了呆。
“顧太太?”
莫念初回神,看了過去,“夏護士?”
“顧太太,你要去哪兒啊?”夏柔柔熱情地沖她打起了招呼。
莫念初笑了笑,“隨便逛逛,這包子鋪,是你家的嗎?”
“對啊,我爸媽就在這兒賣包子,賣了好多年了。”夏柔柔沖著包子鋪里正在忙活的女人喊了聲,“媽,林叔叔家的女兒,你過來打個招呼。”
女人趕緊擦了擦手,小跑著過來,看到莫念初,她便一眼認出了她,“你就是林哥家的千金,叫念念吧,一點都沒見,小時候你就漂亮,現在更漂亮了。”
“你們……”
他們家不是因為林知有破產的嗎?
怎么對她的態度這么好啊?
夏柔柔看出了莫念初的困惑,解釋道,“我爸媽生意失敗是自己問題,跟林叔叔沒有關系的,顧太太,你別想多了。”
莫念初有些感慨。
同樣是生意失敗。
同樣是教育孩子。
楚見和夏柔柔卻成長了截然相反的兩副面孔。
她釋懷地笑了笑,岔開話題,“最近還在關特助那兒上班嗎?”
“是啊,他的腿還需要針灸,不過他人很好,不在的時候,允許我可以自由活動。”夏柔柔指著包子鋪,說道,“所以,我在飯點的時候,就會來爸媽的鋪子幫幫忙,他們還能輕松一些,順便呢,也會帶包子回去,關先生挺愛吃的。”
莫念初淺淺點了點頭。
還是一個不錯的小姑娘。
“顧太太,我請你吃包子吧?”她知道莫念初可能瞧不上,包子這種粗食,但她是真心覺得自己家的包子好吃,“我媽親自調的餡,味道很好的。”
“謝謝,不了,有機會吧,你們這兒也挺忙的,我就不給你們添亂了,下次,一定。”莫念初委婉地拒絕了。
夏柔柔沒有勉強,微笑著,“好啊,那下次一定來嘗嘗,我媽的包子,真的是一絕。”
“嗯,好。”
夏柔柔陽光明媚,總有一種天真卻不傻,溫柔卻也不好欺負的感覺。
她勤勞,又孝順。
樸實又洋氣。
她和關韋很配。
至少,比關韋和顧清伶在一起要般配很多。
如果關韋肯把握機會,那他的未來一定會很幸福的。
莫念初站在人行橫道的路口等紅綠燈過馬路的時候。
她看到了同樣在等紅綠燈的車子。
車牌很顯眼,但不熟悉。
車窗半敞著。
她可以很輕易地就可以看到后排的人。
真巧。
是顧少霆和那個……女人。
他們一直在交談,偶爾,女人會笑一下,偶爾,顧少霆也會開懷。
與莫念初第一次見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差不多。
和諧得一塌糊涂。
她失神了。
像是觸動了某根神經。
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瞬間失掉了所有的驕傲。
他們很投入地交流著,似乎有講不完的話。
惺惺相惜還是志趣相投,她也不知道,反正他們就是那么聊得來。
她和顧少霆認識有七八年了。
他們從未有過一次暢談。
無論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后的今天。
她知道他愛她,可是,不是愛就可以抵所有的。
她嫉妒這樣的交談,很嫉妒。
人行橫道上的紅燈,變成了綠燈。
跟隨著行人的腳步,莫念初匆匆地走過人行橫道的時候,一直盯著車里的兩個人看,但他們并未注意到她。
莫念初神傷地收回視線,大步離開。
晚餐。
她沒做。
周姐也摟著星寶早早地睡下了。
顧少霆回來時,身上有淡淡的紅酒的香氣。
她猜,他是跟那個女人小酌過了。
“顧少霆,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莫念初很平靜,看似就像平時聊天一般的,“你過來坐。”
“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他握起她的小手,在臉上蹭了蹭,“不用跟我商量,我都沒有意見。”
莫念初淺淺垂了垂睫毛。
有些失望地哂笑了一口。
“還是跟你講一下吧。”
他并未察覺她的傷感情緒,心情很好地笑了笑,“那你說,我聽。”
“我想去國外進修。”她淡淡的,猶如已經深思熟慮很久了一般,“學校我已經聯系過了,申請這兩天也通過了,時間是三年,這三年,我會為CC珠寶招聘職業經理人來打理公司,我也跟周姐說過了,她愿意帶著星寶跟我一起過去。”
顧少霆臉上的笑意,一寸寸的僵掉。
他懵了。
震驚中帶著無法理解,“你要去進修?怎么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嗯。”她沒有講緣由。
“為什么要去進修?”他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要離開他,離開這個家,“為什么會選在這個時間去進修?我不懂。”
“顧少霆。”她抬眸望向眼前男人,他眼中透著不可思議的詫然,“其實,我知道你這段時間,正在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也幫不上你什么忙,正好去到國外,可以給你留出時間和空間,三年,其實時間不是很長。”
男人澀笑。
三年,她用時間不是很長就敷衍過去了。
他支持她去追求,去提高。
可是,他不能理解的是,之前從未提及這件事情,短短幾天,她就做了這么重要的決定。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臉色沉下,眉心也微微蹙起。
莫念初笑了笑,并未介意他的反對,這在她的意料當中。
輕哂道,“剛剛你不是說,我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做主,都不用跟你商量的嗎?”
“我哪知道,你要離家出走啊。”他突然脾氣就上來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有事就直說啊,搞這一套干什么?我們之間,有什么說不開的?”
她說什么?
說因為自己幫不上他,因為自己感到很內疚,不想做他的拖油瓶,不想影響他東山再起,而要離開嗎?
他會認為她這種自我犧牲很偉大?
不,他只是覺得她矯情。
在他這么低谷的時候,她應該懂事,安靜,不要折騰。
可她是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