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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鑫想的很簡單,反正這奧運大廈現在也沒別人,就只有導演團隊在這。連張導都能在這弄個休息間……自己去找韋姐說一聲,弄個宿舍不過分吧?
有時候萬一時間晚了,干脆也就在這休息了。
同時晚上沒準還能趁著張導不忙的時候,問問電影的事情,學習學習……
但仔細一想,他又遲疑了。
有些不太合適。
原因也很簡單。
又不是張導親自發話,要是自己這個“新人”忽然就搬進來了,做出一副和張導同甘苦共患難的模樣……雖然這種工作態度可能會讓對方欣慰,但其他人那邊反倒不好交代。
憑什么啊?就你特立獨行?
這些人歲數都不小,肯定都有家有業的。
到時候如果自己真這么做了,人家咋辦?搬是不搬?
反倒有些不好。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張導先發話。
但換個角度想想,離開幕式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張導也不可能直接搞出一個什么兩年的封閉式集訓這種……
嗯,還得再想想。
他不是什么情商很低的蠢貨。
干好本職工作是一種必須去執行的責任,但同樣的,如何讓自己融入集體,而不是站在集體的對立面也需要權衡才是。
會議上。
“我起來的早,然后就打算想想今天開早會時候咱們把風格這方面討論一下。然后小許今天來的早,我倆剛好碰上了。就在這聊咱們這場開幕式里致敬的元素該怎么來。然后……”
隨著張一謀的話,一屋子子人都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許鑫,眼神各自不一。
“小許提出一個理念我覺得和我很相近,那就是……我們要展現出來屬于我們自己的浪漫情懷來。首先得讓自己人懂,看一眼,就知道咱們在表達什么。不管是胸懷還是精神上的,大家打眼一看……噢就是這個意思。但同樣還得讓外國人懂,畢竟咱國際上認為咱們國家的人是很內斂的,所以咱們這次也要保證場內的元素讓他們也得懂。”
一群人就聽他在那聊。
今天這會沒討論什么具體的東西。
其實現在這個階段是這樣的。
雖然還沒對外公布,但制作團隊是這一支,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但并不是說張一謀可以瞎弄。
不是的。
現在的制作團隊主要還在草創理念時期。
有些東西并不需要搞出來個模型,或者心里有著直接的概念什么的。暫時還用不上這些東西。現在的工作是,在奧組委那邊發布了任命書后,團隊要先提交自己的理念。
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前提下,找到開幕式的貫穿理念。
就像是一場戰爭的作戰指導方針。
也像是劇本的故事主線,或者某個作品的中心思想。
在找到了這種理念承載全部開幕式后,接著從這些理念中開始細化環節,把環節拆分成一個又一個的小團體,又各個創意組來負責,然后給出一個大概的預桉后,提交審核。
就是把一個大概的開幕式流程環節,用說明書、模型,理念相關的東西,整體上報,然后經由奧組委批準,國家認可,最后才開始執行相關工作。
乍一看有些繁瑣,但實際上這樣的統籌方式才是最科學的。
因為天朝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師出有名。
精神層面不會被擊垮,那么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可以讓其天塹變通途。
所以,會議上主要討論的就是一種理念。
理念有很多種,什么博愛、大愛、浪漫、胸懷、現代、未來、環保等等等等。
太多太多了。
團隊的人需要的就是抓取自己想要的,合適的,確定下來后,分頭弄出來一些理念之下的點子。
比如張一謀提到了時間軸,日晷,許鑫就畫出來了那張圖。
道理是一樣的。
導演需要時間,手下的人提供創意或者執行創意,然后找導演來敲定。
不合適就去改,合適了就由導演收著,然后等做出來一份相對完善的計劃書以及粗略的方桉后,交上去,審批通過后才開始細化方桉。
這些乍一聽很簡單,實際上是很讓人頭疼的。
如果是一個人,那么或許只需要糾結一會兒就能找到自己主觀認可的東西。
但問題是張一謀定的就是團隊暢所欲言,集思廣益。
魯迅先生不是說過么,一萬個人里就有一萬個哈利波特。
每個人對事物的觀點不一樣,認知不一樣,那理念就不一樣。
而許鑫在成為“正式員工”后的第一次會議,也見到了這些大牛們的思想碰撞。
該怎么說呢……
百花繚亂?
群魔亂舞?
反正怎么都行,總之,一場會議里就是各抒己見。
有人附和,有人反對。
比如張武導演提出來了一個理念,那就是突出人文關懷在這里面,表達這些年天朝對世界的貢獻,結果藝術視覺特效的負責人,被張一謀戲稱為“馬雯姐姐”但實際上今年還不到三十五歲的馬雯給強力否定。
她本身就是視覺特效的負責人,對科技使用相當敏感。
一聽張武導演想延續在部隊負責文藝時那種靠人力堆砌的整齊劃一的視覺效果時,表達了很直接的反對。
彷佛根本不知道對方是副導演一樣……
而張武也不惱,只是說可以試試,馬雯說在怎么試,科技感也必須要有……然后倆人就跟約戰一樣,張武非拉著她明天去部隊里看看文工團們的演出……
馬雯也直接答應,還問張武導演能不能找到人拉一下軍歌,主要想測試一下模擬鳥巢環境音……
張武二話不說,直接說帶她下新兵連……
無條件配合,無條件支持……
看的許鑫一愣一愣的。
偏偏,張一謀還特別贊同,直接讓馬雯拿著錄音設備去,錄下來后看下反饋……順帶讓軍鼓隊也出來試試。
因為他之前有個想法被范越給推翻了,就是在鳥巢里拉一支萬人鼓隊,在表現四大文明之一的“火藥”時,用鑼鼓的聲響代替火藥的聲音,表達對戰爭的反思……
實話實說。
許鑫挺漲見識的。
而會議開了一個多小時,討論出來有價值的東西不算多。
最后散會時,范越直接叫住了許鑫:
“小許,你跟我來一下。”
“哦,好。”
許鑫點點頭,跟著范越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對昨天遞給許鑫煙的那個老大哥來了一句:
“浩陽,你讓喊倆道具組的人也來。”
“知道了,范導。”
范越在前面領路,許鑫在后面跟著。
在后面是那老大哥以及倆歲數也在三十來歲的哥們。
幾個人走安全通道,下了一層樓后,范越直接打開了一個房間,許鑫一眼就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里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鳥巢模型。
還被塑料布給蓋著。
而旁邊則是幾張空的桌子,桌子上還放著各種器械用具。
從電鉆到錘子,應有盡有。
這是……
許鑫還沒開口,范越直接說道:
“小許,這里是咱們鳥巢場館的一比一模型,把你那個火炬做出來一個模型咱們先看看……火藥效果的話……今天下午,翟國強就會過來,也會帶來幾個人,到時候你們在交流……哦對了,都忘了給你說了。這位。”
范越一指昨天遞給許鑫煙的老大哥:
“這位是咱們團隊大型道具的總負責人姜浩陽。”
“姜老師您好。”
許鑫趕緊禮貌鞠躬。
這老大哥哈哈一笑:
“沒事沒事,都自己人,不用客氣……那行,他和你是本家,叫許晉。這個是劉明生,都是我徒弟。那你們三個年輕人就先把那個火炬的模型弄出來一下,小許,你先畫出來東西,然后交給我這倆徒弟來弄,需要什么在和我說。”
“沒問題,許哥、劉哥,你們好。“
三人互相握了下手。
范越點點頭:
“行,弄的細致一點,小許,明白么?我和張導都挺喜歡你提出來那個理念的,弄的細致一點,要是一次過的話,咱們直接送到上面審核!”
“明白。”
許鑫又不傻,自然明白……點燃主火炬這一萬眾期待的環節是何等的重要。
而現在這個設計方桉能落在自己身上……
這是一種怎樣的責任與信任已經不需要多說了。
范越姜浩陽倆人離開。
許晉和劉明生下意識的看向了許鑫。
而許鑫也在看著他倆……
大家其實都是年輕人。
于是,許鑫決定大膽點……
“許哥,劉哥,我忽然有點緊張了咋辦?”
倆人一愣……互相看了看。
年紀稍大點的劉明生搖搖頭:
“沒事,只是模型,別緊張。”
許鑫還沒答話,忽然旁邊的許晉來了一句:
“就是,別緊張,反正又不一定選上。”
“嗯??”
許鑫和劉明生都無語了。
許晉哈哈一笑:
“哈哈,開玩笑的,我不是看他太緊張了么……”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不正經!?“
劉明生顯然知道對方的脾氣,沒好氣的來了一句。
而許鑫竟忽然點點頭。
嗯,果然。
果然是咱們老許家的種。
“許鑫,放輕松就行。這樣……你先設計出來一個草圖,我倆先把建模給你搭出來。然后咱們在一點點的細化視覺效果,如何?”
“沒問題。”
玩笑過后,放下一切緊張感的許鑫應了一聲后,來到了工作臺前。
“都都……都都……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商務車里,楊蜜掛斷了電話。
我在給你打電話,我是你孫子!
她下意識的捏緊了電話,咬牙切齒。
這時,旁邊的一個女人問道:
“蜜蜜,怎么了?”
原本還咬牙切齒的楊蜜立刻舒展了面容,搖搖頭面帶微笑:
“沒事的,曾姐。”
“嗯。”
曾佳點點頭,低聲交代道:
“這次進組之后,多和其他人學習,知道么?黃小明是你師兄,好歹有份情誼在,多套套近乎。劉一菲那邊也是,畢竟她現在很火,你要是能和她成了朋友,沒事和她出去逛一逛,也能在影迷那露露臉,混個臉熟。要是能成好朋友,關注度自然就會上來,到時候機會會更多。”
“……嗯,知道了,曾姐。”
臉上看不出來愿意還是不愿意,但楊蜜嘴上答應的挺痛快的。
“還有……要是在劇組里看到一些事情,能當瞎子就當瞎子,能當啞巴就當啞巴,知道么?于珉導演這次劇組的人比較多,特別是制片人還是張繼中導演……他要是說什么……你就聽著,別反駁,明白么?”
“嗯嗯,我明白的。”
“嗯……”
見女孩答應,曾佳也就放心了下來,靠在車上不在多說什么了。
而女孩看著越來越近的影視城,忽然想到了什么,來了一句:
“曾姐,我記得……去年看新聞,張一謀導演的《滿城盡帶黃金甲》是不是也在這里?”
“好像是吧,我還沒了解過。”
曾佳略帶疑惑的搖頭:
“怎么?”
“……有周杰侖啊!”
看著忽然露出了追星族一般模樣的女孩,曾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真不知道你們為什么都喜歡他。他唱歌我都聽不懂,歌詞說的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聽著這種“上了歲數”的人對周杰侖的普遍認知,楊蜜也不反駁,只是眼里有些興奮的味道。
要是能要到簽名就好了。
最好能合張影,那就太幸福了……
許鑫的設計思路其實挺單一的。
首先,他覺得主火炬的主要顏色肯定是要帶上天朝紅的。
那種紅色不需要什么文字表述含義。
它只需要放在那,讓觀眾看到,那么全世界的人就都會懂這紅色所代表的含義。
所以,他先用紅色的畫筆涂滿了整個火炬的主體顏色。
然后在紅色之中留出來了空白的祥云紋。
第一張草圖完成。
拿給許晉和劉明生看了一眼后,師兄弟倆人便點點頭,直接拿著剪刀和硬紙板開始裁剪模型。
這會兒時間其實已經來到了中午,但心中有干勁,三人誰也沒提吃飯的事情,打算先弄出來第一版瞧瞧。
按照一比一的圖例還原后,隨著祥云紋的勾勒完成,三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這……怎么看著那么花里胡哨的呢?”
許晉的話直接得到了許鑫和劉明生的認同。
確確實實,這種大紅底子搭配白色祥云紋的模樣,顯得有些惡俗了……
特別是擺在鳥巢模型上面后,因為劉明生是用蠟燭代替主火炬,把硬紙板圍在了蠟燭旁邊。
而蠟燭燃燒時滴落的紅色蠟油掉落在硬紙板上后……
好家伙。
血呼啦的,弄的跟什么恐怖片一樣。
伴隨著那祥云紋被蠟油一點點的侵染,劉明生搖搖頭:
“太嚇人了。”
“……這版不行。”
許鑫二話不說直接否決,想了想……
“我試試用紅白兩種色差弄一下。劉哥、許哥,你們倆先去吃飯吧,我再弄一份。”
劉明生點點頭:
“行,那我倆給你帶回來一份,你吃什么?”
“看看食堂剩什么唄。”
聽到許鑫的話,許晉笑道:
“你就說想吃什么就行,咱們的食堂白天隨時都有小灶的,晚上還有夜宵,保質保量。”
這也是國家的特殊關懷。
許鑫想了想,來了一句:
“弄碗油潑面吧。”
“好。”
倆人離開,許鑫則重新坐回了工作臺前,拿起筆開始皺眉思考。
延續張一謀的思路,搭配腦子里那朦朧的畫面。
他總覺得火炬的顏色紅的很好看。
可沒想到出來后竟然是這種效果。
實話實說,他并不覺得是自己的設計理念出了什么問題,所以問題應該是出在配色上。
而且……
似乎火炬也不能用大紅。
大紅色為表,祥云紋為底的話,剛才的效果也看到了。
那該用什么?
紅色的祥云紋,白色的底子?
然后……
順著這個思路,在倆人帶著一碗面回來的時候,許鑫拿出來了第二版的方桉。
紅色的表面,白色的底子。
這樣在螺旋展開的時候,就變成了一種紅白相間的螺旋,視覺效果看起來好了不少。
但主火炬的白底紅紋卻有些扎眼。
許鑫吃飯的功夫,哥倆已經裁剪完了他的設計方桉。
不過祥云紋的裁剪有些繁瑣,于是許鑫索性重新畫了一副,然后裁剪下來紙張后,劉明生把那紋路帖在了蠟燭上面。
往鳥巢上一架……
還別說,外面的效果倒是好了很多。
可中間的主火炬依舊看起來血粼粼的……
“這樣不行。”
許晉直接說道:
“顏色看起來還是花里胡哨的……這樣,許鑫你再想想,我倆先找個鋁筒出來當火炬臺,把蠟燭給遮住。不然有這個蠟燭怎么看我怎么覺著別扭。”
“行。”
年輕人,就是行動力強。
說干就干。
劉明生和許晉去弄鋁筒去了,許鑫則繼續對著工作臺發呆。
他不滿意的地方也是在主火炬。
可同時對配色也覺得不太對勁。
就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協調的感覺。
和腦子里那種朦朧的畫面不是很搭調。
而正在思考的時候,就聽見劉明生那邊說道:
‘用錫紙行不行?先用錫紙試試,鋁筒看著太笨了。“
錫紙?
許鑫一愣。
接著就聽許晉說道:
“錫紙皺皺巴巴的,出不來效果吧?你看……”
他找出一卷錫紙,套在了杯子上弄出來一個圓筒的形狀后,擺在了劉明生面前:
“你看,皺皺巴巴的,你打不打燈光?打燈光就會有陰影。鋁筒最起碼光滑一些……”
“唔……”
劉明生皺眉正想著,而許晉則要把那錫紙筒丟到一邊。
可剛要扔……
“別動!
忽然,許鑫叫停了他的動作。
許晉動作一僵,就見許鑫迅速擺手:
“別動別動別動……”
他離開了工作臺,竟然直接蹲在了地上。
而蹲著似乎還不行,干脆直接躺在了地上,抬著頭,看著舉在許晉手里的錫紙筒……
似乎還覺得不舒服,又用雙手的拇指與食指交叉成了一個方框,透過方框的鏡頭,直接忽略掉了許晉,把視線完全放在了那錫紙筒上。
看了一會……
“對啊,對啊!”
他曾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怎么就沒想到呢?不是什么紅旗,也不是什么大紅綢……是他媽的卷軸啊!
在倆人不解的目光中,許鑫的目光放在了工作臺上的顏料盒里。
一個健步上前去開始翻騰。
“不對……不對……這個也不行……不對……銀色……劉哥,銀色呢?怎么沒有銀色?”
“……銀色?”
劉明生有些疑惑。
許鑫點點頭:
“對!銀色……你們想想,銀色的卷軸,紅色的表,然后卷起來……”
他走到了鳥巢模型前,對著內弧圈比劃著:
“是卷軸!明白嗎?卷軸,卷軸繞一圈,最后組成了火炬的形狀,在這……用銀色,里面藏著燈光,到時候點火的時候,整個火炬亮起來……火光,把它一下子打的特別亮,所有人都看得見……然后用一種恢弘的音樂來搭配……我草!我和你們說,就這個,絕對就是這個!”
一下子覺得腦海里的朦朧畫面清晰無比,順著那個思路,許鑫的雙眼完全兩了起來。
就在倆人還迷湖的時候,他快步走到了工作臺前:
“銀色……劉哥,許哥,幫我找銀色過來。顏色選的多一點,快去快去……”
倆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點點頭:
“好,我們這就去,你先把草圖給弄出來,回來我倆來弄!”
“嗯嗯!快去!”
直接丟棄了普通的A4紙,許鑫從旁邊抽出來了一張可以鋪滿整個桌子的草圖,拿著鉛筆直接開始順著腦子里的那個圖桉開始描繪。
那無比清晰的畫面簡直讓他如同一個跨越未來時空,親臨到那場盛大典禮之中一樣。
靈感源源不斷的催使著他,逼迫著他把腦海之中的畫面付諸于紙上。
而等大概過了將近兩個鐘頭,快到下午4點的時候,許晉和劉明生才回來。
回來時提著一個大兜子:
“我倆跑了躺美院,把所有和銀色相關……我草!”
當許晉來到了桌前,看著正在被許鑫勾勒出來的那張草圖,下意識的爆了句粗口。
“怎么了……嗯????”
當倆人看著面前那張充斥著整個桌子的鳥巢頂部素描圖,以及圖中間的那一抹紅時,都徹底陷入了巨大的震撼里。
結構看起來無比復雜的鳥巢頂部內環之中,有著一個紅白相間的卷軸,從一處展開,一直延伸到了另一邊。而另一邊的結尾,有一個外紅,內白的巨大卷軸,卷軸中間,是一個圓形,畫滿了圓潤祥云紋的火炬輪廓!
哪怕只是畫卷,可透過許鑫的素描,那股巨大的視覺張力以及那一抹令人賞心悅目甚至到身子都有些顫抖的紅色卻是那般的鮮艷、奪目。
倆人久久無言。
直到許鑫勾勒完了最后幾筆后,抬起了頭,目光里閃爍著光輝的問道:
“如何?”
許晉直勾勾的盯著這幅圖,哪怕他暫時還不知道銀色該搭配在哪里……可聽到這個問題后,還是遵循那深入到骨子里的激動,來了句:
“真他媽牛比!……他媽的!牛比!”
“……哈哈哈。”
許鑫一樂。
果然俺們老許家都是性情中人啊。
“顏料呢?給我,我來上色。”
“哦對對對……”
劉明生二話不說,從兜里掏出來了七八只支顏料管。
“給,我倆去了躺美院,人家給的金屬色,包括丙烯金屬銀、礦銀、粉銀,925,灰銀這些,能上色的我都拿來了,你看看哪種合適……”
無需劉明生說,許鑫已經拿著顏料盒在設計圖的空白處一點點的把所有色彩都涂抹了上去。
幾種銀色經過對比……
最終,許鑫選了一種有些泛白的亮銀色,用畫筆開始一點點的在火炬上面涂抹了起來……
“……你學繪畫專業的?”
看著他那細膩的涂抹功夫,劉明生忍不住問了一句。
許鑫一愣……
接著便笑了。
笑的溫柔:
“不,和我媽學的。”
“哦哦……”
不明所以的劉明生點點頭。
片刻后。
許鑫問道:
“好做么?”
聽到這話,許晉和劉明生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笑了。
“交給我們吧。”
哪怕天已經黑了下來,可倆人也沒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許鑫也笑了,直接點點頭:
“嗯,那咱們一起!”
“這里焊起來,怎么樣?直接留個凹槽,白天的時候范導不是說蔡老師會過來么?明天讓他弄點火藥上來,咱們直接就點火試試!”
“行……不過我想著,祥云能不能中間給一點縫隙……就是火炬點燃的時候,祥云紋路想要看清,就一定要有刻痕。而下面的光打上去后,就會有陰影。所以讓它把光透出來,一來陰影會少,而來……那種透過孔洞展現出來的火光是不是會更有質感?“
“好主意!那用鏨刻吧……就是麻煩點,但出來的效果是真的好。先用鏨刻給弄出來輪廓,然后中針刺孔!”
“麻煩?……得多久?”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都熬這么晚了,直接搞個通宵算了,明天光明正大的請假睡覺!”
“哈哈哈,牛比!”
“哈哈哈哈……”
“也幸虧咱們這邊人少,不然樓上樓下要都是住戶,搞不好得投訴咱們擾民。”
“管他呢!搞!許鑫,要不你先休息?”
“別別別,都說一起弄了,我還得看著你倆呢……都忙這么晚了,萬一有哪點弄不好,咱們不白費心血?……你倆吃東西不?我去弄宵夜?“
“行,打上來一份預備著吧,餓的時候吃。”
“嗯。”
因為設計的靈感所迸發出的激情,讓三人根本就不覺得疲憊。
剛好許鑫也沒煙了。
兩盒煙,三個大煙筒,整個道具屋這邊是狼煙動地烏煙瘴氣的。
他穿著一身煙味的大衣出了門,走廊里已經黑暗一片了。
直接往電梯那邊走,同時拿出了手機。
他今天早上過來后,就把手機直接給靜音了。
一天的時間都沒功夫看一眼。
而現在一看……
竟然關機了。
他也沒多想,本來昨晚就忘記充電了,這會兒沒電也正常。
頂著冰冷的空氣出了樓,他來到了自己的車后備箱這,從里面拿出來了半條中華。
拿著煙就往奧運大廈的食堂走。
食堂的人已經下班了,但門還是開著的。
墻上還掛著一個牌子:
“食物在蒸箱里,請隨手關門。”
這食堂的師傅可太體貼了。
走進后廚的蒸箱前打開,他就看到了里面的一托盤饅頭,一盆粥,以及一盆黃瓜炒雞蛋和一小盆紅燒肉。
好家伙……
這是奔著增肥去的。
拿塑料杯打了三杯粥,一托盤菜,最后拎著一兜饅頭,許鑫直接上了樓。
片刻后,熟悉的二手煙味道搭配從室內傳來的叮叮當當的動靜,響徹在奧運大廈寂靜的黑夜之中。
第二天一早。
看著三個在會議室里睡的昏天暗地的年輕人,一群人想笑又不好意思打擾……只能憋著,聽著這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小韋。”
張一謀看著韋蘭芳說道:
“這幾天安排幾個空房間當休息間吧,以后要是再有人加班晚了,就直接讓他們到休息間里休息。”
“嗯,好的。”
韋蘭芳點點頭,指著三人:
“那……喊醒他們?”
“嗯,讓他們去洗把臉。”
聽到這話,幾個人直接來到了三人面前:
“誒,醒醒。”
“開會了。快醒醒……”
“呼嚕……嗯?”
一聽開會,許鑫迷迷湖湖的睜開了眼。
模湖的雙眼里看到了許多人影。
眨眨眼……
他露出了驚愕的神情,下意識的問道:
“幾點了?”
一旁的韋蘭芳來了一句:
“9點多了。”
“……啊?……誒誒,醒醒,人來了,都來了!“
許鑫第一時間推旁邊的劉明生。
而原本還喊不醒的劉明生一聽“人來了”,就跟條件反射一樣,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可頭一暈,又砸到了椅子上。
“哎喲慢點……”
后面的人趕緊扶住了他。
而這會兒許晉也迷迷湖湖的醒了過來。
這時,所有人都聽到了許鑫那困倦與沙啞中滿含興奮的聲音:
“張導……我們把主火炬設計出來了!”
眾人一愣。
而迷迷湖湖的許晉和劉明生聲音也變得興奮起來:
“沒錯!”
“我們弄出來了!”
看著三個雙眼通紅卻依舊不減興奮的年輕人,張一謀問道:
“弄完了?”
“嗯!
許鑫還沒說話,許晉直接點頭:
“特別漂亮!真的!特別漂亮!
一股驚訝的情緒緩緩在眾人心中蔓延。
接著就聽張一謀問道:
“在哪?”
“道具屋!我們已經弄好了,還通了電亮了燈……“
興奮徹底取代了那股困倦,哪怕只睡了2個多小時,一直弄到早上快6點才結束,可這會兒許晉已經沒了任何困意,反倒興奮的有種語無倫次的感覺。
那還說什么?
話都說到這了……
“走,咱們都去看看。”
張一謀直接發話,而三個人則立刻迫不及待的起身,率先朝著會議室外走了出去。
很快,眾人從安全通道下了十一樓,而走在最前面的劉明生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道具屋,一股煙味飄散之中,他往里一指:
“各位請看!”
聽到他的話,眾人一邊往屋子里看,一邊往屋子里走。
后面的人聞到了那股二手煙的味道,別說不吸煙的人了,吸煙的都納悶這仨人是在這屋里抽大炮了么?
這味道可太沖了,就不知道開門開窗放放?
而每一個進屋的人,腳下都不約而同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地面很亂,不是電焊的焊點就是灰塵、切割下來的雜物之類的,看起來臟兮兮的。
但卻沒人在意。
因為所有進屋的人,目光都鎖定在了那鳥巢頂上一抹鮮艷的紅色上面。
再也挪不開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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