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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一共23天。
4月6號,《暴裂無聲》殺青。
這幾乎是許鑫拍的速度最快的一部電影了。
而速度之下,是同樣完整的故事結構。
這部片子,他沒有把筆墨過多的著手于所謂的“正義的結果”,而是追尋的過程。
他的視角,放到了在追尋的過程中,一位母親心態的轉換,以及以注定的悲劇為基底之下,每一個角色內心的故事。
乍一聽有些不切實際,甚至很唯心。
但實際上,對于這種事情,他是有經驗的。
母親去世之后,他也是隨著年歲的增長,才逐漸體會到了那種痛苦。
和大人不同,大人可以讓這份痛苦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傷疤愈合。
但對孩子而言,這份痛苦因為未曾品嘗到,所以始終無法釋懷。
而他逆推了這種過程,塑造出了以一位母親為視角的追尋的故事。
說老實話。
整體拍攝時,他閱覽著自己的這些拍攝片段,覺得還挺壓抑的。因為這片子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什么任何的“美好”。
而現在全部拍攝完成后,他的心里反倒釋懷了。
就像是一塊積壓了許多年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也沒了那些“啊,我要靠這電影拿多少多少獎項、票房”之類很功利的心思。
只是長舒了一口氣。
結束了。
殺青宴上,楊蜜沒參加。
她在劇組確定殺青,老公這邊不需要自己后,就火急火燎的去鄂爾多斯了。
孩子這些天都快把家給炸了,得趕緊回去。并且,回去也待不了幾天,她就要趕緊去美國。
《環太平洋》的電影宣傳期,要開始了。
于是就留下了許鑫自己。
這些年殺青宴吃了不少,只是那股興奮感越來越少,反倒是那股疲憊日益增多了起來。
4月份的神木,春風吹的正勁。
但對許鑫而言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一頓殺青宴吃完,劇組各自解散。
他迷迷糊糊的坐車回到了許家灣后,對蘇萌問了一句:
“這幾天沒啥事了吧?”
蘇萌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看了一眼,點點頭:
“嗯嗯,不過許哥還答應了沃爾沃的人要去拍廣告。還沒給具體的時間回復呢。”
“那個不急,放到五月份之后再說。你姐這馬上要幾個月不在家,你哥我的主要任務是帶娃。”
“好的。”
蘇萌趕緊又把這一項給記了下來。
許鑫則揮了揮手:
“好好休息吧,今天休息一天,訂明天的票回去。”
“嗯!”
4月7號一大早,許鑫就帶著蘇萌乘坐民航回到了燕京。
7號剛好是周日。
而到家后,他就看到倆孩子又像是跟屁蟲那般,跟在媽媽身后,似乎生怕下一秒媽媽又消失不見了一樣。
其實小孩子就是這樣。
從小,大寶二寶的成長環境就是媽媽、姥姥、姥爺……爸爸都排不上號。
信奉親自帶娃,給小孩子從小就營造出安全感的方針下,楊蜜雖然讓倆孩子無論是從脾氣還是性格、習慣等等都塑造的……最起碼許鑫覺得很成功。
但這種教育也并非沒有缺點。
那就是孩子對這三個人的依戀特別強。
所以有時候事情往往就是如此。
事業和家庭,每個人都得不停的去衡量,但卻始終無法達到真正的完美。
不過還好,拍完這部片子后,眼瞅著妻子就要忙起來了,許鑫也給出了自己的選擇。
所有的事情盡量往后拖。
媳婦去忙,那他就在家陪孩子唄。
于是,第一件事,他就推了齊雷的提議。
提議讓他趕緊把《暴裂無聲》弄出來,當做今年第三屆絲路電影節的開幕影片……
許鑫心說大哥你簡直在開玩笑。
這電影才剛拍完,四個月的時間讓自己把所有后期工作都做完?
家不要了?
直接給推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他已經忙了一年半了。
也是疲憊的不行。
想歇歇了。
并且,今年的絲綢之路電影節,他也不會去擔當什么評審。
連續兩屆都有他,再怎么顯眼包,也不至于霸占一個位置不走了。
如今的絲路電影節各方面都相對從稚嫩走向了成熟,該有更多元化的人物出現才行。
所以,他這一屆一不用管理,二不用評審。
老老實實當個看客就算了。
而第二件事,就是讓學校給了自己一張排課表。
每天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給大學生們上課去。
白天去上課,孩子們上幼兒園。
晚上回來。
他也體驗一下朝九晚五的生活。
而回到燕京后,他才休息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趕著4月12號這個節骨眼,趁著楊蜜沒走,周五給暖暖和陽陽請了半天假,一家人在周五下午抵達了西安。
來參加為期兩天的學習會議。
而這次會議的名稱,叫做《依法納稅·西影集團第一屆法律知識宣貫會》。
藝創之家、西影演員團等所有廠里的人,全部要求強制學習。
無一例外。
而這次的會議,是燕京這邊請來的人宣講的。
地方選在了曲江會議中心。
級別相當之高。
同時,西影集團官網、官微、陜西文旅、刊物等大力宣傳。
張一謀、許鑫、賈章柯、寧皓、楊蜜、梁冰凝……等等等等。所有人無論你手里是什么工作,什么通告之類的,全部暫停,全體回來參加。
13、14號這兩天,西安也真算得上是群星璀璨了。
這事情在網絡上的宣傳力度,也因為這些明星陣容的加成下,搞的路人皆知。
甚至西影集團的官微還得到了《人報》的點贊與轉發。
給出了“依法納稅,人人有責,公眾人物應當起到帶頭模范作用”的評價。
而這次來的不僅僅是藝人們,藝人們的工作室負責人也被要求到達現場。
藝人們是上午的會議,記者可以拍照,宣傳。下午的會議則是所有公司的負責人來召開,是關起門來的會議,不對外宣傳,但內容要比大會更“真實”一些。
話怎么說,無需探尋。
外人只是聽說了一件事。
那就是西影集團的人給所有到訪的公司負責人劃了一道紅線。
想在這個圈子里混,那就管好自家藝人的私德。否則,任何一個藝人暴雷,那這家公司就進黑名單。
這條紅線如果是幾年前,西影人敢這么說,那怕是要笑掉別人的大牙。
你什么檔次?敢這么對我們說話?
可現在……
沒人敢懷疑西影有沒有這個能力。
現在的圈子里,京圈去年忽然就顯示出了有些頹廢的神色,而相反的是西北圈業務卻開始多點開花,蒸蒸日上,毫無預兆的直接把整個影視市場的天花板給拔高了一截。
西北圈、銀都、滬圈的合作越來越緊密,尤其是今年,頗有些鐵桶一塊的意思。
連帶著那些當初被京圈所嗤笑的“西北土財主”腰桿子也都硬了起來。
開始著手擴張。
而作為領頭羊,西影的話,就是西北圈的話。
他們說誰進黑名單……那這人以后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過了。
看著現在已經能制定紅線的他們,還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一時間,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在稅務方面,他們是認真的。
周天上午的會議結束,覺得沒什么事情的許鑫就打算帶孩子去坊上吃點東西。
楊蜜想吃鹵汁涼粉了。
雖然現在吃這個確實不是什么季節。
天還沒熱嘛。
但她冷不丁的一提,許鑫也想去吃上那么一口了。
剛好帶孩子去坊上湊湊熱鬧。
可這才剛出門,齊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會議結束了吧?”
“對啊,打算去坊上吃點東西,要不要一起?”
“你也別去了……我給你發個地址,你現在過來吧。有點事情。”
“呃……”
舉著電話的許鑫有些納悶,下意識的看了妻子一眼。
“怎么啦?”
“齊哥找我。”
“噢,那你去忙吧,我替你把你那份吃進肚肚里”
心情大好的她還用了個疊詞賣了個萌。
許鑫翻了個白眼,無語的對電話里說道:
“大哥,今天是周天,咱公務員不上班啊……”
“吳部長、田總也在。”
許鑫腳步一頓。
文旅老大也在?
這……
“好,我現在過去。你地址發我。”
“嗯。”
電話掛斷,齊雷已經把地址發了過來。
看到了信息里那個不對外酒店的名字,許鑫更納悶了,扭頭對楊蜜說道:
“吳部長、田總他們都在……我得過去。”
“去唄。”
楊蜜點點頭,但馬上就納悶的問道:
“什么事兒啊?”
“不清楚,估計是一些不方便電話里說的事情。那我去了?”
“嗯,你開車走。”
“好。”
許鑫應了一聲,直接帶著蘇萌一路小跑了起來。
一路上,他都在納悶這是有什么事情找自己。
難不成又有啥任務交給自己來弄?
還是說五月份杰出青年的事情?
那事情不都定下來了么?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車子來到了機關單位下屬招待酒店的地址后,他就看到了就在大門口等著的齊雷。
讓蘇萌停車后,他直接下了車。
“齊哥。”
“嗯。”
“許導。”
旁邊,齊雷的司機恭敬的給許鑫打了個招呼。
許鑫微微點頭:
“誒,你好。”
說著,就和齊雷直接往里走。
司機自然是來接蘇萌的。
而倆人也沒走遠,齊雷直接把他拉到了酒店大門旁邊的垃圾桶前,遞了根煙后,低聲說道:
“一會兒說話小心點,吳部長和田總氣的夠嗆。”
“……咋?”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齊雷點上了煙,來了句:
“有人來摘桃子了。”
許鑫的第一反應……西影廠要空降個廠長來?
不至于吧?
要真這樣,最生氣的人是齊哥你才對。
正琢磨著,就聽齊雷說道:
“上面來了命令,明天咱們要接待一撥福州的訪問團。雙方要開始商討絲路電影節第二舉辦地的事情。”
“……啊???”
許鑫這下是真驚了。
“什么東西?福州……第二舉辦地?”
“嗯。”
齊雷再次點頭,然后……
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我現在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我估計田總也是。當初怎么就起了這么個名字?本來是想著咱們作為絲綢之路的起點,用來當做電影節的名字,名正言順,再合適不過。結果……咱們光想著陸地絲綢之路了,都沒考慮到還有個海上絲綢之路。現在到好,以前八竿子打不著北的兩個省,現在成了兄弟省份……你說你和誰講理去?”
許鑫一陣迷糊,忽然腦子里閃過了一個人……
“鄭和下西洋?”
“對唄。”
齊雷應了一聲,接著對許鑫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許鑫湊過去后……
“一帶一路……文化融合……合并……宣傳……”
他嘀嘀咕咕了一陣,隨后,許鑫露出了恍然的模樣,點點頭苦笑了一聲:
“那這事情可是連拒絕都拒絕不了啊。”
“對啊!要么為什么田總那么生氣呢。咱們難的時候,誰管咱們了?絲路電影節是咱們一點點的做起來的,一點點摸索,一點點的貫徹咱們的初心……結果現在倒好了,飯剛做好,一點忙沒幫的人要過來端走……最關鍵的是……福建有啥啊?啥也沒有……”
許鑫嘴角一抽。
他知道齊雷也生氣。
但這話肯定是不絕對的。
不過……
“會不會有一部分彎彎的原因?”
他冷不丁的冒出來了這么一句。
齊雷一愣:
“啊?”
看著許鑫,他納悶的問道:
“這話怎么說?……你要知道,福州的文娛產業是沒什么土壤的。就算有彎彎的原因,那些影視從業者也都集中在燕京、魔都這些地方……和福州有什么關系?”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要是把這層關系考慮進去,是不是會合理一些?”
“你覺得他們不是來摘桃子的?”
“誒”
許鑫趕緊搖頭:
“齊哥,大家都是兄弟,說這話太生分了。都喝黃河水長大的嘛。”
齊雷嘴角一抽。
心說這時候你跟我玩思想覺悟是吧?
好好好。
接著就聽許鑫說道:
“反正……這事情我聽你的意思,是沒法拒絕了?”
“嗯。”
齊雷無奈的嘆了口氣:
“理由剛才不也告訴你了么,雖然我現在不樂意……但明天他們到的時候,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咱們都必須得擺出來自家兄弟的模樣。這事情是燕京那邊的命令,從外宣到內治都是文旅的一環。咱們再怎么牢騷,都只能認了。
明年估計就是在福州舉辦了。然后后年回到這,大后年再到他們那……我現在就在怕,西安好容易培養起來的這種文化氛圍,這么一換地方,電影節又回到了老一套的形式主義……那咱們的辛苦工作就真的毀了……哦對,忘了和你說了。”
他眼里的無力感再次被不情愿的不甘所充滿:
“電影節……要變成國際電影節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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