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南,大周皇都!
南海戰事帶來的影響逐漸平靜,一眾伙伴們也消化了來自于‘遺落戰界’這條震撼性消息的沖擊。
但上到許厭,下到朱古力,顯然都不是樂于安定的主兒。他們本身是來幫忙的,而且基本幾乎剛剛結束歷練就倉促趕過來的,他們還有自己的事情要處理,也有自己的武道需要感悟,不會在這里停留太久。
不足五天,許厭和杜洋最先找到了唐焱。
唐焱正坐在宮廷御園的魚塘邊獨自呆,像是有什么心事。兩人悄悄問過途徑的皇宮侍衛,才知道唐焱從清晨一直坐到了現在。
“有什么煩心事?”
“最近幾年過得很不如意嗎?我都感覺你不像以前的你了。”
杜洋和許厭左右拍拍唐焱的肩膀,陪著坐在了魚塘邊上,很隨意的舉動,有著別樣的溫情。
倉促相見以來,今天還是三兄妹第一次單獨的相處。同樣是在邊南大地,同樣是三個人,但無情的歲月讓一切都生了變化,唯一不變的是三人心里珍藏的那份記憶。
“長大了,哪能還像以前那么沒心沒肺。”唐焱無聲笑了笑,從沉思里面回過神來,但眉宇間的那份憂郁始終未曾散開。此刻的微笑更多的是牽強。
許厭和杜洋相互對視眼,都有些怪怪的感覺。他們認識的唐焱是個活寶,是個乖張灑脫的真性情,應該是攬住杜洋的脖子商量下去哪逛逛青樓,勾勾許厭的下巴問問育狀況,可不是現在的暮氣沉沉、少年老成。
他們等了一會兒,沒見唐焱繼續開口,奇怪道:“不準備跟我們說說?”
“都是些瑣事,感情、親情、對手、未來,方方面面,長大了,經歷的事情多了,身上的負累也就多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所顧忌。”
唐焱并非多愁善感,昨天起開始規劃自己接下來的行動,下一步應該怎么走,是該按部就班的激戰圣靈殿,還是該出奇招走偏鋒,可想著想著,他忽然現自己已經不再是曾經的自己,不再是曾經肩負豪情沖擊武道的自己。
感情!
曾經張狂無賴、年少無知,肆意招惹姑娘,恨不得把所有女人攬在懷里,納進后宮,可是現在想想,每一份感情都是一份‘債’,處理不好就是一份‘罪’。
昭儀的情,若惜的意,唐焱可以感受。可曾經是她們強行斬斷聯系,曾經是自己許諾放手,可現在呢,唐焱是真切體會到那句‘斬不斷理還亂’的紛擾。
曾經保證此生忠貞于妮雅和穆柔,這是對她們的負責,也是自己自詡要成長為男人的第一步——責任!擔當!
可是現在呢?如何面對?
親情!
曾經孤戰天涯、曾經灑脫桀驁,即便唐家驅逐,也微笑的道一聲珍重。當年的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大不了從頭再來!可是現在呢?‘大不了’純粹只是笑話,一旦‘大了’,其實就沒有從頭再來的機會,更會有無數的生命因此而隕落。
大不了從頭再來,根本再不來!它只是年少輕狂時的一種借口和虛構的退路。
他現在必須如履薄冰,才能保證身邊牽連的勢力們能安穩生存,能保證被俘虜的爺爺們能夠逃出魔掌。
他不能走錯,還必須迎難而上。
對手!
年少時期,斗斗武王、挑逗妖獸,無懼天下,快意恩仇。曾經以瓦崗寨迎戰大衍群雄,兇險刺激,卻豪情萬丈,當時的武尊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猛獸,不可戰勝;曾經伙同趙子沫亂斗黑石之脊,嬉笑怒罵,卻激情澎湃,當時的半圣就是主宰般的存在,遙不可及;曾經聯合眾位伙伴闖蕩萬古獸山,癲狂若癡,卻熱血無畏,當時的圣獸是神話般的存在。
當年的瘋狂、當年的痛苦,記憶猶新,同樣的,當年的灑脫依舊清清楚楚的印刻在心海。
可現在呢?面對著轟然樹立在自己面前的圣靈殿,面對著遙遙無際的遺落戰界,再看看自己肩上強行施加的沉重壓力,唐焱忽然感覺很累……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唐焱要的是懷揣夢想追逐武道之巔,懷揣著野心探險未知的命運,要的是接連不斷地刺激,要的是無所顧忌的昂闊步。
而不是帶著仇恨和負累在這個世界上掙扎。
九龍嶺和安伯的出現,帶給自己堅實的后盾,卻也等同于在自己的脖子上拴住了套,強加了仇恨、刻畫了命途,唐焱并非是排斥這份情感和命運,也愿意肩負著使命向前邁進,但是……
唐焱依靠著木柱,看著池塘里自由搖曳的游魚:“不用擔心,我在調節心情,準備迎接挑戰了。報了周靈王的仇,了了我的心病,接下來要把全部精力放在處理圣靈殿上面了。”
杜洋看著看著,噗嗤笑出來了。
“笑什么?我煩著呢。”
“看來你三年里受的刺激不少,你心里是有股火沒出來。這樣吧,我陪你出去放松放松?”
“你不怕妮雅殺了你?”唐焱沒好氣的道:“哥現在戒了。”
“想什么呢你,我的意思是陪著你冒一次險,把心里的那股子火泄出來。不管別人希望你成什么樣子,是不是要成熟,但我還是喜歡以前的你,所以……回歸吧,唐二少。”杜洋啪的打個響指,做了個搞怪的表情。
許厭道:“你的變化值得肯定,你確實比以前成熟了很多,穩重了更多,但你失去了一份最寶貴的東西。”
唐焱看了看他們兩個:“你們打什么主意?”
許厭很嚴肅的道:“身處我們的世界,武道是根本,其他都是偏枝。自身的強大,才是立足的根本。家人的被俘,罪魁禍是你,因為你不夠強。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手忙腳亂,處處受制,責任不在敵人強悍與否,而在于你自己不夠強大。
你的成熟和蛻變,我們都看在眼里,你的實力也提升的夠快,但你明顯開始偏重于仇恨,而不再是武道,我不清楚你下一步要邁向哪,但我能猜到你未來的很長一段規劃全部都是復仇,還是一種處處受制、拆東墻補西墻的狼狽復仇。”
“沒你說的那么不堪。”唐焱苦笑搖頭,道:“我只是突然有些感傷,男人嘛,每月總會有那么幾天,過去了就好了,我還是我,還是那個朝氣蓬勃的唐焱。”
杜洋拍拍唐焱肩膀,起身道:“你是在欺騙自己?還是欺騙別人?行了,就這么定了,我們兩個陪你出去轉轉,把你丟失的東西拿回來,再處置圣靈殿也不遲。”
許厭也看了看杜洋,恍然道:“陪你去個地方,一來一回也就個把月。”
“不用了,我還得回九龍嶺,拿人質兌換爺爺他們。”
“置換人質非得你親自過去?只要人質在手,還有邊南的事件,對換人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你到場除了表示出你的關心,沒有其他意義。”
“我是真的沒有精力,兌換完了爺爺他們,還要處理法藍塔,圣靈殿很可能要全面打壓九龍嶺……”
杜洋沒等唐焱說完,強行打斷道:“就因為你事情太多,所以才要帶你離開!”
“嗯?”
“可能是你最近幾年承受的壓力太大了,讓你的性情變得很怪異。從你的語氣里看,你肯定要陷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里了。我們不反對你挑戰圣靈殿,但你必須要用健康的心態來對待。”
“我很健康啊。”
“你健康個頭!你才多大,暮氣沉沉,多愁善感,你的熱血呢?你的銳氣呢?你的血性呢?我說的是曾經的唐焱,不是看似成熟的皮囊。少廢話,這次由不得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杜洋硬生生扯起唐焱,不顧他的反抗道:“爺爺他們有九龍嶺接引,圣靈殿也有九龍嶺應對,他們比你更聰明,他們比你經歷的事情更多,你留下來看似有用,其實就是雞肋,多你不多,少你不少。你還不如趁圣靈殿沒有開始全面崛起前把自己武裝好,順便再做些更有意義的事。”
“行了行了,拉拉扯扯讓人看見不好,我明白自己的路,有些事情也就一時迷茫。喂,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怎么還是這么倔!放手!你要帶我去哪?”
“幽夜森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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