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炎杉交出了鐵牌,如釋重負般呼出口氣:“我不認識當年兩個人,他們就像兩團光,看不清模樣,但那股氣場讓人永生難忘。
他們留下的消息很少,除了這些,就是懇請我照顧好這個嬰兒。
他們曾保證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領走嬰兒,并許諾在那一刻贈予唐家一場機緣,送唐家一場騰達飛黃。
我當時沒有想太多,只當是蒼天眷顧、天眷唐家,這會是唐家命運的轉機。因為那兩人帶來的氣息太獨特了,就像是兩個神靈在指引著我,讓我無法抗拒。”
唐炎杉連番提及兩團光帶來的感覺,唐焱則輕撫著戒指,像是沉浸在自我意識里,又像是在安靜的聆聽著爺爺的輕語。
“我把這個嬰兒,也就是你,囑托給了我的長子明敬,人為的制造了一場‘婚外情生子’的假戲,并親自出面平息了事件。
我一直親自呵護你長大,盡量的維護著你。起初是一直在默默等待著神秘人盡快降臨,盡快給唐家機緣,后來我漸漸對你產生了親情,就像親孫子一樣養育著。
直到后來,神秘人再沒出現,再沒有線索。
我曾經拖人打聽,也曾掙扎過一段時間,想著究竟要不要繼續留你,可后來坦然接受了一切,也想通了這件事。
權當是原某個勢力在沒落前的臨終托孤,十幾年過去了,說不定他們已經離開了人世。這樣一來,你無父無母無親朋,我畢竟是親眼看著你長大,下不去那個狠心把你驅逐,便沉下心來把你當成了親孫子。
直到后來……巨象城發生那場動亂,你離開了唐家,闖蕩天下。
孩子啊,不要怪我隱瞞了這些,我是擔心你的性格。擔心你知道之后,會不顧一切的去尋找。”
唐焱緩緩搖頭:“爺爺,我從未怪過您,從沒有。”
唐炎杉微微一笑,滿心輕松的讀了讀頭:“該說的差不多就是這么多了,里面的鐵牌可能跟你的身份有關,我祝福你能找到線索,但無論將來你走到哪一步,唐家……永遠是你的家……”
唐焱捧著戒指,神色復雜,心情激動又忐忑。
“你現在已經擁有了探尋真相的資本,不要再畏懼,勇敢的向前邁。老頭子我給不了你幫助,但能給你別人不能給的東西——家!累了,回家來坐坐。世間不如意之事太多了,大不了我們從頭來過。”
唐炎杉輕輕拍著唐焱的肩膀,離開了竹林,留給唐焱安靜的空間。
許久的沉默,許久的感懷。
唐焱從復雜的情緒里恢復,認主了空間扳指。
空間扳指的內部空間很小,寥寥幾十平,里面空空蕩蕩,光華迷蒙,唯有一個普通的黑色鐵牌安靜的躺在間。
意念一動,鐵牌從空間里飄出,靜靜地落在了掌心。
鐵牌很普通,只有巴掌大小,卻有種堅硬的沉重感,且平整光滑,規則厚實,它沒有特殊的痕跡,沒有明顯的紋路,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長方鐵牌。
唐焱在竹林深處盤坐,把鐵牌放在了面前。他切開了右手,劃出道深深的口子,并止住不死衍天訣的運轉,阻止傷口愈合,任由鮮血滴淌,滴答滴答的落在了鐵牌上。
鮮血殷紅,浸染了黑色鐵牌,密林里蕩起絲絲血腥。
起初,鐵牌平平靜靜,沒有絲毫回應,直到滴淌的鮮血覆蓋了它,鐵牌才像是蘇醒般緩緩散發出了滄桑古老的氣息,迷蒙出厚重的光暈。
滴淌匯聚的鮮血才一層一層的浸潤鐵牌,滲入了它的內里。
唐焱右手橫舉,鮮血不住滴淌。
鐵牌像是個饑渴的野獸,不住的吞食,貪婪的吸收,覺醒的氣息越來越重,迷蒙出的光暈愈發的明亮清洗,且范圍層層擴大。
直到唐焱自己快支撐不住的時候,鐵牌終于褪去了鉛色,顯出了明亮醒目的本體,七彩光華流轉不休,雕刻著古老而神秘的痕路,看不清具體是什么印記,就像是個玄奧復雜的云圖,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奧義。
又一滴鮮血滴落,鐵牌終于飽和,嗡,一聲悶響突然暴起,如同炸開一般,氣場暴漲,一道拳頭粗細的七彩光柱沖天而起,激射云端。
轟隆隆,高空回蕩起沉悶巨響,如同一記重錘轟向了云層,激起了層層疊疊的云圈,向著四面八方擴展。
那一幕,像是天穹在顫抖。
獸山里里外外數十萬人獸驚訝抬頭,詫異著天穹。
這股光柱沖天而起,卻轉瞬隱匿,盡數收斂入了鐵牌。唯有高空層層疊疊的云圈滯留,畫面蔚為壯觀,又透著絢麗與玄奧。
竹林里面,七彩光暈如云如潮,籠罩著里里外外,仿若自成空間。
唐焱恍惚間置身在了迷蒙的光芒世界里。
四周安寧靜謐,光華璀璨,唯有讀讀光柱如流星般時隱時現。
在唐焱的前方,一個偉岸的身影逐漸匯聚,像是盡在眼前,又似遠在天面,明明清晰可見,卻又朦朧模糊。
彼此之間,如同隔著時空,隔著陰陽。
男人偉岸英武,氣勢磅礴,即便是朦朧的虛影,依然有著睥睨天下群雄的霸勢,有種無懼天下傲戰蒼生的豪情。
這種感覺玄妙奇異,令人不由自主的臣服。
不受控制的鼓舞壯志,要追隨他去戰斗,去闖蕩,去邀戰天下。
或許,這就是唐炎杉反復提到的特殊壓迫。
唐焱在承受巍峨之勢的同時,更感受到一股血脈相連的奇妙溫情,一種莫名的熟悉與親近感。
“父皇!”唐焱向著偉岸的男人躬身一拜。
即便有所準備,仍舊難掩心潮起伏。
“我的孩子,我們終于相見了。”男人微微頷首,聲音清朗若鐘,回蕩在奇妙的世界,透著與生俱來的威勢,但能夠感受出他言語里的那分平靜與溫和。
“我來晚了,讓您久等了。”
“幾年了?”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妖靈皇遺留的一縷意念,隨著同脈鮮血的入駐,強行將其從無邊的沉睡喚醒。
“五十年了。”
“五十年而晉圣,我為你驕傲。”妖靈皇聲音盛隆,每每帶著鏗鏘之音,血戰之氣,響在人兒,聽在人心,敬!
“我已經來了遺落戰界,在東南部扎根,有許多相守相依的伙伴,有許多愿意守護我的前輩。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為您報仇!我會回到妖靈族,奪回曾經屬于您的一切,把您的排位擺回族祠。”
唐焱鄭重的保證,聲音鏗鏘震耳,飽含真情豪情。
妖靈皇凝視著唐焱,卻是久久未語。
唐焱參不透父皇這一刻‘沉默’的意思,唯有垂首躬身,單膝跪地,正容道:“我已經擁有探尋真相的準備,父皇,請您指引我。”
“孩子,我不清楚你如何堅持到現在,但這些年定是苦了你了。是誰在守護著你?安老可曾提及‘三殺兇?”
“馬龍、柯尊山,我暫時沒找到齊魯夫。兇早已集齊,我們都是患難與共的兄弟姐妹。”
“來到這遺落戰界,可曾有神秘人見過你?”
“有,他曾指引皇道三途,曾三問命道。”
妖靈皇語氣稍緩,似是有所感傷:“他不該來的。”
“他……是誰??”唐焱抬頭,問出壓在心里的疑問。
妖靈皇再問:“進來遺落戰界多久了?可曾穩住腳跟?”
“差不多一年了,經歷過幾次磨練,所幸遇到了妖皇嬰。”
妖靈皇似是在思慮著什么,但明顯沒有在意嬰的存在。
唐焱暗暗驚訝,莫非兩人認識?又或者是……
妖靈皇沉默了很一會兒,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該來的終究會來,凡事可以追求,但不可強求。”
“您指的是……”
“我給你指引三條路,務必遵從。”
“孩兒謹遵指示。”
“這個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復雜,人心險惡,萬事俱變,遇人不可盡疑,凡事不可盡信。你當固守本心,無論何時何地,無論遇人遇妖,務必保留一絲警惕。
其一,兩界劇變,至今已有數萬年,各方各代都在尋求突破,探索終結這一亂局的契機,數千年前,帝星現世,天書預言命運之子,此事驚醒四方古族,十大黃金族群俱在籌備、在搜索。有族群內部栽培,又網羅英豪授予重任。
壓制族群千年命脈,誕生實體‘氣運’,轉嫁于命運之子。
一場斑駁龐雜的棋局在數千年前開始運作,在千年前正式籌備,差不多當于今世今時開啟。
具體如何,將來自會于你揭曉。
但當今之際,你必須做到的一件事,斬殺陰陽、盤古、修羅、尸皇、輪回、星辰、圣靈、海神,以及骨族,大命運之子。
這就是你皇途武道,一步一死一重天,殺斬重天!”
唐焱猛地抬頭,目光寫滿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