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和黑狐交談的時候，肖恩就覺察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雖然一輩子都唯唯諾諾的，但黑狐好歹是個王級上層，怎么可能對令他淪落至此的帝國沒有怨氣？
而人性往往經不起考驗，在更底層的環境中，怨氣極容易爆發開來，最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問題。
可黑狐小日子過得舒舒服服，要不是肖恩給他問出來了，怕是第二天就能樂呵呵地去幫肖恩收保護費了。
而就在肖恩試圖激發對方心中的怨氣時，阻止了怨氣的不是別的，而是對帝國皇帝的恐懼……
這就太不對勁了，尤其是皇帝已經抱恙十數年的情況下，更無法理解。
于是肖恩便嘗試著利用了欺詐之心來讓對方面對自己真實的內心，這也算是肖恩自己開發出來的試探能力。
不出意外，欺詐之心遭遇了阻力，但這股阻力并不是來自黑狐本身，一個王級上層還不至于讓肖恩的異能失去效果。
有其他東西在阻止著欺詐之心。
肖恩思考后，強行利用欺詐之心排除了那股阻力的干擾，果然，黑狐對于皇帝的恐懼、對于帝國天然的畏縮一下子就削減了很多，隨便用幾句話引導一下，他自己的深仇大恨就會讓他醒過來。
而在這之后，肖恩便去找帝國軍試驗了一下。
不出意外，欺詐之心也遭遇了阻力，但奇怪的是，阻力要比黑狐那兒所遭遇的小得多。
這就很奇怪了，黑狐是王級上層，他挑選測試的是普通帝國軍，連類王級都沒有踏入，別說肖恩了，黑狐也能一根手指把對方碾死。
肖恩又在大街上來來回回地測試了一遍，他意外的發現，絕大多數普通人也會抵抗欺詐之心！甚至……阻力比黑狐還要大！
相對應的是，帝國軍、警備隊等職業，阻力就明顯要小許多，一般職位越高、阻力就越小。
途中，肖恩還正好遇到了帝國軍的一位高級首領，估計是王級中層的實力，阻力卻幾乎沒有了。
又經過了幾天的試驗后，肖恩徹底發現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最普通、也是最遵紀守法的普通平民們，他們對于皇帝的恐懼、對于帝國的敬畏幾乎刻進了骨子里，甚至已經到達了瘋狂的地步。
肖恩親眼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只是疑惑地問了一句皇帝陛下的現狀，聽到的人就用一種恐怖的眼神望了過去，她的母親更是直接抽了她好幾個耳光。
他們從不質疑皇帝和帝國。
接著就是黑狐這一類幫派成員等，大致可以歸類為經常違法犯罪的一伙人，他們依舊恐懼，但程度要減輕不少。
公職人員則截然不同……
“像是被控制被威懾的程度……”肖恩最后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程度越深就越不理智，而那些相對要理智許多的公職人員卻又對皇帝和帝國忠心耿耿……
與此同時，肖恩還遇到了完全不受控制的人。
而經過莫扎和黑狐的暗中調查，他們發現，那些不受控制的人，常常會做出一些略顯奇怪的舉動，甚至還會有人偷偷記錄什么。
‘臥底’……肖恩立刻就想到了這一點。
用于監視人們的臥底……
“這位皇帝陛下，在用一種難以解釋的手段控制著整個帝都的人心，他要將自己的威嚴刻入每個人內心的最深處……甚至，他還不放心，還會有臥底在城市中行走……”
這個有些悚然的發現讓肖恩也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寒意。
這什么頂級控制欲……
按照這個情況來看的話，帝都如今詭奇荒誕的種種事情，倒是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過，肖恩有些奇怪的是，那位皇帝是因為抱恙在身，擔心自己被奪取權利才如此控制眾人，還是說，他也許有其他的想法。
因為，這幾天以來，肖恩在不斷的試驗之中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他原本以為，皇帝也許是用某種異能將某種思想根植進所有人的內心深處，可是，在一次試驗里，肖恩靈機一動，將那股‘阻力’竊取了出來。
他成功竊取過思想，所以他也以為自己會竊取出一段恐怖的念頭。
但是，肖恩竊取出來的，卻是一團小小的黑霧。
新型的植入器？污染？肖恩到現在都沒有研究明白。
不過，這并不能阻止他一統帝都地下幫派的腳步。
這種控制的確很厲害，但也有一些負面作用，比如……本地的幫派實在是太他媽純良了。
一幫混混頭目居然還能時不時聚集在一起友好地開會，不擔心有人把他們一網打盡……這警惕心也是沒誰了。
肖恩只不過是在每個人的酒水和食物里混雜了一些致幻劑、虛弱藥劑、毒藥而已，而狹小的室內空間正好可以讓誘潛的全部威力發揮出來。
當然，肖恩還需要這幫老大們安撫下屬，為自己沖鋒陷陣，自然不能讓他們像紅河小隊那樣悲慘的死去。
正好，削弱好的誘潛代價并不算大，殺死的那幾個臥底正好獻祭了來抵消代價。
其他人也許無法分別，有些臥底甚至多年來從未出現過任何異狀，但對于肖恩來說，有欺詐之心的試探，這些人就像是黑夜里的燈火一樣刺眼。
如果不清理掉這些臥底，肖恩將這些老大們恢復了正常的消息立刻就會傳到皇帝的耳朵里，到時候就不好解決了。
這地方畢竟是帝都，深紅強者怕是能上雙數，每個都有殺死肖恩的能力——雖然肖恩可以無責逃跑，但這些天的力氣不就白費了嘛。
不過，這些臥底久久沒有消息傳回去，皇宮一定會發現不對勁，到時候肯定會有人過來查看情況。
但對于肖恩而言，這期間省出來的時間就足夠了。
而且，他還發現了另一種情況。
大概可以稱之為反噬？
肖恩就發現，在他竊取這未知的黑色霧氣后，恢復正常的人會有情緒的反噬，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態度一下子轉變過來——尤其是這些本就有各種怨氣埋在心底的老大們，一個個醒過來之后似乎也察覺到了之前自己不對勁的地方，轉而對皇帝和帝國的恨意直線上升。
屬于是醒過來就開始倒反天罡，而且一個個都咬牙切齒的。
老大們都回去執行肖恩的命令了，他們會把未前來現場的其他老大們也想辦法弄過來，然后轉化為自己堅定的戰友！
當然，這都是為了他們好。
“朱朱，你見過這東西嗎？”帝都的事情，當然由帝都的土著來。
而且，朱朱從小在帝都長大，是伯爵之女，照理來說，她也是被影響很少的那一批人之一，但絕不是毫無影響。
但肖恩早就檢查過朱朱了，朱朱正常得很，甚至從小就不喜歡帝都、不喜歡皇宮和陛下、不喜歡整個帝國……
這段時間來朱朱都悶悶不樂的，有了肖恩的保證才算是重新振作起來。
從鏡像空間里鉆出來，她疑惑地打量著那個瓶子里的古怪霧氣。
“這就是你說的，控制帝國人的東西？”
肖恩點點頭：“見過嗎？”
朱朱微微皺眉，片刻后突然眼睛一亮：“我見過這個。”
肖恩沒想到自己嘗試地一問還得到了線索，他好奇道：“你知道這個。”
朱朱搖搖頭，解釋道：“我家有一個密室，只有父親可以進去，但小時候我不小心闖入過一次，里面有很多厚厚的書，我剛拿起來一本翻了翻就被父親抓到，然后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我拿起來的那本書里就有這個！”
“你確定嗎？”
“確定！”朱朱堅定地點頭，“因為那是我被打得最厲害的一次，我印象很深刻，而且那本書里的圖片會動，就像這東西一樣。”
瓶子里，黑色的霧氣像是許多線蟲糾纏在一起，邊緣處在不正常地抖動著。
“你家的密室啊……你爸媽都被抓進去了，密室里的東西還能留下來嗎？”
朱朱有些不確定地說道：“爸媽都是被冤枉的，他們應該都不會說出密室的存在吧？”
肖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笑了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入夜，給最后一個老大做完竊取的肖恩伸了伸懶腰。
竊取了這么多人，但瓶子里的古怪霧氣似乎并沒有變多，感覺這東西是虛幻的似的。
把各種事情吩咐下去，宵禁的鐘聲已經敲響。
街道上只剩下了巡邏的帝國軍。
“走，回你家去。”鏡像空間中，肖恩拍了拍朱朱挺翹的小屁股。
紅發少女觀察一番，隨即整個鏡像空間便以詭異的方式拉長縮小，肖恩透著縫隙望出去，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反光的消防栓上面。
帝國法中，破壞消防栓是重罪，不過，整個帝都百分之九十的消防栓都被焊死在地上——這樣就不會被破壞了嘛。
“還好宵禁的時候不會熄滅路燈，不然沒反光咱們就沒法行動了。”朱朱警惕地盯著周圍，隨后又在瞬息間出現在了一戶民居的窗戶之中。
而肖恩也趁此機會打量著外面，宵禁肯定不是單純的宵禁，不知道能不能發現什么……
不過，除了茫茫多的帝國軍，似乎沒有什么異象出現。
朱朱家也算是帝都小有名氣的貴族，居所在整個帝都最繁華的六十五街區中。這里緊靠著皇山的山腳，被周圍幾個治安不錯的街區圍在中間，能住在這里的基本都是貴族和大官員。
“到了……”朱朱抿著嘴唇，往日活潑的眉眼處帶著悲愁與回憶。
他們位于一棟別墅的車庫外，正潛伏在鏡子之中。
帝都的有錢人似乎很喜歡讓自己家燈火通明，這片最富的富人區亮堂堂的，唯獨前方一片漆黑。
那里就是朱朱的家，當然，現在是前伯爵的故居，等待處理的不動產。
很輕佻地捏了一把朱朱的臀兒，肖恩笑道：“家這東西，主要看你在哪，而且，不相信我嗎？”
朱朱有些可憐地看著他：“肖恩，幫幫我爸媽……”
肖恩哈哈一笑：“說實話，我沒興趣……”
朱朱臉色一白。
肖恩則話鋒一轉：“可誰讓我不想看到朱朱傷心呢？”
“伱還逗我……”朱朱有些嗔怪地說道。
“下回換你逗我……”
被肖恩插科打諢耍個流氓，原先那股回到老家卻人去樓空的悲愁感一下子消散了許多。
朱朱打起精神：“我們可能得出去，里面沒有可以跳躍的地方了。”
“那就走。”
給朱朱和自己都施放了隱匿，兩人慢慢地朝著黑漆漆的大別墅走去。
“有人嗎？”朱朱緊張地問道，她也不傻，這種情況下有人守株待兔也很正常。
肖恩龐大的精神力加持外加欺詐之心的特殊效果，甚至他還有三百六十度的視野，就這樣也沒察覺到生命的存在。
“看樣子是沒人，不過還是小心點。”
“嗯。”
伯爵家的門窗已經被貼上了封條，不過朱朱知道一條通往廚房的通風管道，二人沒有破壞封條就進入到了屋內。
“在走廊盡頭我爸爸的書房里，那里就有暗室……”朱朱小聲說道。
“走……我靠，你家也太大了。”
屋內昏暗，但兩人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各種被翻找的痕跡，屋子里值錢的東西基本都被搬空了。
“到了……”輕手輕腳地走了足足兩分鐘，才算是到了目的地。
書房被緊緊地關上，上面也有一張封條。
朱朱剛準備撕開就被肖恩抓住了手。
他湊近過去打量了一番，隨即微微瞇眼：“其他屋子敞開大半，唯獨書房封了起來？”
張望一番，他直接走到了書房的外墻邊。
在霧氣的遮掩下，淡淡的白光亮起。
很快，一個洞口就出現在了眼前。
“恩得利的小發明，好使。”肖恩笑了笑，將切割下來的木板輕輕放到地上。
書房里面也亂糟糟的，除了一堆到處可以買到的書籍，其他東西也被搬了個空。
朱朱進去摸索了一番，很快，一陣微不可見的震動后，大理石地磚裂開了。
一個往下的洞口出現在了眼前。
朱朱剛要往里走就被肖恩一把拉住，她不解地望過去，卻看到肖恩急促地喘息了起來。
“里面有很可怕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