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用嗎?說不定最后連命都沒了。”
“啊?”
“這還不是托他那老丈人的福。雖說喬雨聲年輕有為,若沒有他那身為首富的老丈人慷慨解囊,新皇也不會那么順利的登基,當然,他也不會那么年輕就當上丞相。”
“奇怪了,這么大的一個宅子,還地處優越,這李靳昶怎么寧愿他空著呢?”
“姐沒有什么感慨的嗎?”
這句話剛落,姐弟兩同時朝聲音處望去,消瘦許多的李靳昶,一身白衣,飄飄然然的站在那里,縹緲的讓人感覺很不真實。
“這是真的,女教習的事情也許只是傳言,聽宮里的人說,他們至今都沒見過呢。”
“為什么?不是敲定了那個什么女教習了嗎?”
“姐有什么打算?”
“這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去哪里勸他?”
“是啊,不過以他對李蕭逸的忠誠,這樣的結果也沒什么稀奇的。不過,位高權重,以后他的日子不會比霄翰好過。”
“可是成功的幾率很小。”
“噓,你小聲點,這些話你也敢亂說,小心自己的腦袋。”
“有啊。我的感慨就是,新的王朝,在這父子手里一定非常的熱鬧有趣。”
“那就阻止吧,能死在你們手里,總好過命送在李蕭逸的手里。”
“他還活著?”
“他現在已經把命放下了。”
游街過后,酒樓里話題不斷,從早上到現在,皇帝和太子的名字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聽的春鵲的耳朵都快起繭了。忍不住對正在用心吃飯的姐姐說:
“啊?那李靳昶還回去?”
春鵲見拖離自己手的姐姐,望著寸步難行的街道,暗罵一聲,無奈人太多,一時找不到其身影,最后強硬擠出人群,飛上屋檐尋找。
“明王府?那里已經衰敗了。”
“難得有人說了一句公道話。”
“春蠶姑娘還是不要這樣稱呼我的為好,我現在已經不是什么小王爺了,只是一個亡命天涯的李靳昶而已。”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若是這樣,那太子豈不是美夢一場?”
“熟悉的相遇方式,還有那雖喬裝卻依稀可辨的身影,讓我忍不住的想起他來。”
“咦?姐連這都知道。”
“雖然我們明白,但窮途末路的李靳昶未必能明白。”
“小王爺接下來打算怎么辦?”
“誰?”
“可是事已成定局,不甘心又能怎樣呢?”
“你這家伙,皇后貴為東宮之主,怎可拋頭lou面。至于那個太子妃嘛,暫時還沒冊封。”
“我如果要阻止你呢?”
“鵲兒放心,就算世上的人都變了,我們也不會變的,因為我們是相依為命的姐弟。”
“也有例外,我和姐姐就不會為什么利益而改變。”
“隨便啊,只要你喜歡。”
護衛隊提前來到現場,用有些暴力的方法把街上的人強制分開,清理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來。春蠶看著那些被推倒的婦人小孩,有些于心不忍的想上去拉,結果后面的人一陣推送,把姐弟倆給分開了。隨著人流的春蠶一時有些緊張,四處張望,尋找弟弟的身影。
“嗯。”
“我想到了一個人。”
“姐,這還是曾經顯赫的明王府嗎?短短的幾個月,怎么就成了這般模樣?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啊。”
聽了春蠶的話,李靳昶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笑聲里是滿滿的悲涼。
“不過,以喬雨聲對主子的了解,他們暫時還會相處愉快的。”
“今天不一樣,李蕭逸忙于登基,無暇顧忌他。”
驚訝過后,見姐姐淡笑不語的表情,春鵲知趣的不再追問,飯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時,旁邊幾位興奮未消的仁兄在喝了幾杯后,嗓門子也高了起來。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說的離譜了,那位侃侃而談的家伙縮了一下腦袋,就不再說話了。那邊是平靜了,這邊的姐弟倆卻是驚訝不已。
“我知道你們和李蕭逸的關系,但也信任你們的仁慈,所以才敢把你們引來。”
“朋友?事到如此,也只有你們還敢認我這個朋友。不知道該說你們傻還是不在乎。”
等相互尋找的兩人終于碰面的時侯,號角陣陣,新皇的隊伍開過來了。驚魂未定的兩人,條件反射的望著那個華麗而有氣勢的皇家隊伍。
“姐沒意見啊?”
“怎么辦?這樣的我是不稀罕這條命的,我只想報仇。”
隊伍走到最后,讓春蠶意外的是,沒見到那個和李蕭逸形影不離的喬雨聲。
“這人的心真是難懂,不過姐你也很厲害,像身臨其境似的。”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中秋的祭祀,他會有所行動。”
“姐,這消息太震憾了。喬大哥竟然已經結婚了,還做了丞相。”
“關乎利益沖突,這是難免的。”
“姐,你說我要不要去找份差事啊,這樣閑逛的日子我又有些受不了了。”
人群的歡呼,陣陣的號角,宣誓著新的王朝,在這父子手里,真正的開始了。
“猜的。若沒猜錯的話,他會回到明王府。”
“我不明白,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么”
“所以才安全。”
新皇登基,舉國同慶,大赦天下。
“你也不要羨慕他,那些都是表象,只是一個訓練有素的面具而已。既然要做大俠,還是做回自己比較好。”
“真是兩難啊,雖然相救霄翰他們,但也不想讓李靳昶白白送命。”
“哦。這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就某些方面而言,他和沈天放是同一類型的人物。”
推開有些衰敗的朱紅大門,看著雜草叢生的偌大府邸,想著曾經這里的貴氣和排場,春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春鵲望著滿目蒼涼的府邸,不無感慨的說道:
“春蠶,這是我給自己找到的最適合的自殺方式,你會來為我送行吧?”
“小王爺?”
“新皇游街,那些前來朝賀的各國使節還不需要人去招待啊。”
“你不怕人是會變的嗎?也許將來姐姐和鵲兒也會變呢。”
“他奶奶的,今天怎么只見到皇上和太子,不見皇后和太子妃啊。”
“姐,這個人我們是不是認識啊?”
說笑之間,春蠶沒注意到對面撞過來的人,一個趔趄,向后倒下。好在,春鵲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即將倒地的姐姐。待兩人回過神來,朝那位莽撞的人望去時,兩人都有這依稀的熟悉感。
春蠶朝他走過去,輕聲的說道:
“丞相?這個還用問,不就是新皇身邊曾經的謀士兼護衛喬雨聲嘛。”
“我有什么意見?心在你的肚子里。”
看著弟弟舊性復發,春蠶也懶得說他了。輕嘆一口氣,聳了聳肩說道:
“三十多歲的年紀,就能位極人臣,算是前無古人了。”
兩人輕車熟路的來到祥云街,因為外人不得隨意進去,春鵲就施展輕功帶著姐姐飛身上了屋頂,然后快速旁若無人的進了明王府。
“有可能。”
“是啊。不過,從今天的游街,我看到了自己和霄翰的距離。那樣從容大度的氣勢是我沒有的。”
“復仇,做最后一博。”
“不會的,一定。”
“你一點都不驚訝”
“聽說這個喬雨聲很年輕啊。”
“鵲兒為什么那么肯定?”
“這也不好說,太子才十四歲,以后的事情誰知道呢。”
“那他想怎么樣?”
“因為姐姐生性淡泊,而我對權利也沒有那么熱衷啊。”
“哎呀,真是很不可思議啊。幾年前還是緊密信任的幾個人,現在都開始了互相設防和懷疑。”
“那我們去勸勸李靳昶吧。”
“好的。”
“那霄翰和李蕭逸豈不是有危險?”
“不是啊,整天被姐姐管著,突然被你這么放縱,我有些不習慣啊。”
“我知道他在哪里。”
“今天怎么沒見到他?”
“那又有什么關系呢,茍且的活著比死了還難受。”
“說的也是,既是宰相,又是首富的乘龍快婿,這樣顯眼的所在,李蕭逸不會任其威脅自己地位的。”
“今天這樣特別的日子,他還敢來?”
“李靳昶。”
“他在等,等李靳昶送上門。”
“姐,看來李蕭逸這次游街收買人心的舉動大獲成功啊。”
見弟弟認真而又堅定的表情,春蠶輕笑一聲,保證似的說道:
皇帝的馬車過后,就是太子的。排除上次明王府的不敢正眼直視,這是平橋縣一別,春蠶第一次那么仔細的打量自己的學生。十四歲的他,已經完全褪去了當初的孩子氣,身材修長了許多,表情也變的圓潤溫和,透過這樣的神情,春蠶仿佛看到了二十歲的李蕭逸。
“你呀,真是。”
“也許對于別人來說是這樣的,但于我姐弟來說,沒什么皇權,沒什么一朝君王一朝臣,有的只是朋友而已。”
望著春蠶姐弟擔憂的表情,李靳昶抬手撫摸了一下春蠶的臉龐,微笑了一下,說道:
“刺殺?”
“對了,你們知道如今的丞相是哪一位嗎?”
“因為我了解他們。好了,乘他走得不遠,我們還是跟上吧。”
吃完飯,姐弟兩人走出酒樓,外面人潮涌動已經褪去,街上已經寬敞了很多。春鵲忍不住的伸了一個懶腰,對旁邊的姐姐說:
“可不是嗎?這就可以明白兵敗時,驕傲的明王為何自刎了。因為他已經沒了東山再起的希望了,哀莫大于心死。”
“不過我們認識的人有限,這人會是誰呢?”
豪華的馬車里,龍袍加身的李蕭逸,微笑著向街道兩旁的人們揮手致意,那樣英俊的面容,那樣溫柔的眼神,剎那收買了沿途群眾的心,人群里響起了歡呼聲。這期間,只有春蠶姐弟知道,那個如沐春風的笑容背后是怎樣的心機叵測。
身為平民,無緣見登基的盛況,但新皇游街卻是怎么也不能錯過的。在擁擠不堪的大街上,春鵲一邊小心的護著姐姐,一邊觀察著周圍的動向。
“因為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