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神明折腰

017 第一容色

腳上的束縛感令半夢半醒間的曦禾以為是自己的鞋襪沒脫,她左腳勾右腳,可無論她怎么使力,這‘鞋襪’就是脫不下來。

屋外日頭正盛,透過窗子灑了進來。

“脫不下來算了,反正也該穿了。”她咕噥著揉了揉眼,坐起身伸了個懶腰,目光在不經意掃過自己的雙腳時有一瞬間的呆滯。

這裹得跟‘熊掌’似的東西是她的腳?

這‘脫’得下來才怪呢。

她使勁兒把腳搬到了自己身前,開始研究這玩意兒怎么解開,可找了半天,搬得腿都疼了,都沒看見清時包扎完打得結在哪兒。

正欲接著較勁的時候,忽覺屋外一陣力量波動,隨即響起鳶陸的聲音,“曦禾呢,叫她滾出來!”

一聽這聲音,曦禾連忙找了鞋往腳上套,套了半晌,套得滿頭大汗都套不上去。

坑爹啊!

她這兒根本沒法穿鞋,又擔心清時像上次一樣被鳶陸欺負,只好將鞋扔下跑了出去。

所幸清時給她纏得紗布厚,踩在地上也不硌腳。

她‘吧嗒吧嗒’跑了出去,院子里已經站了不少弟子,在看到鳶陸之后,曦禾猛地想到她的來意。

大概是因為那妖族二皇子。

果不其然,鳶陸盯著她,冷聲質問,“師父命你去見昶樂皇子,你昨日已歸,為何遲遲不去?難道連師父的話你也不放在眼里嗎!”

為何遲遲不去?可不是睡過頭了唄。

曦禾有些無奈。

清時見她‘光腳’出來,不贊同地皺起眉頭,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大步上前將她一把抱起,殷紅的裙琚在空中劃過一抹流光。

不僅眾人不解,當事人也很不解。

“你做什么?”曦禾目露疑惑。

“怎么不穿鞋?”清時的神色之關切,言語之緊張,導致曦禾的胸腔內頓時涌起一股感動,正當她苦苦思索該如何回應才不辜負這一番情意之時,便又聽他說了一句。

清時容色認真,“踩臟了它們你會后悔的。”

……他好像有那個大病!

冷眼瞧著他們的鳶陸放下一句話便帶人走了,“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出現在二皇子面前。”

曦禾掙扎了幾下,“還不快放我下來。”

清時依言將她放下,見她一溜煙跑回屋里便傳來翻箱倒柜的聲音。

屋外傳來他涼涼的聲音,“我確然也聽聞過妖界二皇子昶樂有妖界‘第一容色’之稱,但縱然你心存覬覦,但一炷香的時間,怕是來不及梳妝打扮了吧。”

“打扮個球!我不過換件干凈衣裳。”邋遢見人可不是她曦禾的風格,忽然,她手中動作一頓,目光停滯在一件白色里衣上。

她將衣裳拿了起來,好好地一件衣裳,如今只剩一個領子加倆袖子了。

曦禾的手微微顫抖,視線緩緩移到自己腳上,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清——時——”

一聲咆哮似將整個落日峰都震了三震。

屋外的清時眨了眨眼,“我早說了,你踩臟了它們定然會后悔的。”

“誰讓你剪我衣裳的!”曦禾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

“紗布不夠了,我也是為了你的傷。”他言辭懇切。

“那你怎么不剪你自己的衣裳!”

“給你治傷,自然剪你的衣裳。”

“那我是為誰受的傷?”

清時靜默一瞬,忘了望天又望了望她,“……唔,這是個問題,容我好好想想。”他說完,便不急不緩地沉思著回了自己屋,還不忘將門關上。

“……”等她完事了再找他算賬!方才情急,曦禾都忘了自己能使仙術,指尖光芒一閃,腳上厚厚的紗布只剩了薄薄一層,她連忙穿上鞋,化作一抹流光,朝祈神山客居急速而去。

按照昶樂的身份地位,自然會被安排到祈神山最好的客居,曦禾到達之后,便見逐溪已等在月華院門前。

“我說姑奶奶,你可算來了。”逐溪嬉皮笑臉地湊了過去,又神神秘秘地朝她周身打量了幾下,擠眉弄眼道,“怎么沒帶著你那俊俏夫婿呀?”

“什么夫婿?”

“清時啊!跟我你還裝什么,早看出你倆不對勁了,如今祈神山可是傳遍了,你倆大庭廣眾舉止親昵,還摟摟抱抱的。”

還真是謠言猛于虎,從鳶陸帶人離開,到她出現在這兒,不過片刻光景就已經傳成這樣了?

曦禾不耐煩地擺擺手,“跟你也說不明白。”

“怎么說不明白,我的理解能力可是一等一的好!”逐溪嘿嘿一笑,“話說你倆是怎么認識的,清時又是怎么被你偷偷帶上山的,你悄悄和我說,我保證絕對不告訴別人。”

“好,我信你。”

逐溪激動地附耳上前,“快說,快說!”

“那我就是個傻子。”就他那張破嘴,跟他說了就等于跟天下的人說了。曦禾將他無情地扒拉到一旁,邁進了月華院,在行至昶樂門前的時候,被妖族侍女攔了下來。

“祈神山曦禾,前來拜見。”

兩個身著彩衣、形體曼妙的侍女對視一眼,便聽房間內傳來一道慵懶中透著一絲矜貴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侍女依言側身避讓,曦禾推門而入,逐溪正欲跟進去的時候,不意外地被攔了下來。

“仙君見諒,二皇子想與曦禾仙子單獨交談。”

透過緊閉的房門,外面傳來妖族侍女柔和悅耳的聲音,曦禾抬眼望去,透過重重疊疊的輕紗幔帳,隱約可見榻上倚坐的紫袍男子。

“不知二皇子指名見我,所為何事?”

面前紗帳層層分開,榻上的男子身影越來越清晰,曦禾不由得提了一口氣,不知這妖界盛傳的‘第一容色’究竟是何等模樣?

終于,最后一片輕紗撤去,一個紫衣墨發的絕色男子出現在曦禾面前。

握著琉璃玉盞的手色白如瓷、骨節分明,他的胳膊隨意搭在支起的膝蓋上,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鎖骨處瑩潤細膩的肌膚,喉結微動。

那勝似桃花的薄唇微微勾起,狹長的眸中劃過一絲笑意,眼角自帶三分風流,“自吾來后,久聞山中弟子對曦禾仙子的容貌稱贊有加,吾心向往之,故而,邀仙子一見。”

容色有之,奈何言語輕佻,尚不足隨便掉到她山頭的清時十之一二,如此都被盛傳為‘第一容色’可見妖界當真是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