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清時眸中的冷意稍散。
宣黎雙目一瞇,頭也未回,只拂袖一揮,便聽一聲炸裂聲響,方才曦禾坐著的那塊石頭頓時四分五裂,沙石飛濺。
漫天塵土之中,曦禾一把攬住清時,使了個瞬行術,霎時化作一道流光不見了蹤影。
回到落日峰之后,曦禾還擔心宣黎會追過來,等了半晌也不見有動靜之后,曦禾放下心來。畢竟傳聞中的帝女可是六界修行天賦第一人,而今已經位列上仙,能不打架還是不打架。
曦禾倒了兩杯水,問清時,“宣黎和你說了什么?”
他端起茶杯,淡淡道,“她問我來自何處。”
“那你告訴她了嗎?”曦禾連忙追問。
清時搖頭,曦禾一笑,這樣才公平嘛,清時都沒告訴她,自然更不能告訴才見過一兩面的宣黎。
“你做得很對,那公主將我誆去干坐著喝茶水,卻將你定住,我要是晚來一步,指不定要對你行什么不軌之事呢,我看她跟她的那群侍女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不告訴她你家在哪兒是對的。”
那萬一以后找上門去了那還得了。
何況,她還不知道清時的家在哪,到時候宣黎對他做什么,她也不能去救他了。
清時神色一頓,看著曦禾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抿了抿唇,“回靈草拿到了嗎?”
曦禾秀眉一挑,帶著三分神氣,也忘了那會兒想讓他恭維自己兩句的想法,“我出馬還有什么不成的事?”她從懷中掏出回靈草,淡金色的光融融地包裹住它通透的嫩葉,“給你。”
清時將右手覆在曦禾托著回靈草的掌心上,兩人掌心逐漸交疊,淡金色的光芒順著兩人的手掌緩緩流入兩人體內。
預料之中力量被抽離的虛空之感并沒有到來,反之體內升起一股溫熱,這股溫熱太過舒服,以至于曦禾忍不住輕輕合上眼。
半晌,她睜開眼,眸中淡金色的光一閃而逝,光華璀璨。
體內一絲波瀾也無的清時默默將手收回,望兩人對視一會兒,有些無言,卻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三個字。
草率了。
曦禾尷尬地抓了抓頭發,小聲道,“那個……我也不知道回靈草怎么就到了我的體內……”
而親眼目睹了回靈草是如何從他二人掌心涌入曦禾體內的清時,更加沉默了。
回靈草回靈草,顧名思義是可以喚回身體力量的草,按理說清時是可以拿回力量的,大概只是沒有考慮周全。
曦禾沉吟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正確,她道,“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或許回靈草和墻頭草差不多,畢竟都是草,難免具備哪邊風大朝哪邊跑的特性……這草真不靠譜,不過畢竟是草,咱們也不好要求太高,對吧。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再想想。”
哪邊風大往哪邊跑……真是個沒骨氣的草。
沉默良久的清時,最后只吐出了一句話,“以后不許離我一丈遠。”
曦禾連連保證,“一定一定!”
次日一早,曦禾便被鳶陸派人從落日峰“請”到了誅魔臺上,生怕她會不戰而逃似的。
臨上臺前,鳶陸嘴角掛著笑,“曦禾師妹,你看臺下的人何其多,縱然打不了幾場,師姐也真心希望你能撐到最后,畢竟,你也掛著祈神山弟子的名頭。”
“借師姐吉言了。”曦禾拂去鳶陸放在她肩上的手,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她一步一個臺階地登上誅魔臺,纖細挺拔的身影逐漸出現在臺下眾人眼前。
凌凌傲骨,紅衣奪目。
場下有人感嘆,“這便是昨日打敗奕修仙君那個祈神山弟子?看著年紀甚小。”
“容貌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能堅持幾個回合。”
有人不屑,“長得好又不代表仙術高,六界如宣黎公主一般二者兼備的,絕不可能有第二人。”
“可她昨日已經將奕修仙君打敗了呀……”
有一個女仙小聲嘀咕了一句,正巧傳到了斜后方的奕修耳朵里,眼看他的神色越來越難看,嵐若將柔若無骨的雙手覆在奕修微微攥起的拳頭上,以一種不輕不重,但足以傳到在場所有人耳中的音量說道,“奕修哥哥,昨日是嵐若連累了你,之前收服妖獸重傷未愈又因為嵐若分心,以至于……嵐若十分自責。”
簡簡單單一句話,完美解釋了奕修打輸的原因,也消除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就說奕修仙君已有飛升上仙的征兆,怎么如此輕易被一個祈神山的無名弟子打敗,原來竟是重傷未愈。”
“那這弟子豈不是沾了天大的光。”
“哎喲,有些人,就是運氣好。”
諸如此言,不絕于耳。
奕修以拳抵唇輕咳了兩聲,皺了皺眉頭,然而終究沒有說什么。
荔芽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靜靜看著臺上已經打過十輪的曦禾。
就在方才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誅魔臺上十名強者已過,而曦禾依舊穩穩的站在臺上。
她朝落敗的強者微微頷首,淡然道,“承讓了。”
清時平靜地看著臺上,他身旁有人開口,“我瞧這位弟子不像是徒有其表的花瓶。”
“我師妹自然是實力與美貌并存。”逐溪斜著眼,涼涼開口。
還什么重傷未愈,真好意思的。
柳莘也學著逐溪嘖嘖兩聲,“一個好意思編,一個好意思認,倆人還真是絕配。”
“要么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想來便是如此道理了。”
二人聲音沒有刻意放低,周遭的人都聽得十分清楚,一開始只是覺得他們同為祈神山弟子,維護幾句也無可非議,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敗落誅魔臺下的強者越來越多,而眾人口中那位籍籍無名的祈神山弟子仍舊穩穩地站在臺上,他們不由得開始認認真真地審視曦禾。
“曦禾師姐已經打敗了三十二名強者了吧!”柳莘捂著嘴驚呼出聲,逐溪也有些驚訝。
不止是他們,臺下已然起了小小的騷動,尤其那批新來的小弟子們,看向曦禾的眼神十分激動。
“曦禾師姐威武!”
“曦禾師姐厲害!”
昶樂今日換了一把純金打造的折扇把玩,十二根金燦燦的扇葉,其上鏤刻四季盛景,襯得那雙細長手指更加金尊玉貴,他臉上掛著一抹關切的笑,“公主一會兒上場可要小心些才好。”
看了他一眼,宣黎又將視線放回臺上的曦禾身上,眸色幽深,“美色惑人,昶樂皇子還是擔心自己吧。”
聞言,昶樂勾唇一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