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熟悉的聲音,荔芽眼眶一紅,“父親……”
澧淵上仙快步上前將荔芽扶起,又命人抬了簾青下去救治,他復而抬眸,緩緩看向奕修,“不愧是幻月島的少主,欺負我女兒的本事,無人能比。”
“澧淵上仙,您不要怪罪奕修哥——”
嵐若的‘哥哥’二字只發出了一個聲,曦禾便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斷了她的話。
澧淵見眾人看向自己,他若無其事地抖了抖寬大的袖袍,平靜道,“在我這可沒有不打女人的規矩,誰欺負我女兒,我就抽誰,往死里抽。”
說著,他看向奕修,而奕修此時竟然也成了啞巴,他張了張嘴,愣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嵐若委屈地捂著臉抽泣,低垂的眸中劃過一抹冷意。
這一幕看得曦禾那叫一個通體舒暢,“上仙護女心切,這一巴掌我看著都算輕的,下次再有不長眼的,我替您老受累,打人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這話聽起來很受用,澧淵看向曦禾,目露贊賞。
“荔芽,你這朋友很不錯。”
還不等荔芽回應,奕修皺眉道,“澧淵上仙,這二人來歷不明,我需得上報父親。”
“你自去報。”澧淵看也沒看奕修,牽著荔芽轉身朝無憂閣走去,“我看今日誰敢在我回靈宮的地界拿人。”
曦禾與清時對視一眼,兩人十分自然地跟在他們身后離去。
如今已成功混入幻月島,接下來要盡快探訪納月靈樹的所在了。
荔芽在無憂閣中找了兩間客房安置曦禾與清時,“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有什么目的,但你們先是救我,再是幫我,我也你沒什么能回報你們的,不過你們想在這里住多久都可以。”
荔芽果然看出來他們另有所圖,之前在岸邊說‘想送我回家’之類話不過是順著他們的話在開玩笑。
“多謝你,荔芽仙子。”曦禾摘下面具,誠懇道謝。
荔芽擺擺手,“就別再謝來謝去啦,以后我叫你曦禾,你叫我荔芽便好。”
“好,荔芽。”
“時候不早了,我將換洗的衣裳和被褥給你們放在這里,你給他送過去吧。”
“好。”
送走荔芽,曦禾抱了被褥和衣衫扣響了隔壁清時的房門。
‘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而開,曦禾將衣裳被褥給他放好,在她轉身欲走之時,清時道,“今晚奕修定然會盯緊回靈宮,不要冒險查探。”
曦禾就怕清時會阻止她,才想著趕快把東西放好,趕快出來,沒成想還是慢了一步。
“我小心一點,不會被發現的。”
“曦禾,你為我做的已經足夠了,在誅魔臺上我就說過,力量留給你了。”清時坐在桌邊,跳動的燭火映照在他低垂的眉眼上,他想了想,又緩緩道,“你拿走我的力量,也是偶然,所以沒必要因此而將我所有的事都強加在自己身上。”
“可你之前不是這樣說的,你說我拿走了你的力量,護衛你是我的職責。”
“可你之前還想過殺了我,徹底將我的力量據為己有。”
“怎么可能!”曦禾第一反應就是反駁。
她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想法!
清時左手撐著臉,悠悠地看著她,“唔,當時我剛砸到你的院子里,你看著坑底狼狽的我,確然是動了殺意。”
經清時這樣一提醒,曦禾頓時想了起來。
當時她好像是動了一瞬間的念頭,最后因為清時‘不經意’掉出來的匕首,而作罷。
屋子里開始陷入沉默。
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好像都改變了最初的想法。
“那你用靈藥冒充毒藥喂我吃,導致我現在仙力充沛沒地兒使,不給你找納月果我閑著難受行不行!”
“我可從來沒說那是毒藥。”清時挑了挑眉。
這樣一想,距離上次給她靈藥早已過了一個月,想來是超過時間沒服用靈藥也沒有‘爆體而亡’,這才讓她發現了端倪。
嘖,疏忽了。
“你在這里等著,我出去逛逛。”曦禾還是不死心。
“漫無目的地找太費時間還容易被懷疑。”清時晃了晃手指,嘴角彎起一個神秘的弧度,“且看明日。”
懷揣著莫大的好奇心,曦禾一夜翻來覆去也沒睡好,第二日天色將曉,曦禾便急不可耐地敲響了清時的房門。
房門應聲而開,雪白的袍腳緩緩劃過門檻,清時欣長挺拔的身姿站在天光下,七彩的貝殼面具遮住了清時蒼白的面容,給人一股遺世獨立的清冷神秘之感。
曦禾回過神,連忙問道,“快說你有什么找納月果的好辦法?”
骨節分明的兩指之間夾著一個信封,清時抖了抖,“辦法,便在此。”
曦禾皺眉不解,信封上也空無一字,她扯了扯嘴角,“不賣關子能死?”
“將這封信送到嵐若手中,然后等著看戲便是。”
“看戲?什么戲?”
清時想了想,緩緩吐出四個字,“《求雷得雷》。”
雖然曦禾還是沒太明白,但仍舊依言將信封‘送’到了嵐若面前。
此時嵐若正在奕修居住的無極宮內的百花園中坐著品茶,正是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的好時候,身后一眾侍女每人手中都托著一盤jing致的瓜果點心,靜等嵐若品嘗。
她剛拿起一瓣蜜桔,便見一個黃色信封被‘吹’到了腳下。
嵐若一個眼神,便有侍女連忙撿起信封,雙手給她奉上。
“打開。”
“是,仙子。”
侍女依言打開信封,展開信紙,平鋪在自己手中,供嵐若閱讀。
她抿了一口茶,隨意撇了一眼,而后眉頭一皺,將茶杯放下,從侍女手中拿過信紙細細讀了起來。
正躲在假山后面的曦禾戳了戳清時的側腰,用傳音術對他說道,“上面寫的啥啊這是,她怎么還讀起來沒完,不會不識字吧?”
清時連忙抓住曦禾作亂的手,湊近她耳邊,輕聲道,“別鬧,好戲這就來了。”
溫熱的呼吸纏繞耳畔,曦禾覺得自己被清時抓住的右手忽然有些僵硬,明明他們不是第一次牽手,明明之前的每一次接觸都很自然且坦然,明明在極地冰窟中他們還……
不行了,她不能再繼續往下想了。
掌心滲出薄汗,曦禾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也不再說話,連忙扭過頭看著嵐若那邊。
她連看也不敢再看清時一眼,自然也沒發現清時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