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禾轉而看向宣黎,“又不知管轄仙妖臨界的仙族官員,可知曉?”
宣黎靜靜地站在那兒,沒有說話。
“逃竄的魔氣,我與曦禾自會設法收回,但恬恬不能白白受到傷害,希望我們收回魔氣之后,妖皇和公主能給我們一個說法。畢竟,怨氣四散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魚佑私用藏魂燭,我們不能平白全擔下這份罪過,您二位說呢?”清時緩緩開口。
妖皇面容平靜,心中已將這事的來龍去脈想了個七七八八。
藏魂燭乃是上古妖器,魚佑區區一個城主,還沒有擁有它的資格。
只可能是從昶樂手中得來的。
昶樂此時也是十分心驚,魚佑是他的得力心腹,前陣子開口向他借藏魂燭,他知他向來有分寸,便沒過多追問,直接將藏魂燭給了魚佑。
可誰知,他竟然會用藏魂燭奪取他人軀體,還被曦禾發現,直接導致藏魂燭被破,其中怨魂四散,最后撞開無燼墟的封印,魔氣危及六界。
若是宣黎再晚來上一刻,那無燼墟內的魔族人恐怕便要破印而出了!
如此情景,光是想想,便已滿身冷汗。
余光掃見昶樂欲言又止,妖皇扼住了他的手腕,眼神中帶著一絲警告。
“既然妖皇與公主都無意見,那此事便這么定了。”曦禾感覺自己恢復了些許力氣,握著清時的手,兩人便要離開。
“大膽!”宣黎背對他們,雖是簡單兩個字,卻是帝女之威盡顯。
如波紋震蕩而來的威壓,使得體內空乏的曦禾喉嚨一甜。
而清時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他們體內的力量,在方才阻擋封印裂口繼續擴大的過程中,幾乎損耗殆盡。
逐溪皺起眉頭,腳下只稍稍一動,便立即被鳶陸阻了身形。
她即將迎來飛升的雷劫,近日來時時苦修,仙力本就遠在逐溪之上,如今更是壓制得十分輕易。
曦禾以千歲之姿,歷四十九道天雷飛升上仙之事,已然傳遍六界,風頭勝過她不知多少,此刻好不容易碰上她力量空虛被人拿捏的好戲,她可不能讓逐溪壞了事。
柳莘有些焦急地捏著逐溪的袖子,不知該怎樣才好。
昶樂面色一沉。
威壓仍在持續,清時堅定地將曦禾護在懷里,面色瞬間發白,膝蓋猶如萬斤墜地,微微彎曲。
“清時……”
眼前這一幕,宣黎很是滿意,她微微笑著,笑意卻令人遍體生寒。
曦禾盯著宣黎,五指緊攥,眼中漸漸凝出三尺寒冰。
清時不可以在宣黎身前跪倒。
她決不允許!
身形一轉,曦禾蓄起一股力,越過清時,直沖宣黎而去。
她此刻連召喚出玉荊扇的能力都沒有,宣黎自然不懼。
宣黎不躲不避,眸中劃過一抹凌厲,輕松接下了曦禾的拳頭,而后迅速將她挾制在身前。
宣黎看著清時,扣住曦禾脖頸的五指微微用力,輕飄飄道,“曦禾闖下大禍、以下犯上,我先將其帶回星月天,等你將四散的魔氣盡數收回,再來星月天與我要人吧。”
話音落罷,宣黎又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鳶陸,而后化作一抹青光消失。
鳶陸微微垂首,心頭莫名劃過一絲不安,禁錮逐溪的力量一滯。
趁機掙脫禁錮的逐溪,沉著面色走過去扶起清時,一時間也沒了主意,“這可怎么是好?”
封印破裂、魔氣四散、曦禾而今還被抓到了星月天……
清時緩了緩,道,“我會將四散的魔氣收回,之后去星月天把曦禾帶回來。”
“她憑什么抓走曦禾?曦禾不是已經被天帝封為‘元君’了么,宣黎公主此舉,天帝可知曉?不行!我要去星月天找他們問清楚!”
“別沖動,逐溪師兄!”
近來發生的事太過蹊蹺,天帝忽然就轉變了對他們的態度,還將曦禾封為元君,命他們來杳夢澤尋著烏貍獸。
可天帝根本不需要烏貍獸來為宣黎重接斷了的經脈,她已然恢復得比從前還好。
其中到底有何緣故?
紛雜的念頭自清時腦海一閃而過,他一把扣住逐溪的手腕,沖他搖了搖頭。
鳶陸冷聲一笑,“覺得自己足以撼天動地的,往往都是些自不量力的人。”
眼下麻煩事一堆,逐溪無心與她爭吵,自動忽略了她的冷嘲熱諷。
清時的力量稍稍恢復了一些,“你們先回祈神山,將此事告知普元真君一聲。”
逐溪皺了皺眉,“那你呢?不同我們一起回去嗎?”
“是啊,隨我們一同回去找師父商量商量對策吧。”柳莘也跟著道。
逐溪眉頭更緊,“魔氣逃竄的方位不知,即便找到了,又該用什么靈器或者妖器收納魔氣?”
若是藏魂燭還完好,或許可以一試,然而……
昶樂動了動唇,卻不知該說些什么。
而妖皇早就在宣黎帶走曦禾的時候,便動身離開了。
織錦般的霞光染紅了清時的眼尾和睫毛,他沉了沉目光,“此事我會再想辦法,你們先回去,我一定把曦禾也帶回去。”
不知為何,即便清時空口無憑,他們還是沒有一絲懷疑地相信,他一定可以把曦禾帶回來。
“那……可有我能幫忙的?”昶樂突然出聲。
“試著找兵器師將藏魂燭復原吧。”
說完,清時便要取尋找魔氣蹤跡,昶樂卻抓住了他的手腕,神色認真,“若我能找人將藏魂燭復原,之后該如何尋你?”
清時微微挑眉,他以為昶樂不過隨口一言,他也回了一句隨口之言,卻不想他又認真地追問了一句。
復原上古妖器,那是何等難度?
清時從來沒抱過這種微乎其微的希望,不過他仍是給昶樂的掌心留了一道銀光,“它會帶你找到我。”
昶樂認真收回手,點頭道,“好。”
目送清時離開之后,逐溪與柳莘也向祈神山折返。
妖后都被囚了,自然不會再有什么壽辰。
兩人走的時候,看也沒有看鳶陸一眼。
隱在鵝黃色袖中的五指緊緊攥起,鳶陸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卻在察覺到昶樂的視線之后,神色微僵。
“二皇子……怎么如此看著我?”
思及宣黎臨走時的那一眼,昶樂收了神色,“好自為之吧,鳶陸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