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神明折腰

094 結夢術

“神尊是想將我扮成戰神的模樣,引枕罌出現?”

難怪她說愿意留在他身邊侍奉神器,他答應得如此干脆,原來早在星月天就想到了她的用處。

雪下得很大,地面很快覆上一層白,穿著華麗卻單薄的衣裳站在雪中,曦禾只覺她的心比雪更冷。

她明白清時和郁苓是不同的,但她潛意識里仍舊無法將兩人徹底分開。

“照我說的做便好。”

將一個狐皮大氅披在曦禾身上,郁苓化作一個模樣普通的男子,上街叫來了十余個畫師,替曦禾作畫。

一人十張畫完,不滿意的,郁苓會讓他們帶走,一批結束之后,郁苓又叫了一批前來,如此反復三次。本文來源:齊齊讀。不及日落,整座城的人都知道了有家糖鋪子的夫人,雪地紅裙、容色傾城又不失英氣,恍若九天神女。

“尤其是那額間的一抹紅蓮,非但不顯一絲妖冶,還更襯得那夫人動人心魄!”

“果真有你們說的那么邪乎?”

“若能得見神顏,死亦無憾吶!”

茶樓內的人們還在滔滔不絕,不起眼角落處的一道身影悄然消失。

子時將至,窗外月涼如水。

床上女子正閉目酣睡,窗外樹影晃動間,她倏然睜開雙眸,翻身坐起后,直直盯著窗欞下的陰影。

“躲躲藏藏,不應是結夢之神的行事作風吧?”

陰影一頓。隱在斗篷下的身影逐漸顯露。

斗篷之下的那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曦禾的面容。

半晌,略帶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如此興師動眾將吾引來此處,卻不現身相迎嗎?”

“迎你倒是無妨,本尊只是擔心你消受不起。”郁苓推門而入,一簇燭火燃起,屋內充斥著昏黃的光。

枕罌忽而一笑,“尋著這樣一張臉,應是十分不易吧。”

郁苓也笑,“自己送上門的,趕都趕不走。”

曦禾面色一黑。

不知想到什么,枕罌周身氣息忽然變得凌厲,“若是祖曦知道你寧愿找一個贗品留在身邊。趙行提醒你:看后求收藏齊齊#讀,接著再看好方便。也不接受她的真心,想必會很憤怒吧。”

聽到‘祖曦’二字,曦禾心底涌起一股異樣,她忽而想起那個出現在她夢中手持雙鐮、周身黑氣的人,他一直用粗噶的嗓音叫著什么‘曦’。

“唔。”郁苓想了想,“想來應當是比不上引降天雷殺你時的憤怒。”

“郁苓!你當年也不過是跟在她身邊的下屬而已,若不是我,你豈會有今日六界之主的風光?”

又是‘真心’,又是‘下屬’。一時間,曦禾覺得他們的對話信息量真的很大。

“如此說來,本尊倒是要感激你?”郁苓淡漠的聲音透出一絲冷寒,“感激你涂炭生靈、殘害眾神,還是——”

枕罌激動地打斷他的話,“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不知道她會選擇散盡神魂去封印晁洛!”

“所以,你是在和本尊說‘不知者不罪’嗎?”郁苓淡漠的目光掃向他,“不生不滅地在幽冥地永生懺悔,是本尊為你選的最佳結局。”

說著,他掌心蓄起一團銀光。

“你少在這里裝模作樣,你敢說祖曦的殞落和你毫無關系?她為何會毅然決然地散盡神魂?又為何當時眾神皆在卻唯獨缺了你?”枕罌陰鷙地盯著他,“需要懺悔的,難道只有我一個嗎?”

“我想你大概是忘了,那我只好受累替你想想!”說完,枕罌祭出引夢鈴,鈴聲詭譎,屋內光芒大盛,暗黃色的光瞬間將郁苓籠罩其中,“以吾之命,贈爾黃粱!”

曦禾一驚,只見枕罌身上的斗篷瞬間爆裂,不甘且怨恨的目光死死盯著郁苓,而他臉上的血色也正隨著暗黃色光芒的逐漸濃郁而越發蒼白。

他是在用他的性命,對郁苓使用結夢術。

同為神明。本文來源:齊齊讀。郁苓無法掙脫,除非也以命相博。

她不能讓他出事,曦禾想,她還得請他幫忙尋找清時。

暗黃色結界即將成型的那一瞬間,曦禾猛然撲了過去,枕罌察覺到了,卻并沒有放在心上,他以為,曦禾絕對不可能進入他專門為郁苓設的結界。

然而,曦禾順著最后一絲結界縫隙進去了。

兩道身影逐漸被暗黃色霧氣掩蓋的剎那,枕罌猝然吐出一口鮮血,直直倒了下去。

曦禾在一片霧氣氤氳中醒來,她想起枕罌的結夢術,猛然坐起身,才發現自己此時竟然躺在地上。

寫著‘司神殿’的匾額在云霞與日光的裝扮下,熠熠生輝。

荼靈域?難道郁苓破開了枕罌的結夢術,將她一同帶回了神界?

曦禾正想著。頭上忽而攏下一片陰影。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繡著云紋的白色長靴,再往上,是一片如月色般皎潔的袍角。

緊接著,眼前遞過來一只素雅修長的大手,骨節分明,瑩白如玉。

而這只手的主人,正眸光平和地看著她,眼角那顆細小的紅痣使得他整個人都鮮活生動起來。

曦禾怔愣了一瞬,正欲開口喚‘郁苓神尊’,便聽一道清澈泠然的嗓音緩緩響起,“我走不動了,我要你抱我。”

曦禾有些驚異,她環顧四周,發現只有她與郁苓兩個人,那方才那道女聲是誰發出來的?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曦禾又聽見那聲音說道,“還不快抱我起來?”

嬌軟的口吻說著命令的話,一點都不令人反感。趙行提醒你:看后求收藏齊齊#讀,接著再看好方便。反而無法拒絕。

曦禾看著自己不由自主朝郁苓伸過去的胳膊,整個人懵了一瞬。

這是什么情況?!

為什么她會不受控制地說這些話,做這些事?!

郁苓眼底劃過一絲淡淡的無奈,最終還是順從地將地上的人抱了起來。

“僅因一句賭氣之言,寧愿自己在冷硬的地上躺一晚,也不愿回寢殿睡,祖曦,你可真是好樣的。”

祖——曦?

曦禾尚未在郁苓抱起她的震驚中回過神,便又被這‘祖曦’二字震得幾乎魂魄離體。

眼下此番情景,除了枕罌的結夢術,似乎沒有更好的解釋。

這應當是郁苓的夢中。

才想清楚,曦禾便聽見祖曦笑了笑,笑聲中帶著幾絲得意和滿足,“凡我所想,沒有不成的。昨夜我讓你抱我回去,你不答應,此刻,我不一樣達成了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