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沅猛地抬頭看向郁苓,“祖曦強大起來有何不好,你為何一直阻攔?難不成你當真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郁苓想一直讓祖曦保持廢柴狀態,不愿讓她強大起來,除了他也想做神界少主之外,月沅想不到別的原因。
祖曦越廢柴,他便越有取而代之的理由。
想想幾萬年后荼靈域確然只有郁苓一個神明,儼然已是六界之主的光景……曦禾竟然忍不住認可了一下月沅的猜測。
郁苓看了正氣凜然的月沅一眼,眸光很是有些復雜。
“……你為何用一種瞧傻子的眼神瞧我?”月沅忍不住控訴。
“你這樣說傻子,傻子怕是不會答應。”
月沅:“……”
此次交談,最后只得是不歡而散。
郁苓自知不能逼她太緊,便想明日再過來,然后等他再來司神殿的時候,殿內卻是只剩了汀蘭一個。
她正拿著祖曦留下的一張紙條,六神無主,見郁苓來了,連忙上前,“神尊,殿下她不見了!”
郁苓接過紙條,面色瞬間一暗——不日便歸,勿念勿尋。
他匆匆趕去月下閣,然而月沅也是一臉懵的樣子。
她揉著惺忪睡眼,將紙條翻來覆去看了幾遍,而后扔給郁苓,打著哈欠,“還不都是你把祖曦逼走的,但凡你能多明白一分祖曦的心思,她也不至于此。”
摩挲紙條的手指一頓,郁苓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
語氣很肯定。
“我不知道。”月沅連連搖頭。
似是想起什么,郁苓命人去藏庫中取來了過往燈。
紙條掠過過往燈頂端的焰火,絲毫沒有損毀,火焰上卻升起幾縷裊裊白煙。
白煙緩緩上揚,最后于半空匯成一團云霧,云霧中央最先映出一抹紅蓮印記。
而后畫面拉遠,顯現出一襲紅裙的祖曦。
她擱下筆,吹了吹剛寫好的紙條,便拿起一旁的包袱,毅然決然地朝東而去。
畫面至此,云消霧散。
極東之處,有一座采薇山。
雖然名字聽著優美,但據聞山中滿是精怪,險象環生,乃是祖神親設關卡,用來試煉神族眾人的。
自魔君晁洛被祖神封印在無燼墟之后,六界祥和了好長一段時間,為了避免神界族人頹于安逸,祖神每年都會安排相應的人入采薇山,但或許因為此次閉關有些匆忙,并沒有安排采薇山的試煉名單,以至于此山已經空了數百年。
此刻,祖曦正顫巍巍的走在一根紫藤上。
腳下是深不可測的深淵,曦禾也微微提起了心,難怪此山名為‘采薇’,大概便是因為這山‘光踩著就已經很危險了’。
霧障重重,行路尚不及百分之一,已經走了三根這樣懸在深淵之上的紫藤。
想來此時,郁苓已經發現她留下的紙條。
只這片刻的走神,腳下便是一滑,突如其來的失衡使得祖曦整個人瞬間摔下紫藤,幸而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上面的枝葉,勉強墜在了紫藤上,沒有掉進深淵。
“幸好,幸好……”距離到達對面還有幾丈,祖曦抓著紫藤,一點一點移了過去。
腳下觸及實地之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氣,精神不再緊繃,掌心被紫藤劃破的皮肉便開始叫囂,不過這點兒小傷,祖曦并不放在心上。
隨意拿出一段紗布裹了裹,她繼續向上。
此前,祖曦從未來過采薇山。
中途休息的空檔,回頭看看她獨自一人走過的痕跡,感覺也很是不錯。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晝夜數次輪換之后,祖曦深感懷疑之時,她腳下一個趔趄,竟然跌進了一個山洞。
終于不再是無窮無盡的山石草木和紫藤。
一道黑漆漆的人影幽靈般浮現在山洞上空,除了一身寬大的黑袍之外,什么都看不見,包括五官和四肢。
他緩緩開口,聲音竟然像一個八九歲的男童,“有人來了……”
“這才對嘛,父神親設的試煉關卡,不應該如此枯燥才是。”祖曦停止懷疑,掌中暗自蓄力,正準備試一試她紅蓮業火的威力。
那道幽靈似的身影忽而飄到祖曦身前,說兩個字之后,又飄到了祖曦右邊,再說兩個字之后,又飄到了她后邊……平均他圍著她轉一圈,只能說八個字,以至于短短一句話,祖曦拼湊了半晌,才弄明白。
他說的是:“我這里有一個金蘋果和一個銀蘋果,你要吃哪一個蘋果?”
祖曦:“……”
到底是她聾了,還是這個精怪瘋了。
“你好像沒有聽懂我的話,那我們再來一遍——”
“停!”祖曦連忙打消他想要再轉的的念頭,“我說小陀螺啊,咱別轉了,你不暈我都暈了。你的話我聽清楚了,意思是你這一關屬于問答關,只要我回答對了你的問題,就算通過?”
“問答?”小陀螺有些怔愣,“算是吧……”
“可是你這問題,很難判定我回答的對不對,是不是我隨便說一個答案都可以?”
小陀螺搖頭,連帶著兜帽也晃了晃,“回答得我滿意才算。”
……意思就是答案并不固定,完全看這個小陀螺的心情。
祖曦攤了攤手,“可是我既不是吞金獸,又不是食銀獸,金蘋果和銀蘋果我都沒辦法吃,我可以選擇吃紅蘋果嗎?”
小陀螺似乎是從未聽說過‘紅蘋果’這個答案,先是沉默了一瞬,而后有些垂頭喪氣地確認了一遍,“你的答案是‘紅蘋果’嗎?”
這句話在祖曦聽來,就好像在問她‘你已經準備好去死了嗎?’一樣。
“不不不,我突然忘了。”祖曦心道這可不行,她眼睛一轉,“紅蘋果我也吃不了,它被人間界的巫師拿去毒害公主了。”
小陀螺的兜帽忽然一顫,像是被震撼了。
曦禾覺得自己也被震撼了,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為什么?”
見他起了好奇心,祖曦連忙道,“因為巫師要拆散這個國家的公主和另一個國家的皇子。”
兜帽微微一歪,似乎更加不明白,“皇子?”
“對,主要是這個皇子的母后很不喜歡公主的嬌氣,因為公主連七層錦被之下的一顆豌豆都會覺得硌人。”
“……豌豆?”
“沒錯,后來公主被皇子的母后關進了閣樓,數年之后,公主依靠自己長長的一頭長發,才得以脫困。”
“長發……”
曦禾想,這個小陀螺已經在懷疑人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