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神明折腰

188 復國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昶樂徹底昏過去。

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可以算作偶然,可一連出現三張,蝶蕪腦子再不好使,也能猜到幾分。

“你們好自為之吧,我先把這家伙帶走了。”瞥了一眼地上的昶樂,蝶蕪揮了揮袖擺,一陣煙霧過后,兩人瞬間消失在原地。

葉岐云與江淮對視一眼,兩人尚未在震驚中回神,便又聽一陣急促地馬蹄聲疾馳而來。

她扶著江淮的胳膊一緊,若是這個時候沈瀾依帶人去而折返,那他們真的就只剩任人宰割的份了!

江淮望著遠處因馬蹄而漫天飛揚的塵土,眸光微動。

一隊人馬很快奔至他們眼前,為首兩人當先沖進了這座破落小院,在葉岐云戒備的神色中,烏泱泱一群甲胄著身的人跪倒在江淮面前。

“復國大業已成,吾等幸不辱命,恭迎太子殿下回宮!”

為首一個老者,其略顯渾濁的眼中更是閃動出淚光。

葉岐云似是難以理解他們的意思,她看向江淮,“復……國?”

“岐云,我——”

江淮欲言又止的話被老者截斷,他神色凝重地看著江淮背后的傷,“殿下!您怎么受傷了!”

不用他吩咐,玄凌便帶了隨身醫官上前,幾人欲將江淮扶回里屋,他沒有動,看著葉岐云逐漸冷下來的神色,心中一跳。

“岐云……”

“你騙我。”

葉岐云看著自己掌心的鮮血,垂下的眼睫遮去其中的自嘲。

江淮推開玄凌,踉蹌著上前抓住了葉岐云的手,聲音失了以往的淡漠,“對不起,岐云,我并不是有意隱瞞你,只是、只是還未想好如何同你說。”

因為這件事,說起來實在是太長了,還要追溯到十八年前,他出生的那一日。

那一日,陳國的鐵蹄長驅直入,踏破了蕭國皇城,他的母后因生他難產而死,他的父皇也自刎于城樓之上。

他一生下來便是身份高貴的太子,只不過,卻是個國破家亡的太子。

最后,是莫青將軍應了他父皇的遺愿,將他從覆滅的皇宮之中帶離,傳授他武藝謀略,在他八歲的時候,安排他出現在陳昱安面前。

“我本名……喚作蕭慕淮。”

“好一個蕭國太子蕭慕淮。”葉岐云忽而掀了掀唇角,眼神微涼,“難怪那日你在天牢中見到我很驚訝,想來那八個人是你派去攔我的吧,倒是我多管閑事,還勞煩你在此與我耗費這么多時日,我竟然此刻才想明白……”

當日那八人之首的玄凌微微汗顏,他著實沒想到葉岐云的身手那樣強,速度快到他連說一句話都沒機會,以至于沒完成主子的吩咐。

“葉姑娘,你將殿下從天牢中救出,我們蕭國上下皆感懷在心,但此刻殿下的傷不能再耽擱下去,請姑娘容后再給殿下解釋的機會。”莫青朝她拱了拱手。

江淮……或者說蕭慕淮,他背后的鮮血已浸濕整個后背,葉岐云忽而想起那次在烏銀山,他也是用自己的后背替自己擋去傷害,微涼的眸中閃過一絲動容。

“請自便。”

得了葉岐云這三個字,玄凌等人皆松了一口氣,連忙同醫官一起將江淮扶入了里屋。

莫青看向眼前這個神色冰冷的少女,終于還是開口說道,“葉姑娘,殿下其實是個苦命的孩子,一生下來便要背負沉重的國仇家恨,為了復國,我從小便對殿下要求嚴苛,這么多年來,我知他從未真正開心過。小時候,殿下還曾撿了一只兔子來養,我能看出來,他真的很喜歡那只兔子,可我卻當著殿下的面親手掐死了它。”

“姑娘可知為何?”

葉岐云抬眸,直視著他暗藏鋒芒的那雙眼睛,毫不退縮,緩緩答道,“將軍能做出這種事,還能平靜地讓我猜原因,我見識淺薄,除了‘心理扭曲’這一點之外,也想不到別的了。”

莫青也沒生氣,反而大笑了幾聲,“姑娘果真是有趣得緊,難怪殿下待你不同。”

“將軍更有趣,別人罵你,你倒覺得對方有趣。”葉岐云冷冷挽唇,“難怪能做出掐死江淮兔子的事。”

對于她的冷嘲熱諷,莫青也不在意,他的視線在她腳下滴落的血跡上一頓,“葉姑娘也受傷了?醫官——”

“不必麻煩了。”葉岐云將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抬起,另一只手飛快將陷入皮肉的箭頭拔掉,連面色也未改半分。

她隨意扯了一塊裙擺緊緊纏住了正往外汩汩冒血的傷口,又撿起方才落在地上的劍,轉身便要朝院門走。

“葉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莫青擋在她身前,“殿下還在包扎,若是待會兒見不到姑娘,怕是不好,所以姑娘最好先不要走。”

“我若要走,誰能阻我?”葉岐云淡淡睨他一眼,明明是隨意落到他身上的一眼,莫青卻莫名感到一股壓迫感。

“將軍方才和我提起那只兔子,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莫青默了一瞬,身為儲君乃至帝王,都不能有明顯的喜惡,因為那將會成為他的軟肋,從前那只兔子是,眼前這女子亦是。

他身上背負著先帝遺愿,將殿下輔佐成一名最出色的帝王,是他畢生的使命,所有可能阻礙的人或物,他都必須替殿下清除。

“既然姑娘去意已決,那我便不再強留。”莫青側身讓過。

葉岐云利落地翻身上馬,最后看了莫青一眼,“好好護著他。”

“姑娘保重。”莫青躬身,對她行了一禮。

“駕!”

黃土飛揚,卷起了一地枯枝落葉和那道決然而去的單薄背影。

此后應當再也無人能傷到你,所以,我現在要回酈都尋長公主了。

保重,江淮。

“莫將軍,岐云郡主呢?”玄凌見院子里只有莫青,開口問道,“殿下說郡主也受傷了,讓我找醫官給郡主包扎。”

“走了。”

“走了?!”玄凌頓時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他看了一眼里屋,忙壓低聲音,“將軍您怎能讓郡主走了呢!”

這要是讓殿下知道,可還了得?

“她不愿留在這里,誰能攔住?”莫青想起蕭慕淮的傷,面色陡然變得嚴厲,斥責道,“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是殿下身邊的暗衛首領,為何擅自帶人離開殿下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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