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昆侖山外,一直注視著北圣宮情況的各方修士陡然看到一朵黃褐色的土蓮飛射而出,在空中迅速變大,不過片刻的時間,就將周圍區域給全部籠罩了起來。
見空間被禁錮,樂音看了一眼鄢然,什么也沒說,就飛速祭出了一縷金黃色火焰。
金黃色火焰飛出的剎那,空中就蕩起了陣陣漣漪,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匯聚、在重組。
而此刻,看著高懸于空中的火焰,三足金烏臉上的驚訝之色那是溢于言表。
涅槃之火!
北圣地的這個太乙金仙手中竟然有鳳凰一族的圣火,而且還這么毫無保留的拿出來了!
他難道不知道這涅槃之火有多么珍貴嗎?
世間不乏各種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可這些東西通通加起來也比不上涅槃之火。
涅槃之火,號稱不滅之火,世間只有鳳凰族才能孕育,且修為必須在準圣以上。
進階準圣,就是在上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自上古以來,偌大的仙界就沒出現過一個準圣,由此可以想象,這涅槃之火到底有多珍貴稀有。
樂音居然舍得將這樣一件珍貴之物拿出來,真的太讓他震撼和意外了。
說句實在話,以他目前和鄢然的關系,縱使他手中有涅槃之火他也不愿拿出來,一是舍不得,二是覺得浪費。
這涅槃之火可是連寂滅的元神都能召回,用在一個凡人身上,對于他來說真的有些暴殄天物。
不過想到曾經聽到的關于他和鄢然之間的一二三事,三足金烏又有些釋然,不過更多的還是不解和不以為然。
修仙之人怎能被紅塵牽絆!
應該堅定不移的向道才是,怎么能為了女人就不管不顧呢?
上古的時候,宙宇是這樣,為了個女人連圣人也不做;如今眼前這樂音也是這樣,為了鄢然,竟將涅槃之火拿出來救一個凡人。
真想過去采訪采訪他們,這么做到底是為了個啥呀?
三足金烏臉上的神色變化被鄢然看在眼里,頓時知道金黃色火焰的珍貴和非凡,清冷的目光中劃過一絲怔然,隨即很快隱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高空中,涅槃之火在一點一點的變小,不過,空中的漣漪卻越來越明顯。
與此同時,北圣宮正殿中慢慢有霧氣凝聚出來。
看到霧氣,鄢然神色一振。
魂霧!
元神凝成之初,就是以魂霧的形態出現在識海中的。
這是元宇的魂霧!
魂霧一起,樂音加大了魂力輸出。
一段時間過后,魂霧開始翻涌變化,沒多久就化為了一個和趙元宇一模一樣的虛幻魂影。
看到魂影,鄢然和等候在角落里的小仙等人皆是面上一喜。
“可以解開禁錮了!”
耗費了大量魂力的樂音面色有些蒼白,看上去也有些疲憊。
見此,鄢然眸光閃了閃,“這次謝謝你了。”
樂音淡淡的搖了搖頭,他做這些,不過是遵從自己本心罷了,不想鄢然痛苦,也想為自己師尊贖罪。
看到鄢然拿出極陰木,想將趙元宇元神收進去,樂音開口阻止:“他不能留在世間了,等去冥界輪回。”
鄢然神色一頓:“為何?”
樂音:“你弟弟是凡人,他的元神沒法承受涅槃之火,別看他現在的魂影還算完整,可稍微受到點重創,就有消散的風險。”
“并且,你現在將他的元神強留于世間,即便有手段讓他復活,他也只能當個體弱的凡人,幾十年后,還是要死。”
“如此一來,還不如現在就去輪回,歷經幾世,自然能消除涅槃之火帶來的創傷。”
鄢然:“歷經幾世?”
樂音點了點頭。
這時,三足金烏走了過來,看向鄢然:“中了生死符,按理說是沒有生還的可能的,如今你弟弟還能輪回轉世,已是天大的幸世了。”
鄢然看了看樂音,又看了看三足金烏,知道她是沒法留下元宇了,于是,快步走向元宇的魂影,看著魂影,想說些什么,可又不知從何說起。
“姐!”
趙元宇笑著看向鄢然,安慰道:“你不要難過,我已經很幸運了。”
鄢然點頭沒有說話,揮了揮手,將趙陽、吳偉叫過來和他道別。
“咻!”
默默看著再三叮囑趙陽、吳偉要守護好星月門的趙元宇,鄢然手臂一揮,剎那間,土蓮消散,空間解禁。
土蓮剛消失沒多久,鄢然雙眼就圓睜了起來。
她看到了什么?
曾將在地府看到過的黑白無常竟憑空出現在了元宇身后。
看到黑白無常一出現就粗魯的推搡元宇,催促他趕快離開,鄢然有些惱怒,手中仙力一聚就要揮出去,不過在最后關頭又快速收斂了起來。
元宇是去輪回的,黑白無常又是地府鬼差,不能得罪他們。
而且環視了一圈,其他人根本沒看不到黑白無常,她還是不要鬧出動靜。
不過,也得給他們一點威懾,讓他們知道忌憚,不會為難元宇。
這兩人都是太乙金仙,靠境界肯定是壓不住他們的。
突然,鄢然腦中靈光一閃,隨即,丹田中的蓮蓬陡然白芒大盛,由于陽蓮子還沒成熟,陽蓮無法綻放,不過有這白芒也就夠了。
鬼族喜陰厭陽,一點陽氣就能讓他們鬼體消散,以至于鬼族尤為的害怕陽氣。
鄢然稍稍溢散出了一些陽氣,剎那間,黑白無常頓時打了個寒顫。
至于其他人,除了樂音和三足金烏看了一眼鄢然,其他人毫無察覺。
“姐,阿陽,阿偉,我走了,你們不要擔心!”
在黑白無常的催促中,趙元宇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的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看著這一幕,鄢然心中一陣酸澀,眼角,一行淚水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
見此,三足金烏睜大了雙眼,一臉駭然。
對萬事都不在意的鄢然居然哭了!
看來這一次的事帶給她的觸動很大呀。
一旁,樂音眼神暗了暗,隨即就悄無聲息的帶著雷澤獸和琴相蓮離開了。
等到鄢然回過神來,三人早已沒了身影。
對此,鄢然什么也沒說,目光又恢復了之前的清冷,好似之前情緒外露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樣。
“好恐怖!”
“在這下界,竟然有人能看到我們!”
去往冥界的黑色通道中,黑白無常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界面。
想到剛剛經歷的兩次死里逃生,兩人都有些后怕。
他們是勾魂使者,下界由于規則所限,按理說,除了鬼魂,即便是下界仙人,也是無法看到他們的。
可剛剛,從他們一出現,兩人就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們。
能看到他們,這說明什么?
說明那人要么實力已經強大到凌駕于規則之上了,要么就是開了眼神通。
兩種情況,黑白無常更相信后者。
“看來日后我們外出拘鬼也得小心了。”
黑白無常隱晦的打量了一眼這次抓捕的凡人修士。
這家伙什么來頭?
身后竟有能讓他們忌憚的強者。
他們是太乙金仙,能震住他們的,必是大羅金仙以上的強者。
看來這人他們能好生對待了。
之前遭遇的兩次危機,第一次,他們是真的感受到了殺意,可第二次,威懾的成分明顯更多。
為了不招惹他背后的強者,這一路他們有得累了。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白無常就覺得趙元宇走得太慢,有心想催促他走快一點,可一想到他背后的人,也只能閉嘴忍耐了。
地星。
近段時間的地星那是熱鬧非凡,來來往往的修士絡繹不絕的從各生命星趕來,為的就是一睹稱霸了太陽界近萬年的北圣宮是如何毀滅的。
不過,大多數人都來晚了。
當他們趕到昆侖的時候,曾經被他們視為仙宮天闕的宮殿早已消失不見,目之所及,只有蒼翠繁盛、綿延不絕的山脈。
“好好的仙宮說毀就毀,真是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我曾經做夢都想生活在那樣的仙宮中。”
“我聽說,是因為星月門的太上長老趙元宇隕落,他姐一怒之下,就滅了北圣宮在昆侖的一切。”
“如今在地星上的北圣宮仙人幾乎全部死傷殆盡,在其他生命星上的如今都龜縮不出,生怕一出來就被滅殺,這星月門又要崛起了。”
“哼,那些趾高氣揚、把我們視為螻蟻的仙人也有這么一天,真是痛快!”
“可不是嗎!”
“對了,怎么沒看到星月門的人?”
“他們滅了北圣宮,好像就回蜀地了!”
“也不說派個人來守著昆侖,他們就不怕有人趁火打劫?”
這話一出,周圍的修士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說話人。
“連北圣宮說滅就滅的人,誰趕動她的東西?找死呢!”
蜀地,星月門。
三足金烏和小仙看著盤坐在水簾峰山巔的鄢然,默默對視了一眼。
隨即,小仙看向黑鈺和白猿,說道:“主人就交給你們了,我們現在要回太陽星給黑娃收集先天母氣,喚醒他的元神。”
黑鈺和白猿點頭:“你們放心去吧,主人我們會照顧的。”
小仙再次回頭看了看鄢然,神色頗為不舍。
見此,三足金烏搖了搖頭,也不知這小丫頭在擔心什么?
如今的地星,不,太陽界,誰敢,誰又有實力招惹鄢然?
沒看到他這個大羅金仙,在鄢然面前都得小心翼翼的嗎?
難不成太陽界還有比他厲害的人?
“好了,別看了,等你換醒了黑娃的元神,鄢然絕對高興!”
在三足金烏的催促下,兩人身形一閃,飛速朝著太陽星飛去。
看著坐在三足金烏背上的小仙,黑鈺和白猿都露出羨慕的神色。
那可是傳說中的大羅金仙呀!
“主人就是主人,不管去到哪里,都是最厲害的。”
連大羅金仙都是她的坐騎。
隨即,黑鈺和白猿紛紛嘆了一口氣。
“小仙都成太乙金仙了,而我們還是凡人修士,這差距......”有些大呀!
“也別羨慕了,想想黑娃,也知道他們在仙界受了多少苦?”
“哎......”
“走吧,水云山收回來了,星月門如今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呢!”
“聽趙陽說,有不少人求見主人,想讓我們代為通傳。”
“通傳什么?主人回來了,連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和她說幾句話呢,其他人見什么見。”
“不是,北圣宮不是被主人給滅了嗎?那些人想進青史峰那邊的秘境,想過來探探消息。聽說,那方秘境這兩天震動得很是頻繁。”
“主人還在閉關呢,讓他們等著。”
與此同時,水簾峰山巔。
鄢然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周身的氣息波動得厲害,看上去,像是修煉遇到了什么不順。
此時,鄢然并沒有在修煉,而是在反復探查心臟。
之前在北圣宮發生的事,那錐心之痛,她至今難忘,現在每每想起來,她都覺得難受異常。
難受......
好熟悉又陌生的情緒!
自肉身重塑之后,她的心對外界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感知,即便是先后得到了五面九天旗,她的心也沒波動過一下。
內視著微弱起伏的心臟,鄢然神色變換不定。
從北圣宮回來后,她那死寂一般的心臟竟然緩緩跳動了起來。
雖然起伏很小,雖然還是聽不到心跳聲,可已不宛如死物了。
因為心臟跳動,所以,她才感知到難受這種情緒嗎?
“到底怎么回事?”
鄢然慢慢睜開了雙眼,眼中閃爍著困惑。
之前她的心臟為何無法跳動,現在又為何跳動了?
可惜,心臟被一寸寸探查了無數次,皆沒有發現異常。
對于這結果,鄢然是不接受的。
元宇隕落,她居然傷心難受得連仙力都運轉不了,這一點,她本能的感到異常。
想到元宇隕落時的那徹骨之痛,鄢然的眸光突然閃了閃了。
她想起了被北圣地血祭時的場景,當紫琴將彼岸花燈拿出來后,當時她也是痛得不能自已,連求生的本能都差點放棄。
“本仙要讓你們嘗嘗之世間之苦!”
月下仙人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鄢然眼中劃過一絲戾色。
月下仙人到底施展了什么手段?她都死過一次,肉身都重塑了,竟還沒能擺脫掉嗎?
想到元宇的死,鄢然一陣無力。
生離死別,這就是月下仙人想看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