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有一個鐘璃曾經在大長公主身邊見過的大丫鬟走了進來,進門就對著鐘璃跪了下去。
“奴婢是大長公主身邊的綠佩,見過王妃。”
鐘璃笑笑示意人起來,說:“綠佩姑娘不必多禮,紫紗,看茶。”
綠佩連笑著說不用,將手里的點心盒子遞到了紫荊的手中。
然后才說:“大長公主閑來無事做了些點心,想著您是愛吃的,就讓奴婢給您送來。”
“大長公主還說了,若是這次的點心不得您的歡心,也不可送人打賞,這是她親手做的,您與王爺就算是放著,那也得放到出了霉點子才可扔,否則她老人家必然不依,要上門來找您與王爺討說法的。”
鐘璃聽完眸光微微一閃,含笑道:“大長公主今日做的點心,是只送了鎮南王府一處嗎?”
綠佩搖頭。
“并非,除了宮中您這兒以外,還有宮中的太后,皇后與唐國公府。”
鐘璃哦了一聲,看似好笑地說:“送了這么好些的地方,那大長公主豈不是讓你帶了不少話了,難為綠佩姑娘記得如此清楚。”
綠佩跟著笑了一下,說:“多謝王妃體恤,只是大長公主也并非是個喜嘮叨多話的,故而讓奴婢帶的話都是一樣的。”
“不怕您怪罪,剛剛與您說那話,奴婢之前在宮中與唐國公府已經說過了,只說討巧罷了。”
鐘璃聽完忍不住樂了,樂不可支地說:“我原以為姑母是個勤快的,不料竟如此討巧了事。”
“姑母的吩咐我記住了,你回去只管轉告姑母,這點心我與王爺必然視若珍寶,不敢辜負姑母慈心。”
綠佩說完正事就向鐘璃告辭。
鐘璃并未多留,給了賞賜后,讓紫紗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鐘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紫荊手中的點心盒子,起身說:“想必這個時辰王爺也餓了,紫荊拿上點心,與我一起去看看王爺。”
書房丫鬟不可進。
鐘璃親自拿著點心盒子走了進去。
祁驍見了,好奇地說:“這是什么?”
鐘璃微微一笑,將盒子打開說:“姑母讓人送來的,估計是好東西。”
大長公主絕不會平白讓人給自己帶那樣的一段話。
所以鐘璃斷定,這點心中必然有蹊蹺。
她試探著將造型精巧的點心一塊塊掰開,在最底層的時候,果然在其中看到了一張很小的紙條。
祁驍看見紙條皺眉站了起來。
“姑母有什么話,直接讓人通傳便是,怎會用這樣的法子?”
鐘璃打開紙條的手指頓了頓,聲音莫名沉了下去。
“或許是不方便直說?”
又或者是,大長公主身邊出了什么變故,不得不如此。
紙條展開,上邊寫的是一句看似沒頭沒腦的話。
“葉清柔,太后。”
鐘璃看著那鋒芒畢露的筆跡,奇怪地皺起了眉,不解地說:“這看起來并非大長公主的筆跡。”
大長公主信佛。
之前還送過鐘璃自己抄寫的佛經。
與眼前紙條上的字跡相比,大長公主的筆鋒顯然更加溫和柔婉,絕非眼前這般銳利。
祁驍接過紙條看了看,唇邊溢出了一抹冷笑,隨手將紙條燒了。
他說:“這是祁仲的筆鋒。”
鐘璃詫異地啊了一聲,難以置信地說:“恭王?”
好好的,恭王怎會借大長公主的名義給鎮南王府送信?
鐘璃難以理解。
祁驍卻是電光火石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竅之處。
他說:“最近朝中出了一點動蕩,皇上為確保安心,暗中在各家各戶都增加了不少監視的人手,其中以恭王為甚,他傳遞消息不便,采用這樣的方式并不奇怪。”
“他只怕是知道了什么,投桃報李來了。”
恭王與鎮南王的關系是世人皆知的差,兩人不久前還在宮里大打出手以至于雙雙被禁足。
這時候祁驍與祁仲走得太近,絕非好事。
采用這種方式,一為了避人耳目,二是恭王在還之前祁驍殺錦妃的人情。
鐘璃勉強明白了一些,回想著紙條里的提示無聲皺眉。
“可恭王這話是什么意思?”
太后雖刻意抬舉葉清柔,可那跟鎮南王府有何干系?
祁驍也不太明白其中提示,想了片刻想不出來煩躁地說:“我讓人在宮里打探打探情況,只要有了狐貍,尾巴總會露出來的。”
鐘璃轉念一想也只能這樣,有些失神地說了聲好。
祁驍雖然讓人在宮中打探情況,可得來的回應卻透著無聲的詭異。
太后宮中并無異樣。
她以往就有詔命婦貴女進宮說話的習慣,如今只是讓葉清柔進宮的次數多了些。
據探子回報,兩人的對話也并無怪異之處。
可恭王含糊不清的提醒一直像陰云一般籠罩在鐘璃的心頭,直到她收到來自皇后的請帖。
皇后唯一的孩子,昭華小公主再過幾日滿四歲生日,宮中要為小公主辦生日宴。
按理說孩子年紀小,古人有福氣太厚了壓不住的說法,除了周歲和滿月,在孩子幼時是不會大辦宴席的。
可小公主自出生以來身子就不算多好,無論是周歲還是滿月,都未曾大辦。
太后前幾日突然想起這事兒,說是虧欠了小公主,眼下的四歲生辰便要大辦慶祝一下。
說是大辦,可在皇后娘娘的堅持下也只是將宴會定在了皇后娘娘的千福宮中,收到請帖的人也有限。
鎮南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鐘璃問清楚了都有誰收到了請帖,神色微妙。
聽送請帖的太監而言,皇后似乎是不太情愿辦這個宴席的。
太后堅持要辦才會如此。
可太后平日對昭華小公主并不多寵愛,為何堅持要辦生辰宴席?
她想干什么?
鐘璃心里存著疑慮愁眉不展的時候,徐嬤嬤前來說:“王妃,這是您之前要的東西,您瞧瞧是否滿意。”
鎮南王府前日死了個人。
是側太妃身邊倚重的劉嬤嬤。
據說是劉嬤嬤夜里吃多了酒醉了神志,誤入柴房燭火點燃了柴房里的干柴,火起一片。
大火燃起的時候屋里還能聽到劉嬤嬤的喊叫,可等火撲滅了,柴房里只能找著一具焦炭似的尸體。
側太妃親自去確認了,還著人調查了起因。
可最后得出的結果依舊是意外。
側太妃覺得不祥,連尸體都沒讓人收斂,只是吩咐人隨意將焦尸扔到了城外,轉眼就把這事兒忘在了腦后。
可事實上,這位原本應死了的劉嬤嬤此時正在王府隱蔽的刑房中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