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自己的面就要喊打喊殺地處置自己的大丫鬟。
她此時竟不知道是應該嘲諷鐘家人的無知,還是應該可笑于他們的自以為是。
鐘璃單手撐著自己的額角,慢悠悠地說:“你們說,想打殺誰?”
鐘鐵蛋指著紫紗就說:“殺了她!”
“她膽敢對鎮南王的小舅子和岳父不敬,就算是死上千次百次也是應該的!”
聽著鐘鐵蛋一口一個鎮南王,鐘璃不悅地抿了抿唇。
她云淡風輕地看了鐘鐵蛋一眼,淡淡地說:“當著本妃的面就要處置本妃的人,這是當本妃是死人了?”
鐘鐵蛋沒想到鐘璃會這么說,當即就是一愣。
鐘璃將他的錯愕盡收眼底,眼中的譏誚越發濃郁。
“還是說,你們真把這當成自己家了?”
王翠花腦子稍微轉得快些,生怕鐘成和鐘鐵蛋兩人口不擇言得罪了鐘璃,趕緊說:“鐘璃啊,這話不是這么說的。”
“這里雖是你的夫家,可你是鐘家的閨女,俗話說得好,女婿能頂半個兒,你與女婿的家,自然也算是咱們的家的。”
王翠花說著,似乎是到了傷心處,抹著眼淚啞聲說:“如今咱們鐘家遭了難,前來投奔你這個閨女也是人之常情中有的事兒,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鐘璃要笑不笑地點頭,說:“這話是不錯。”
王翠花見鐘璃點頭了,心中底氣更足,笑笑說:“這么說就對了。”
“咱們鐘家雖比不上鎮南王府,可也是你正經八百的親人,親人上門了,只能好生招待的份兒,哪兒能縱容刁奴為難你的親爹和親弟弟的說法?”
王翠花指著紫紗,滿臉憤怒。
“這丫鬟從進了門就處處不敬,說得輕了,這是輕視你的娘家親人,說得重了,這就是在蔑視你身為王妃的尊貴!這樣的事兒,你怎么能忍?”
鐘璃聽完撐不住笑了。
她說:“那按你所說,應當如何處置才好?”
不等王翠花說話,鐘鐵蛋就急急地插嘴。
“直接拖出去打死!”
“看誰以后還敢輕視我的尊貴!”
鐘璃實在是忍不住了,呵了一聲才說:“你的尊貴?”
“這話聽著就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了,你不過是一階匹夫,哪兒來的尊貴可言?”
鐘鐵蛋著急地沖著鐘璃喊:“我怎會是匹夫?”
“我是鎮南王的小舅子!是你的親弟弟!”
鐘璃哦了一聲,臉上的笑緩緩退了下去,只余下了無盡蔓延的冰霜寒意。
“是么?你真是這么想的?”
鐘鐵蛋被鐘璃身上散發出的寒意壓迫得說不出話。
王翠花和鐘成心急地想插嘴卻沒找著機會。
氣氛僵持之時,夜林滿臉殺意地走了進來。
夜林單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說:“啟稟王妃,街上鬧事的人抓回來共計七人,王爺讓屬下前來征求王妃的意見,這幾人應當如何處置。”
關于這幾人如何處置,祁驍在街上就說了。
不出意外這會兒人都應該送到了耶律浧的面前。
祁驍這會兒讓夜林特意跑來問,必然有祁驍的用意。
鐘璃瞇著眼睛看了夜林一眼,發現夜林的手指不經意似的動了動,像是在暗示著什么。
鐘璃心中好笑,說:“既是鬧事的,能讓其認罪的就認,不愿意認的,直接殺了就是。”
“只是……”
鐘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在下首站著依舊滿臉不忿的鐘家眾人,輕輕一笑。
“今日府中既然有客,不如就將行刑的地方換到花廳門口,也好讓來客瞧瞧,咱們鎮南王府的待客之道。”
夜林見鐘璃明白祁驍的意思,微微一笑后點頭應是。
夜林去提人了。
鐘璃讓人直接在花廳門口擺上了一些凳子,說:“難得今夜熱鬧,大家不如就先看場戲再說話吧。”
鐘璃施施然地在門口落座,雖然有凳子,其余人卻都只能站著。
鐘家人的不滿直接寫在了臉上。
可察覺到氣氛微妙,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只是不滿地往門口探頭,想看看鐘璃說的好戲是什么。
夜林很快就將鬧事的人提了過來。
那人來之前不知是受了怎樣的酷刑。
一路被人拖著胳膊過來,青磚路面上蜿蜒了一路的都是斑駁的暗紅血跡。
門口被夜林指揮著人豎起了一個木架子,被拖來的人直接被綁在了木架子上。
鐘璃對著紫紗說:“我記得你的鞭法是極好的,不如此人就交給你處置可好?”
紫紗欣然應下,拿起了一旁侍衛托盤中端著的鞭子,笑問:“王妃可還要這人的性命?”
鐘璃微微勾唇。
“不速之客,是死是活本妃半點也不在乎,你隨意打就是。”
紫紗垂首應是,拎著寒氣錚錚的鞭子上前揚手。
鞭子撕裂空氣帶了一陣破空悶響。
落在人身上的時候,那人身上的白色內襯頓時染上了一抹刺紅。
原本神志不清的那人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痛呼。
緊接著落下的,是紫紗的第二鞭。
長鞭在紫紗的手中仿佛被注入了無盡的殺意凜冽,一聲聲抽破空氣實打實地落在了人的身上。
很快,原本就氣息微弱的人被打成了血葫蘆,腦袋半垂著,顯然是沒了氣息。
紫紗收起長鞭上前查看,回頭對著鐘璃說:“王妃,此人沒氣兒了。”
鐘璃看起來像是有些遺憾,嘖了一聲才說:“這么不禁打?”
紫紗笑了。
“來之前受了刑,自然是禁不住打的。”
鐘璃若有所思地點頭,意猶未盡地說:“不是說抓了七個嗎?這才打死了一個,去將剩下的幾個都提來打死了才算好呢。”
鐘璃的話音落下,夜林尚未行動。
就聽到身后傳來了砰的一聲倒地悶響。
回頭一看,卻發現是之前還叫嚷著要打死紫紗的鐘鐵蛋面無人色地倒在了地上。
鐘成雖然是被王翠花艱難扶著才沒直接摔下去。
可褐色的褲子底下多了一攤水漬,是什么不言而喻。
紫云看似驚訝地說:“呦?這地上哪兒來的水漬?怎么聞著還一股怪味兒?”
紫衣嗔怪地橫了紫云一眼,說:“沒看著貴客都摔了嗎?你怎地還光看著水漬不動?”
紫云像是有些自責,嘴里說著歉意的話,實際上卻半點行動也無。
鐘璃看夠了熱鬧才說:“好了,原本是想請客人看一出好戲的,可眼下看來,咱們的這種待客之道似乎并不妥當,還不趕緊將這里收拾了,將貴客都請進去稍作冷靜。”
見證了前所未有的血腥一幕的鐘家眾人渾身癱軟,被紫荊等人拎著胳膊直接拖進了花廳。
鐘璃讓人將外邊清掃干凈,重返上座,眉眼含笑地看向了滿臉蒼白的鐘鐵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