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掙扎道:“可我記得,阿璃家中不是沒有旁的家眷了嗎?”
這是鐘璃的親大哥。
那之前的鐘家人又是……
祁驍腦子混沌了。
鐘璃也是頭大得不行。
她簡明扼要地總結了一下,說:“之前那些姓鐘的,不是我家人,明白?”
祁驍表情空白地點頭。
鐘璃嘆息了一聲,頗為唏噓指了指門外,說:“剛剛那個打你的,才是我親大哥。”
鐘璃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大哥很詭異。
可其中的彎彎繞說起來實在讓人頭疼。
她索性就說:“反正你記住他不是外人就可以了,至于別的也沒什么。”
祁驍恍若神魂出鞘一般木然點頭。
似乎是怕祁驍領略不到鐘離流的可怕之處,鐘璃悻悻地說:“總之,外邊那個是個不好惹的,你記住別得罪他,否則的話,我……”
“璃兒。”
門外響起了一聲涼絲絲的呼喚,鐘璃剩下的話頓時都堵在了嗓子里。
祁驍與她面面相覷,死寂無言。
一門之隔,鐘離流黑著臉咬牙:“都快半個時辰了,你是不是應該回自己的房間了?”
按理說,鐘璃和祁驍是夫妻。
兩人同住一屋無人可指責什么。
可鐘離流說出這樣的話,此時卻無人敢反駁什么。
祁驍憋著火,死死地盯著鐘璃,飛快地對著鐘璃搖頭,暗示鐘璃別理會他。
然而鐘璃還是動了。
她推開了拉著自己的祁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氣音說:“不光是你打不過他,我也不行啊!”
從小被鐘離流摁著暴打的經歷實在是太過慘痛,鐘璃不忍回想,也不想再經歷一遍,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的委屈祁驍了。
被放棄的祁驍眼睜睜地看著鐘璃要走,忍無可忍地抱著鐘璃重重地在她的唇上啃了一口,泄憤似的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阿璃等著……”
等他弄清楚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等他打得過那個可惡的大舅子了他就……
祁驍還沒想好要怎么收拾鐘離流,鐘離流不耐煩的低吼緊接著響起。
“鐘小璃!”
“一!”
“二!”
三聲未落,祁驍只看到眼前一花,原本還在自己懷中的鐘璃瞬間就沒了人影。
門板空無又存在感極強地在風中搖晃,祁驍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空了懷抱,滿目皆是茫然。
媳婦兒被別的男人叫走了!
叫走了!!!
祁驍忿忿得險些不顧形象地咬被子,鐘璃也一臉心虛地被滿臉冷色的鐘離流拎著進了另外一個房間。
房間中擺設不多,被褥全新,顯然是倉促間布置出來的。
鐘離流指了指里邊,說:“你就住在這兒。”
鐘璃老老實實地點頭,聲音不大地說:“那哥,你住哪兒?”
這是臨時找到的落腳之處,能安置人的客房不多。
這房間看著簡陋,在這里卻已經算是條件好的了。
若是鐘璃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洛林給鐘離流安排的。
鐘離流聽見鐘璃的話,無聲冷笑。
“你還知道關心我?”
鐘璃心虛得低著頭不吭聲。
鐘離流哼了一聲,大馬金刀的單手拎起了一張椅子,不知從哪兒整了床被子抱著,中氣十足擲地有聲地說:“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門口守著!”
鐘璃驚了。
鐘離流主意確定了。
他似乎篤定登徒子祁驍會中途來爬窗戶,執意要在門口守著。
鐘璃實在是拗不過他,只能兩眼發直地看著鐘離流抱著被子去了門口。
折騰了這么一番誰也睡不著。
鐘離流就在門口苦口婆心地給鐘璃洗腦。
“璃兒啊……”
鐘璃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嗯?”
鐘離流振振有詞:“你聽哥的,位高權重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有騙你前科還手握重權的男人,更不是東西,我看那個叫祁驍的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兒,你聽話,一會兒就跟他和離!”
鐘璃沒想到鐘離流對祁驍的意見這么大,頭疼地把臉埋進了被子里。
“哥,你別胡說了好不好……”
她跟祁驍孩子都生了兩個了。
和離什么和離!
似乎是猜到鐘璃在想什么,鐘離流不滿道:“若說孩子,那有什么可顧忌的?”
“你的孩子我的外甥,咱家又不是養不起?”
鐘璃苦哈哈地試圖跟鐘離流講道理。
“這不是孩子不孩子的事兒,好好的你非讓人和離,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你就算是當哥哥的,也沒你這么辦事的啊!”
都說勸和不勸分。
怎么到了鐘離流這兒,什么都反著來的???
聽出鐘璃的不樂意鐘離流更不滿意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咬牙說:“你就是被祁驍的皮相蒙蔽了心智!”
似乎是怕自己的語氣太重了,他又說:“世間好看的男子多的是,你想要什么樣子的找不著?”
鐘璃……
鐘離流還在說:“你跟哥回家,你想要什么樣子的,哥哥保管都給你搜羅來,一天換一個不帶重樣的,想看什么樣子的沒有?非得在這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鐘小璃你怎么這么死心眼?那臭男人值得你這么做嗎?”
鐘璃徹底無言以對,心累地趴在被子里不說話了。
鐘離流越想越氣,越說越精神,最后更是恨不得起身給自己鼓個掌,激勵一下自己說得真棒。
院子并不大。
四周的廂房也都是緊挨著的。
鐘離流的嗓門奇大,說的話也字字都入了旁人之耳。
廂房中看似安靜一片,實則每個人的耳朵都是豎著的。
這場面實在是太勁爆了。
洛林洛秦兩兄弟面面相覷說不出話。
雷云峰則是窩在被子里瑟瑟發抖。
王妃的哥哥這么可怕的嗎?
那他之前還把人抓了,他會不會記仇給自己穿小鞋?!
秦鶴和霍云齊住在一個屋子里,聽見鐘離流對祁驍的評價,秦鶴無聲大笑著在床上直打滾。
笑夠了他用口型對著表情微妙的霍云齊說:“王妃的大哥真有意思。”
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嫌棄鎮南王不是東西。
若不是莽夫。
那就是真的有不屑鎮南王這層身份的本事。
攤上這么個大舅哥,用腳趾頭想也能知道,鎮南王接下來的日子只怕是不能太順心如意。
霍云齊戲謔十足地勾了勾唇角,淡淡地說:“他說得也不錯啊。”
不管是祁驍刻意隱瞞身份欺騙鐘璃,還是設計將鐘璃拐至京城,這都是實實在在發生了的事兒。
祁驍挨上幾句罵怎么了?
空氣中縈繞著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之時,果真來爬墻的祁驍趴在墻頭,聽著鐘離流的話,臉徹底黑成了鍋底。
鐘離流再口不擇言地說下去,他真的要大義滅親殺大舅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