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等你、等你、你……’
等你妹啊!
空中那肆虐的雷光、亂飛的電弧,漫天的沖擊波,在李長壽看來,完全就是一波毒氣爆破!
作為回應,李長壽拱拱手,轉身施展土遁。
再見,告辭,后會無期!
將法爺鳥籠贈于有琴玄雅渡天劫所用,算是李長壽作為師兄,對有琴玄雅當日在圣人像前引來圣人道韻,一點小獎勵。
——李長壽覺得,自己能得到圣人眼熟,跟這件事分不開關系。
如今三教大佬來了小半,數百家三教仙宗在此地匯聚,有琴玄雅憑借法爺鳥籠硬抗了一道天劫,本身就已經讓他承受了巨大的風險。
但李長壽并不介意這一點;
這是他之前思慮不周,將法爺鳥籠贈給有琴玄雅時,未能充分考慮到此時的情形,這屬于他自己失策,怪不得有琴玄雅。
重點是,這妹子渡劫就渡劫,沒事提‘長壽’兩個字作甚!
他跟天道是兄弟嗎?看他面子上,天劫威力能減弱幾分?
李長壽心底一陣糾結,土遁走的不快不慢,且走到了半途,又暗中摸了回來。
還有事要跟有琴玄雅叮囑,不然自己恐怕真的會惹來麻煩。
這個邏輯稍微有些繞:
法爺鳥籠能夠硬抗一波天劫,且今日有琴玄雅已經做了示范,天道也應允此事。
若法爺鳥籠在洪荒中波及開來,渡劫成功率或許會因此增大許多,經年累月,仙人數量就會多出許多,天地間的變數也就會增大許多。
這或許會導致量劫提前到來,且威力增強。
那到時候,李長壽這個渡劫作弊器·‘法爺鳥籠’的開創者,必會受因果牽連!
這東西,只能在自己身周小圈子里用。
李長壽心底細細斟酌,試著推演了一下有琴玄雅的腦回路,準備著稍后的勸說之詞。
與此同時,他已經暗自對熊伶俐傳聲,讓她朝著遠處某個角落躲藏,稍后自己會去找她匯合……
此時必然有大量仙識注視著有琴玄雅,李長壽并未靠近,在二十里之外一處竹林中鉆了出來。
與許多同輩煉氣士一般,李長壽負手而立,注視著空中剛渡過雷劫,正沐浴在仙光中,從凡軀化作仙靈之體的有琴玄雅。
此刻有琴玄雅似乎陷入了某個玄妙的境界,立刻就要閉目凝神……
飛升?
李長壽眉頭皺緊,耐心等了一陣,待有琴玄雅睜開眼搜尋自己下落,才用仙識傳聲,叮囑了她幾句:
“師妹,你心底若有感悟,稍后立刻原地打坐修行,外面仙人會拉你出去。
有人問那鳥籠,你就說是我所贈。
此物我從門內古籍搜來,本只有數件,如今只剩兩件,其牽扯因果太大,流傳出去后果不堪設想。
當然,你也不要多想,為兄只是念在你我同門情誼,并非對你有任何企及,才給你這般法器。
快些感悟吧,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大好機緣。”
有琴玄雅聞言,頓時目光閃動,剛凝成的仙識迅速找到了李長壽的蹤跡……
李長壽對她輕輕頷首,轉身朝著竹林外走去。
這次,‘同門情誼’四個字,已是直觀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就不信,有琴玄雅還能有任何誤解!
空中,渾身散發著晶瑩微光、在美這條大道上又邁出幾步的有琴玄雅,仙識目送著李長壽的背影,心底幽幽一嘆……
‘師兄的背影都是如此灑脫,將如此貴重之物那與我來用,卻不念回報。
而我卻還在想,該如何才能報答師兄給我這鳥籠躲避天劫之恩德。
今后,唯以命相報爾。’
有琴玄雅對著李長壽離開的方向做了個道揖,而后閉目盤坐在祥云之上,伴著那動聽悅耳的仙樂,進入了悟道之境。
飛升。
與此同時,李長壽心底已經在不斷思慮。
外面說不定,已經有仙人去找自己掌門他們了……
這種能硬抗一道天劫之物,確實足以讓大仙宗拉下面皮,去找度仙門換、求。
自己此時在這寶圖中,無法外出應對……
師父當初渡劫,在那么多人注視之下,用過了法爺鳥籠,門內執事、長老,必然有人知曉此事。
為今之計,只有憑紙道人通知靈娥,讓靈娥求見酒施,再通過酒施聯絡酒烏師伯……
說做就做,李長壽心神微動,一心二用,藏在師妹身旁的紙道人被瞬間開啟。
然而,紙道人剛開啟,李長壽就聽到了嘩嘩的水聲,以及靈娥沐浴時經常哼的小調……
事急從權,李長壽也顧不得避嫌了。
“師妹!”
紙道人傳聲喊了句,靈娥頓時一哆嗦,腦袋縮進了水桶中,冒出一連串咕嚕嚕的氣泡。
片刻后,已經穿著整齊的靈娥,急匆匆地關閉草屋周遭的數重陣法,用法力蒸干長發,趕忙飛去了破天峰。
另一面……
待有琴玄雅身周異象消散,一束金光自天外而來,打在有琴玄雅身上。
這金光并未驚擾她,將她直接從寶圖乾坤攝走,放置在了度仙門入座區域……
頓時,度仙門眾人圍了上來;
但掌門季無憂迅速點出一道結界,將有琴玄雅護在了其中。
“莫要驚了她,她正在得自己的機緣。”
有長老笑道:“這便是飛升了,玄雅說不得能一舉突破元仙境,邁入真仙之行列。”
“有琴師侄當真厲害。”
“回去之后好好嘉獎一番才是。”
“說起有琴師侄與長壽師侄……嘖。”
“嘖嘖嘖……”
眾人精神振奮之余,也想到有琴玄雅在面對第八道天劫時,在眾目睽睽下喊出的那句‘宣告’。
其他兩家大教的眾仙宗懂不懂,他們并不知曉。
但人教仙宗一個個盛行道侶之風,如何聽不出,這是有琴玄雅在面對生死時,對自己心上人發出的道侶宣言?
而忘情上人與幾位長老,卻到了季無憂身旁,面露憂色地說著什么……
“真好啊。”
酒玖抱著大葫蘆,臉蛋微紅,看著結界內的有琴玄雅,輕聲感慨著。
她們小瓊峰三吃貨、咳,小瓊峰三仙子,終于又有一個成仙,現在只剩下小靈娥了!
酒烏卻從旁邊背著手走了過來,對酒玖傳聲道:“好什么!想想你自己喲,我的好師妹!”
酒玖眨眨眼,對五師兄傳聲回了句:“這有啥不好的?玄雅都成仙了,還飛了。”
“你可聽見她喊什么了?”
“喊……誒?”
酒玖終于反應了過來,那雙大眼眨了眨,頓時笑成了月牙彎彎……
“嘿嘿嘿,莫非玄雅對小壽壽有意思?
這可有意思了,小靈娥是喜歡小壽壽的,現在玄雅也公開表示了,哇……
難道小靈娥要跟玄雅打起來了?”
酒烏禁不住一手扶額,苦笑著繼續傳聲:
“我說小玖,你莫非沒發現,你對長壽師侄也有點……有點不同尋常嗎?”
“欸,五師兄你誤會了,”酒玖擺擺手,傳聲道:“之前四師姐跟我提起過這事,我還在小壽壽那里鬧了笑話。
后來我才想明白,五師兄你跟四師姐兩個人整天膩膩歪歪,腦子里就是想那些卿卿我我的事,不想偏才怪!
我去小瓊峰,是去混酒吃肉搞丹豆,道侶對我來說又不是什么必備之物,而且我對小長壽的依賴,更像是……嗯……酒徒對釀酒師的鐘情吧。
修仙多寂寞,有人陪我解悶兒就夠了。”
酒烏頓時啞口無言,看著自己小師妹;
酒玖目光倒是十分清澈,嘴角的笑容也頗為輕松。
“真是這樣?”
酒烏皺眉問了句,剛要繼續問酒玖,突然感覺到傳信玉符在不斷跳動。
夫人專線,豈敢不看!
酒烏將傳信玉符拿在手中,里面一縷仙識鉆入自己心海,化作了幾句言語。
矮道人不由稍微一怔。
酒玖見狀翻了個白眼,卻是沒多搭理自己五師兄,繼續看著越發靈秀的有琴玄雅,腦海中已經開始浮現出一場三人大戲。
——穿衣服的那種。
不多時,幾名人教金仙聯袂來尋度仙門掌門季無憂,說那有琴玄雅渡劫時的‘鳥籠’之事。
季無憂咳了半天,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的忘情上人立刻傳聲問詢門內長老、執事,不少人掐指推算,可都推算不到,那只能抵擋天劫的鳥籠是何人所做。
然而,法爺鳥籠當初曾在齊源渡劫時出現過,有隨行來的門內真仙執事想起,就去找忘情上人稟明了此事。
“小瓊峰?”
忘情上人輕輕皺眉,近來這小瓊峰的異狀,當真越來越多了。
正此時,酒烏匆匆忙忙從一旁趕來,喊了聲:“師父!弟子知那鳥籠來歷!”
“講。”
酒烏連忙傳聲:“那鳥籠是門內一位真仙長老仙逝前留下的,當年這位長老,壽至大限,但膝下無弟子,仙力衰弱不堪,如凡人老翁一般。
他仙逝前的數月,一直是由百凡殿指派的小瓊峰弟子李長壽服侍,長老臨走前,留給了長壽師侄一門剪紙成人的神通,以及這名為法爺鳥籠之寶物。
但這寶物如何做的,咱們當真不知。
此物還剩最后兩件,是長壽師侄給他自己,與他師妹所留……”
忘情上人面露恍然。
酒烏所說,自然是半真半假。
李長壽的剪紙成人神通,就是得自于那位因大限仙逝的長老,此時也只是將法爺鳥籠的鍋,也推了過去。
順便鋪墊下,今后傳剪紙成人神通給靈娥之事。
忘情上人掐指推算,很快點點頭,朝那邊寒暄的幾位金仙而去,對掌門耳語幾句。
季無憂很快就對外言說,那法籠門內并無煉制之法,乃一位已仙逝的長老所留,此時只剩最后的兩件,是那長老所贈弟子自身要用。
來求寶的幾位金仙面露遺憾之色,也并未強求,紛紛告辭而去。
季無憂還未入座,又有金仙前來……
不過半天功夫,陸陸續續便有數十家三教道承,前來問詢法爺鳥籠之事。
季無憂掌門疲于應對,干脆立了個木牌,上面寫清楚那鳥籠并非度仙門門內煉制,而是一位長老所留上古之物,他們沒有煉制之法……
如此,這才勉強穩住局面。
然而關于此事的麻煩,并不算完。
眾弟子進入寶圖總共七日之后,寶圖內大部分妖獸兇獸被蕩空,大部分寶物被拿取,這次的‘弟子斗法’環節,也就告一段落。
三教和和氣氣,不便排名詞、分高下,這般處理倒也十分高明。
后面這幾日,李長壽和熊伶俐繼續藏了起來。
玄都大法師已經走了,有琴玄雅除妖、渡劫、飛升,已經給他們度仙門和人教道承出盡風頭,大法師交代的‘人教揚威’,也算交了一份及格的答卷。
他們確實不用多做什么。
這幾日,李長壽就在寶圖中不斷分析,分析這次法爺鳥籠的意外暴露,會給自己帶來什么影響。
推來算去,李長壽并未發現太大的兇險,頂多是會有人為難,見招拆招自可化解。
度仙門背后有大法師的身影,也不是誰都敢動的。
待第七日,闡教福德金仙云中子再次出手,將眾弟子從寶圖中攝出,各自送回原本的位置。
李長壽和熊伶俐剛剛站穩,酒烏就走了過來,帶著他去找掌門無憂道人……
季無憂咳嗽幾聲,注視著李長壽,傳聲問道:
“那鳥籠,你可是怕沾因果?”
“嗯,”李長壽心念急轉,很快就點頭應了聲。
季無憂沉吟幾聲,傳聲道:“稍后一定要說死,你只剩兩只那物件,除卻你和你師妹之外,莫要再給任何人用。”
李長壽心底一嘆,低聲道:“多謝掌門護持。”
季無憂淡然道:“你是貧道門內弟子,分內之事罷了。
稍后三教仙人一走,必會有人前來生事,胡攪蠻纏,到時……你看貧道眼色行事。”
“弟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