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娥囑咐過我的呀,她說你在人前跟女子接觸會緊張。”
酒玖坐在寶船的欄桿上,背著大葫蘆、輕輕晃腳丫,背后是流光溢彩的陣法光壁,手中抓著幾顆酒釀靈豆丹,隨手拋起一顆,仰頭、張口……
啊嗚一聲,嘎嘣亂響。
“本師叔雖然自認沒什么女子韻味,但多少也算女子呀,所以就忍著沒找你玩耍。”
旁邊熊伶俐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腱子肉,默默地低頭、雙手抱緊了自己。
坐在角落中打坐的李長壽,也是禁不住苦笑了聲……
師叔您是不是,對女子韻味有什么誤會?
‘原來是靈娥提前做了囑托,’李長壽心底頓時一陣感慨。
這個親師妹沒白疼。
決定了!
從現在開始,不用紙道人監察靈娥,自己回山前一瞬,再用紙道人看看靈娥在做什么。
假如靈娥在偷懶發呆不好好修行,那就獎勵她禁足十年,閉關提升境界;
假如靈娥在精心打扮、沐浴更衣,那就獎勵她《穩字經》五百遍,板正她走偏的思想;
假如靈娥在靈獸圈吃烤肉,那就……關起門來打一頓;
咳,萬一靈娥在努力修行、靜心悟道,就正式傳授她原版的剪紙成人神通,讓她多一份護身的本領。
李長壽心底將這些情形輪流梳理了一遍,心底也有些感慨。
當年那個秀氣靈慧的小姑娘,現在已是亭亭玉立,除了沒事總是想對他這個師兄做壞事,其他各方面,也算長成了不錯的樣子。
尤其是最近這十幾年,靈娥少了幾分闖禍的‘悸動’,變得沉穩了許多。
這讓李長壽頗為滿意。
今后,只要靈娥穩得住,他自然不會虧待這個小師妹。
就聽酒玖輕輕嘆了口氣:
“唉,為啥咱當年渡劫就沒飛升呢。”
李長壽笑道:“弟子在道藏殿典籍上看到過,飛升與否,看的倒不是資質、感悟,而是成仙之前的積累,以及自身之道是否與天地相生。”
“哼,”酒玖翻了翻白眼,“歸道六境沒有發言權!”
“是,是,”李長壽低頭道,“弟子多言了。”
“嗯……我不是說你修為不高,你別亂想。”
酒玖還怕自己不小心打擊了李長壽修道的信心,想了想,故作老氣橫秋地教導道:
“修行呢,在于長長久久,不在于朝朝暮暮。
一時的迅速,不代表你今后的成就就能很高。
有些資質出眾、悟性出眾的煉氣士呢,百年成仙、千年真仙,修著修著、誒,突然就卡住了,天仙都沒能沖上去,更別說長生了。
所以說,修行……嗯,對,不能一時意氣之爭,要往長遠了看!”
“師叔高見!”李長壽笑著答應了聲。
一旁熊伶俐卻滿是感慨,大眼之中冒著星光,滿臉崇拜地看著這位小師姐。
酒玖對熊伶俐不好意思地揮揮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傳聲問李長壽:
“這位小伶俐,你打算怎么安排?
她是掌門的記名弟子,去破天峰修行比較妥當,要不要我帶她,去我那兒住?
反正我房子也是空著,我都快在你們小瓊峰入籍了!”
“小瓊峰比較素凈,”李長壽傳聲回道,“伶俐是巫人血脈,雖然已經辟谷,但還是喜歡吃東西,在小瓊峰剛好合適。
回去之后,我就將靈獸圈范圍擴大幾倍,多養一些美味的靈獸,讓伶俐修行之余負責打理。
如此,伶俐也不必總是出山門狩獵。”
酒玖頓時眼前一亮,看著熊伶俐,忍不住吧唧吧唧小嘴……
那豈不是,自己今后可以光明正大,跟著這個熊壯的小妹子,一起混吃混喝了?
熊伶俐縮了縮脖子,弱弱地看著這位明明身材小巧,但某處肌肉卻如此發達的師姐……
這種眼神,與她餓肚子時,甚是相似!
李長壽笑道:“回去再說吧。”
酒玖頓時點頭答應一聲,熊伶俐看看自家海神大表哥,又看看酒玖小師姐,心里頓時各種沒底。
度仙門,到底是啥樣子的……
酒玖突然小手一伸,喊了聲:“想斗大神!
這次大會實在是太無聊了,我睡了二十多次才結束!”
李長壽笑了笑,將早就準備好的紙牌拿了出來,招呼伶俐一同過來,又讓小師叔在周圍布置了一層仙力結界,隔絕外部查看。
本來,熊伶俐口中說著“自己很笨,可能不會弄”云云;
但兩局過后,熊妹子已是雙眼放光,口中“四個天仙”、“一對金仙”、“嘣噠啦蹦”、“聯手飛仙”,喊的比誰都兇!
玩鬧歸玩鬧,李長壽還是不忘思考正事。
該怎么,才能讓趙大爺團伙,不再到處胡亂碰瓷?
本來李長壽還以為,趙公明、瓊霄他們只是一時興起,但從文凈道人的遭遇來看,這對兄妹,已經開始搞洪荒大型碰瓷連續劇……
洪荒也沒報警熱線,趙大爺后臺又實在太硬!
今天他們能湊巧碰一下文凈道人,明天說不定就能把紫霄宮的房瓦給揭嘍!
李長壽也不禁有些郁悶……
自己當時為了應對西方教的駝背老道,將那份大道誓言設的太周密,到此時著實不好收場。
想撒手不管此事,又怕今后趙大爺搞出大事情,自己也被牽連;
想去及時干預,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就這般發愁幾天,李長壽甚至動了念頭,想請自己的小靠山——玄都大法師,出面擺平此事。
但平白請動大法師,只會消耗大法師對自己的好感……
靠山并不能隨便動用,此事也沒緊急到這般地步。
正當李長壽一籌莫展時,酒玖一句無意的話,讓他靈光一閃……
酒玖道:“也不知道靈娥為什么這么怕你這個做師兄的,你就不能對靈娥溫柔一點!”
做師兄的……師兄……
對了!
李長壽一拍額頭,怎么把這位大佬給忘了!
酒玖眨眨眼:“你打自己干嘛?這么浮夸的動作,表現自己懊惱嗎?”
“不是,弟子突然想到了一點……修行的小竅門,”李長壽笑道,“多謝師叔提醒,我以后會對靈娥溫柔一點。
師叔,你先跟伶俐耍,弟子先閉關修行一陣!”
“嗯?怎么平日里不見你這么勤勉,”酒玖有些不滿地嘟囔一句,“就知道在門內高手面前爭表現!”
李長壽也不反駁,瞇眼笑著……
小師叔,還真是自己的福星。
閉目、凝神,大半心神歸于海神教大廟地下的紙道人。
他換了一只‘仙力滿值’的紙道人,飄然而出,悄悄去了此地大廟,進了為紙道人專備的房間……
大概,有方向了。
截教之中,除卻圣人老爺之外,如果有一人能管得了趙公明和瓊霄,那絕對不是截教大師兄多寶道人。
而是三霄中的大姐,趙公明的二妹,云霄仙子!
三霄仙子,對上輩子的李長壽來說,也是耳熟能詳的人物。
她們之所以被稱之為狠人,主要是因在今后的封神大劫中,為了給兄長趙公明報仇,布下九曲黃河大陣,憑混元金斗,削了十二金仙組合大半成員的頂上三花;
這其實只是她們戰績的一小部分。
最牛的,是圣人老爺親自出手要收服她們,三霄心一狠,真的敢對圣人下手……
當然,因為此事,她們的下場也頗為凄慘:
老大云霄被老子收走,壓在了玉虛宮后面的麒麟崖下;
老二瓊霄、老三碧霄被直接打死,殘魂上了封神榜中,成了天道的傀儡,身陷天道神位之中,失了自由之身。
她們的神位也十分微妙,就是俗世間稱呼的‘接生婆’。
乍一看,他們專管人靈降生之事,是十分重要的神職;但仔細想想,她們三人的地位,也就堪比月老殿月老。
堂堂截教外門大弟子……
當真令人唏噓不已。
不過,李長壽就算早就知道這些,也管不了后面這么多事。
封神大劫他已經快跳出來了,絕對不想再摻和進去。
現在,李長壽想要做的,只是將趙公明和瓊霄在外面胡亂碰瓷之事,透露給云霄知曉,看云霄是什么反應……
對于云霄,李長壽自然十分陌生,神話故事里也沒說她到底是什么脾性。
萬一因為太過寵妹,從而加入碰瓷團伙……那可真就熱鬧了。
故,穩妥起見,李長壽不僅要讓云霄知道此事,還要讓云霄意識到,這件事會為趙公明和瓊霄帶來無邊的因果。
‘這事,該怎么操作?’
李長壽坐在椅子后,下意識用手指敲打著桌面。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小怪癖;
比如靈娥,她無聊了就喜歡洗澡沐浴,有時候早中晚洗三次,還喜歡在水里放一些花瓣,將花瓣拼湊成圖案。
嗯……不要問他怎么知道的,這不重要!
李長壽對‘自身小習慣’也十分注意,除卻全神思索時,會忍不住用手指有節奏的敲打桌面,已經控制地沒了多少小動作。
‘讓蚊道人這個苦主,去三仙島找云霄哭訴?’
此時文凈道人跟腳并未暴露,倒也可以去三仙島,只是如此一來,怕是會引起西方教圣人懷疑……
寫封信,托敖乙送去三仙島?
李長壽沉吟幾聲。
敖乙現如今忙著度蜜月,自己總是差遣他,也不太好……
‘倒不如就用南海海神的身份,將此事原原本本告訴云霄仙子。
做太多算計,恐怕適得其反。’
有時,穩之道,不在于復雜,而在于簡單。
李長壽漸漸停下思索,拿出筆墨布帛,開始寫一封拜帖。
三仙島在何處并不難找,只需讓敖乙在金鰲島上打聽打聽,總能尋找到大概的方位。
此事的難點,在于自己如何才能見到云霄仙子……
落日余暉透過窗紙,灑在書桌上;
李長壽提筆揮毫,為了能見云霄仙子一面,只是一封拜帖,就花費了他不少心力,反復斟酌。
待他寫完拜帖,心底忽然有了明悟……
還好,他此時已經動了念頭,去三仙島上找云霄言明此事。
若今后趙公明他們搞出大事,那就有可能是云霄主動找上門來,把鍋扣在他頭上!
“這洪荒,每走出一步,都不得安穩。”
李長壽的紙道人伸了個懶腰,收起拜帖,端起拂塵,施展土遁朝南海而去。
在海水中用水遁趕路,倒是比土遁能節省小半的仙力。
與此同時……
南海深處,某個荒島上。
三道身影坐在一處林子的空地上,瓜分著一只只儲物法寶。
瓊霄一雙柔荑來回晃動,一本正經地數著:
“大哥一個,我一個;
菡芷一個,我一個。
我一個,我一個;
大哥一個,我一個……”
趙公明有些哭笑不得,自然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跟自己三妹計較。
而菡芷則是有些手足無措,想說自己不敢拿這些好處,卻又怕被瓊霄仙子教訓。
很快,分贓完畢,瓊霄拍拍手,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這種不勞而獲的感覺真不錯,大哥,我們去西海逛逛?”
“嗯,好,”趙公明撫須笑著,“不過后面還是別要他們這些東西了,整的就如,咱們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一般。
三妹你缺寶物嗎?”
“不缺呀,”瓊霄眨眨眼,“可是,大哥,不要這些東西,咱們的行為還有什么意義?
做一行就要說一行!
后面我們就把這些修行之財,找一些不如意的教內仙人,給他們分下去呀。”
趙公明沉吟幾聲,禁不住看向菡芷,問道:“是這么個道理?”
菡芷的正義感讓她本想搖頭,卻被瓊霄暗中瞪了一眼,只能弱弱地點頭,輕輕一‘嗯’。
瞬間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