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靈娥的完美體驗

黑池峰上,李長壽駕云緩緩飄來,仙識聽著那邊的對話聲,并沒有著急進入黑池峰的大陣。

靈娥的這位大表姐……

一言難盡。

“娥,修行講究的是法財侶地,你已成了仙人,按理說可以出師。

表姐這邊雖然是在三千世界,不在這五部洲之中,但也算一方修行的好去處,你是人教道承弟子,這點也能得不少好處呢。”

“表姐,這個……”

“娥,瞧你在這山中過的,都有些靈光不顯了!

你用這個試試看,這是用萬年份的南海靈蚌寶珠碾成的寶藥,可讓你肌膚更水靈呢。”

“那個……”

靈娥一陣無奈。

她此時展露的,不過是偽裝;因為今天有男仙在場,肯定不能露出真容,增加給師兄添麻煩的可能性!

“娥,跟表姐一起回去吧,你這峰頭連個像樣的屋舍都無。”

“這位……仙子。”

一直低頭的酒雨詩,此時卻是有些忍不住了,她抬起頭來,目中帶著少許無奈,“有時,你所見,不過是旁人想讓你所見。”

那戴著面紗的女子笑道:“剛才還沒問,您是娥的師叔……可是修行出了差錯?”

酒雨詩淡然道:“在這峰上,我資質確實是最低的,并非修行出差錯。”

靈娥忙道:“雨詩師叔莫要這般言說,你才入門不久,修為進境已是不低了。”

隨之,靈娥蹙眉道:

“表姐,你這般言說我門中長輩,是否有些過于失禮?”

“是是是,”那蒙著面紗的女子不以為意地笑了聲,“在這里給雨詩道友賠禮了,我說話有些直,你莫要往心里去。”

靈娥嘴角一撇,板著小臉道:“表姐,你今日真是來看我的?”

“當然。”

那蒙著面紗的女子拿出一把小巧的折扇,在手邊輕輕晃動,笑道:

“除卻來看你,我還來此地作甚?

娥,你拜師不久,我就得了仙緣,拜了師父,此前一直沉心修行,鮮少外出走動。

這幾年我也算時來運轉,修得真仙,又有幸聽高人講道傳法,更是遇到了結伴修行的道侶,法財侶地具備。

這才想來尋你,帶你回去一同修行。”

靈娥摸著下巴一陣琢磨,突然問道:“當真?”

‘大表姐’瞇眼笑著,“還能騙你不成?你在這里并不如意,我身邊也缺個體己之人……”

酒雨詩又忍不住道:“感情是要我們靈娥去做你侍女。”

側旁一直含笑不語的男仙,此時皺眉道:

“這位道友莫要誤會了,采瑤身旁不缺侍奉之人。

她修道至今,只有靈娥這一個妹妹修道有成,我們這次來,就是想接她換個更好的福地修行。

貧道不才,在一方也算有些積累,家父前些時日更是加入了如日中天的仙盟。”

這男仙言說中,對著空中拱了拱手,言道:

“真說起來,家父與當今天庭水神大人也曾有一面之緣!

而今大劫已經開始醞釀,我家中也算安穩,自是能給靈娥更好的修行環境。”

酒雨詩:……

靈娥眨眨眼,笑道:“表姐,我在這里如意的很,哪里都是不愿去的。

不過,還是多謝你們這般美意。”

‘大表姐’嘆道:“靈娥,你還是跟小時那般,總是這般要強。”

那男仙溫聲道:“靈娥妹妹……”

“道友還請收回這般稱呼!”

靈娥秀眉緊皺,立刻斥道:“你的道侶是我表姐,我與你并無任何關聯。”

男仙頓時有些下不來臺面,‘大表姐’眉頭輕皺,低喝:

“你這是如何跟自己姐夫說話?”

靈娥目光瞥向側旁,淡定地道:“我都修道成仙了,莫非還要遵循俗世那套俗禮?”

“靈娥,你如今怎得如此無禮!”

“哈哈哈!采瑤你莫要生氣。”

男仙阻攔住‘大表姐’,目中有光芒綻放,注視著偽裝了數層的靈娥,贊嘆道:“當真不愧是大教道承的弟子,氣度果然不凡。

是貧道有些唐突,在此地賠禮,稍后定要自罰三杯。”

此時,這男仙綻放出少許天仙境的威壓,整個人坐的筆直了些。

酒雨詩額頭微微見汗,靈娥抬手摁住她手腕,本是想直接顯露道境反威懾回去,仔細想想還是忍了。

要低調,不能給師兄惹麻煩,把這兩個家伙打發走就算了。

本仙女這么多年的穩字經,那可不是白抄的!

于是,靈娥露出‘職業假笑’,準備接下來只用嗯嗯、對對、是的呢這三句話應對這一男一女。

正此時……

忽聽側旁有清朗的嗓音傳來,卻是吟了一首詩: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靈娥抬頭看去,小嘴微微張開,那一聲‘哇’被拆解成了長長的‘喔啊’……

酒雨詩也是看的愣了下,卻是第一次見這般模樣的李長壽,只覺得整個黑池峰都變得明亮了許多;

又突然警醒,想起自己師叔的身份,扭頭看向側旁。

‘大表姐’一雙鳳眼看的直了……

她只覺,駕云飛來的這男仙,身形挺拔,面若冠玉,劍眉星目卻不顯鋒芒,面頰棱角分明卻不增銳利,反倒是嘴邊掛著的淡淡笑意,能讓人心境平和、旁無雜念。

有詩贊曰:

本是度仙穩重客,忽坐太清圣人前。

天庭仙神他首位,三教大仙俯仰間。

圣母宮中自高座,碧游玉虛隨意安。

將成星君號太白,人人喚作穩中仙。

李長壽飄然登場,一襲白袍、長發飄飄,瞬間便讓黑池峰陷入沉靜。

他此時顯露的道韻,乃扎扎實實的天仙境后期,自身氣度實屬非凡,便是用‘淡定從容’、‘瀟灑飄逸’這些詞眼,難以概述萬一。

‘大表姐’身旁的男仙突然站起身來,擋住了前者的視線;

靈娥的這位表姐立刻回過神來,暗道自己怎得失了分寸,連忙撫平道心,也站起身來準備迎接。

倒是靈娥……

一縷白煙緩緩飄起,靈娥雙眼化作了螺旋圈,身子如同柔軟的海草左搖右擺,歪到了酒雨詩懷中。

她妙目如絲、話語輕搖,柔柔地喊了聲:“師兄”

李長壽對她含笑點頭,先是腳尖點地,而后靴根落穩,長發與白袍下擺停下搖晃,溫聲道一句:

“一爐丹藥剛剛煉罷,未能去山門迎接二位,還望海涵。”

正此時,少許微風飄過,李長壽身上散發出淡淡的、極品靈丹才有的清香,讓那年輕男仙精神一震,略帶震驚地注視著眼前的李長壽。

煉丹大家!

“靈娥,”李長壽輕輕皺眉,語氣卻是從未走過的溫柔,“怎得坐沒坐相?”

靈娥連忙坐直身子,妙目瞪著自家師兄,努力讓自己小腦袋轉起來。

這是……

什么情況?

師兄怎么突然不低調了?

這不是自己親手為師兄縫了一年多,但師兄覺得太張揚,而選擇封存的袍子嗎?

難道,師兄看上了自家表姐?

呃,這個好像不太可能,便是云霄姐姐,師兄也是猶豫很久,才試探性地動心……

靈娥臉蛋紅彤彤地,小聲問:“師兄,你怎么來啦。”

李長壽笑道:“好不容易有你家中親人前來探訪,我便是再忙碌,也要擠時間過來見見。”

酒雨詩忙道:“我去搬個蒲團。”

“哎,”李長壽連忙阻攔,繼續溫聲道:“師叔且坐好,我們兩個小輩在這,豈能讓您做這些粗活。”

言罷,李長壽淡定地滑了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抹流光閃過,一只蒲團出現在靈娥的蒲團側旁。

那男仙和‘大表姐’目光看來,不由一驚。

后天功德靈寶級的儲物法寶?

還是沒刻意祭練,仿佛隨手戴上的后天功德靈寶?!

李長壽笑著拱拱手,既表達了客氣,也不出聲寒暄,徑直坐了下來。

他目光注視著靈娥,抬手幫靈娥扶了下玉釵的位置。

靈娥肩頭下意識聳了下,感受到師兄的氣息撲面而來,第二波蒸汽瞬間漫過額頭……

今、今、今天這到底是,什、什么情況?

“兩位且坐下吧。”

李長壽頭也不抬地道了句。

大表姐和男仙下意識道了聲謝,一同坐了下來,對視一眼,各自收斂氣息。

尤其是后者,算是見過些大世面、領略過幾次高手的威壓。

此時,男仙已是斷定,眼前這個青年道者絕非尋常天仙,對方這般淡定從容的風度,這份清靜無為、怡然自得的氣質……

男仙問:“道友如何稱呼?”

“靈娥的師兄,”李長壽溫聲說著。

靈娥的‘大表姐’柔聲道:“道友沒有道號嗎?”

李長壽微微皺眉,言道:“我與兩位之所以會有交集,是因我師妹。

我知你是我師妹的表姐就足夠了,咱們不必有更多交集。”

‘大表姐’面色有些尷尬,有些不知該如何應答。

那男仙剛要開口,李長壽淡定地轉了轉手指上的扳指,男仙頓時將話語咽了回去。

這種在三千世界中修行成長的勢力‘子弟’,都非什么愚笨之人。

男仙含笑道:“道友當真灑脫,人教道承果真非凡。

道友可是……精擅煉丹之道?”

“一般,稱不上精擅,人教之中丹道在我之上者,大有人在。”

李長壽輕輕轉了下扳指,幾道仙光閃過,矮桌上頓時擺了幾只瓷瓶,瓷瓶口還都是打開的,陣陣仙光繚繞,卻沒有半點藥香飄出。

那男仙低頭一看,表情有些呆。

五品、六品靈丹?!

更離譜的是,這些靈丹都是裝在幾只花色不一、一看就是用神通隨手捏成的玉瓶中……

《細節》。

李長壽淡然道:“兩位大老遠前來看望我師妹,這些不成器的丹藥,算是對你們這次前來的謝禮。”

“多謝道兄,”那男仙笑了笑,自己并不動手,示意‘大表姐’將丹藥收起來。

正此時,就聽雷聲轟鳴,矮桌與地面微微震顫。

白澤搭建的‘廚宮’之中,裹著半丈寬圍裙的熊伶俐,抬手高舉著一只大大的托盤,邁開大步、奔馳而來。

她也得了李長壽傳聲,此時毫無忌諱地釋放出自身氣息,一道血氣如狼煙般沖天而起,那龐大、結實的半巫戰軀,散發出濃郁的危險氣息。

托盤放下,其上有一只烤靈獸,十多盤配菜。

隨后熊伶俐抱拳,對李長壽做了個道揖,轉身奔遠。

“兩位飲酒嗎?”

李長壽溫聲問。

此時已不覺渾身冷汗的男仙連忙點頭,面色都有些蒼白。

李長壽取出兩壺仙釀,開始熟絡的勸酒;

那男仙已是有意結交,‘大表姐’此刻更是忘了該如何推辭,稀里糊涂在旁同飲。

這個過程中,靈娥則是反復……冒煙……

今天對于靈娥來說,絕對是出生到現在,最開心的一日。

無他,師兄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自己身上,溫溫柔柔、那般溫暖,宛若冬日暖陽,似乎要把她芳心融化。

尤其是,師兄與路人甲、表姐乙聊天的間隙,還會溫聲問一句:

“師妹,你可要吃這個?”

不等靈娥拿筷子,師兄就會夾起那般菜肴,送到自己嘴邊……

末了,還會拿出一方手帕,給自己溫柔地擦擦嘴角,輕聲道:

“都快成花貓臉了。”

簡直!

要娥親命了!

靈娥背后出現一道粉紅色的光圈,整個人迷迷糊糊、道心飄飄搖搖,仿佛成了一朵粉紅色的云朵,里面都是甜甜的糖心。

兩人側旁的酒雨詩,全程扭頭看向別處,有點不忍直視。

這沒出息的娥。

而對坐的兩位來客,男仙微微皺眉,女仙目光有些羨慕……

李長壽兩不耽誤,‘照顧’師妹的同時,繼續敬酒勸酒,此前暗中在酒水中做了點手腳,多放了些原釀,讓兩位客人很快就有些微醉。

話題不知不覺,就被李長壽帶到了‘截教仙記名弟子’之事上來。

李長壽笑道:“截教萬仙來朝,實乃當世大教!

不知,道友拜入的是哪位仙人門下?”

被李長壽目光凝視,名為‘采瑤’的女仙忙道:“我家老師便是骷髏山白骨洞中截教高人……石、石磯娘娘。”

“道友怎么心虛了?”

“并未,只是,”采瑤低頭避開李長壽目光,‘只是’了幾聲,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男仙故作灑脫,笑道:

“讓道兄見笑了,我家采瑤這記名弟子,其實是走了些門道混來的。

不過,確實是聽石磯娘娘講了道,也與石磯娘娘有一面之緣。”

“哦?”

李長壽挑了挑眉,正色道:

“我喜好煉丹,平日里也就在附近坊鎮走動,并未去過三千世界,不知這里門道。

我家祖師度厄真人,于道門中,地位也不過是與石磯娘娘相近。

可否請道友詳細言說一二?我保證,守口如瓶。”

這男仙仿佛突然找回了自信,笑道:

“道友自是不知這些。

截教算是道門三教中,門人弟子最多的大教,更是天地間第一大教。

因門人弟子數量繁多,且大多都會去三千世界走動,自然就會結識不少散修高手,而這些散修高手若是請截教仙講一次道、說一次法,也不算難事。

按洪荒規矩,聽一次講道,就可算作是記名弟子。

久而久之,就有了專門去做此事的散修高手,不同截教高手的記名弟子,已是明碼標價。

再有,一些截教仙人名聲不顯,過的并不如意,也會以自身為引,去請那些截教真正的高人現身……

能遇上一次石磯娘娘講道,且將采瑤安排進去,可是花費了貧道不少心血。”

采瑤微微皺眉,并未多說什么,低頭不語。

“哦?”

李長壽眼前一亮,笑道:“三界之大,無奇不有,外面竟還有這般名堂。

實不相瞞,我有一位散修好友,也想混個截教圣人弟子的記名弟子,如此確實比在這般仙宗中,跟腳更深厚些。

不知道友具體花費了多少心血?”

男仙抬手,伸出三根手指。

李長壽恍然大悟狀,故意道:“只是區區三件后天功德靈寶,就能換來截教仙記名弟子跟腳?”

——此時他給自己的人設就是傲氣的煉丹師。

“不,不,道兄誤會了,”這男仙尷尬一笑,解釋道,“純凈靈石三百擔足矣。”

“才這些……”

李長壽挑了挑眉,嘴角輕輕一撇,心底暗自輕嘆。

此時總算知道,紅蓮為什么會崩潰了;

也總算知道,為啥通天教主誠心找了這么多年的混沌鐘,而混沌鐘看到通天教主的影子,就開始撒丫逃命了……

截教把攤子鋪得太大!

這般此前沒人重視的小事,卻成了拖累截教的‘秤砣’。

此時點到即止,自己多問反倒不穩,知道暗中存在這種事,稍后調查就是了。

對坐的男仙微微一笑,身體前傾,低聲道:

“道兄,這三千世界中,有大批高手缺靈藥,諸多仙道勢力缺靈丹。

依道兄之能,若是與貧道聯手,不出百年,便是請截教內門弟子來單獨講道收徒,也非不可能之事。

道兄乃采瑤之妹的師兄,我是采瑤的道侶,你我自當互相信任,共成大事。

道兄可愿聯手?”

一起恰靈石……

李長壽淡定地搖頭,笑道:“我煉丹只為修道,對靈石毫無興趣。”

這男仙笑容一僵。

但隨之,李長壽又道:“我倒是可以介紹一位煉丹水準湊合、又頗缺靈石的好友。

但能否說動他,就看道友你的本事了。”

“哦?”

男仙再次露出了春風般的微笑,端起酒杯,對李長壽敬了一杯水酒,“多謝道兄提攜。”

“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

李長壽象征性地抿了抿酒樽。

他心底輕嘆,這次只調查、不出手,避開靈娥表姐一家吧。

畢竟是師妹的親戚。

“師兄……”

側旁傳來一聲呼喊,李長壽扭過頭,卻見靈娥屏住呼吸,目中滿是水波,右手持玉箸夾一塊精挑細選出的靈獸肉,另一只纖手接在下面,慢慢湊了過來。

李長壽很自然的張口,對靈娥瞇眼輕笑,輕輕眨了下眼。

那天,靈娥記憶中迷迷蒙蒙,到處都是粉色的光斑……

她只記得那天的陽光很暖,師兄的笑容也很暖,自己暈暈乎乎在丹房中清醒過來時,擺在面前的石板,也很暖。

金鰲島;

一道傳信玉符自南海破空而來,直直飛往高空,憑空消失不見。

不多時,多寶道人身形一閃而過,挖出一條土洞,朝東勝神洲某個坊鎮而去;

在趕路時,多寶道人按李長壽來信中叮囑的那般,開始仔細變裝,換上了一身錦衣,改變了些許面容,收斂自身道韻,備好一批四品五品的靈丹。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又是如何,拖累了截教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