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天手握電話,渾身僵直,瞳孔,猛烈收縮。
這把嗓音,他聽過不止一次。
他雖不曾見過男人,可他知道這把嗓音的主人是誰。
那位名震天下的傳奇將軍,曾在數年前,以最高統帥的身份,并以電話會議的形式,指導過一場重量級的聯合軍演。
姜昊天,就是這場電話會議的組織者。
他雖無緣和這位北莽傳奇正面相見,但張向北的聲音,他很熟。
當然,光是通過電話里的嗓音,他并不能完全確認。
可電話里男人說的話,直接到姜昊天想裝傻,都沒有空間。
“我叫張若愚。”
“也叫張向北。”
“坐在你對面的韓江雪,是我的妻子。”
死一般的沉寂。
姜昊天的內心,翻江倒海。
當初張向北戰死的消息傳出來,他曾一度懷疑,可能是假死。
國家為了這位重量級的傳奇人物撒個謊,并不稀奇。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張向北非但沒死,還是和他有血海深仇的韓老魔的女婿。
“真沒想到。”
姜昊天的大腦一片混亂。
那原本縈繞在心頭的憤怒與復仇決心,此刻也略微有些動搖。
他不是不想復仇了。
而是覺得,復仇的難度,太大了。
大到他開始衡量自己,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扛著韓家老佛爺的壓迫力去復仇,已經是姜昊天抗壓能力的極限。
現在,又突然冒出一個在軍部近乎神話的張向北。
而且,他不需要通過任何渠道去佐證張向北的身份。
他的聲音,就是最好的證明。
“沒想到什么?”
電話那邊的男低音,和上一次在聯合軍演的電話會議上的口吻,乃至于腔調,都如出一轍。
威嚴,充滿霸氣。
“我沒死,你很失望?”男人淡漠問道。
“我沒想到,會這么巧。”姜昊天神情凝重,說不出的復雜。“你還活著,我是高興的。”
“既然你高興了,也別讓我不高興。”
電話那邊的男低音,不疾不徐道:“給我個面子,這事算了。”
“怎么算了?”姜昊天眉頭一皺,沉凝道。“他給我戴綠帽,還打斷我一條腿。”
“綠帽明明在上官岳頭上,你非得搶著戴?”
男低音淡淡道:“至于打斷你一條腿,你是手無縛雞之力站著被他打斷的嗎?”
“據我所知,那一晚,你們出動了三十多個高手圍堵他,想要他的命,想要我老婆的命。”
“有這回事嗎?”
姜昊天的臉色,一片鐵青。
卻又無法反駁。
以張向北的手腕,他想要查出一些過往秘密,陳年往事,并不困難。
可不論當初的環境如何,他這條腿,的的確確是被韓老魔親斷的。
他有婚約的女人,也的確被韓老魔搞大了肚子。
還強迫當初據說并不想生下這個孩子的女人。
韓老魔,是按著女人的頭生的。
那一晚,韓老魔得罪了整個燕京城。
就連韓家老佛爺,也是在那一晚,舉家來到濱海,此生再也沒有踏足過燕京城。
“我沒怪你當初想殺我老婆,你非得逮著個無關痛癢的理由,跑來濱海尋仇?”
電話那邊的男低音略有些不悅道:“你很不懂事。”
姜昊天有點發麻。
那襁褓中的孩子,也能算你老婆?
我這么大的深仇大恨,我想報仇怎么就格局小了?
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你就格局大,我就小氣了?
就算你是張向北,也不能這么不講道理!
“我只想找韓道尉。”姜昊天沉凝道。“我對您的妻子,沒有意見。”
“我說了,給我個面子。”電話那邊的男人,似乎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你是想逼我放低姿態求你。”
“還是想逼我擺高姿態干你?”
咔嚓。
電話被毫無征兆地掛斷了。
系著圍裙叼著煙的張若愚顛勺抖鍋,給魚翻面。
另一只手給韓江雪發了一條微信:“趕緊回家,最后一道菜即將出鍋。”
市政大樓內。
韓江雪表情并不輕松地走出來。
鳶妹卻背著手,像個小老太似的優哉游哉。
今晚雪寶的表現,再一次讓她驚喜。
這八婆,越來越有張哥的風采了。
夠橫。
夠瘋。
嘴巴損而毒。
拉開車門,卻發現雪寶心事重重地跟在身后,有點失魂落魄。
“磨蹭什么呢?”鳶妹催促雪寶上車。“張哥可從來沒有等人吃飯的習慣,從來,都是別人等他,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