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北莽機場的寧姿聽著電話那邊從小看大的男人用極其冰冷的嗓音說出這么一句話,寧姿如墮冰窖,感受到無窮的壓迫與威壓。
她猶記得,當初跟張若愚談她調入北莽高升的好消息時,張若愚表現的很開心,很想抱她大腿。
完全沒表露出絲毫的異樣。
可她萬萬沒想到,原來這個表面嘻嘻哈哈的張將軍,早就知道自己被調入北莽的動機是什么…
此刻,更是親口說了出來。
盡管很刺耳,和上層派她入北莽的說辭截然不同。
可作為張若愚的寧姨,她不想反駁,更不想狡辯。
是的。
張向北一死。
北莽,就成了一塊肥肉。
誰都想啃一口,鍍金也好,搶權也罷,滲透更別提了。
不論以怎樣的形式,北莽現如今的處境,就猶如被一群豺狼環繞的猛虎。
猛虎再勇猛,卻喜獨處,不善群居。
盛極,必衰。
近十年,北莽占盡風頭,猶如洪水猛獸,席卷一切。
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動了多少人的蛋糕,沒人數過。
也不會有人跳出來明著反對這臺華夏最強戰斗機器。
可私底下,早已暗涌澎湃。
“若愚,寧姨不想解釋什么。”寧姿深吸一口冷氣,將電話緊緊貼著紅唇,渾身嬌軀緊繃,仿佛生怕踩到了電話那邊的,早就名震天下的張向北的底線。
“你如果信得過寧姨,寧姨就繼續留在北莽工作。”
“信不過,寧姨天黑之前,就打離職報告。”
也不知是私人感情作祟,還是不想被從小帶大的小屁孩看不起。
寧姨做出一個足以令整個寧家山洪暴發的決定。
“寧姨,你誤會了。”
張若愚踱步走向機場,目光平靜道:“我信不信得過你,沒有任何意義。”
“那你的意思?”寧姿皺眉。
她第一次跟張若愚講電話,會如此緊張。
哪怕當初得知了張若愚的真實身份,主動和他打電話視頻,寧姿的內心,都只有欣喜與興奮,而非緊張與忐忑。
但此刻,她的手心已經在冒汗了,冷風一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能留在北莽,是因為你適合北莽。”
張若愚一字一頓道:“否則,就算龍飛給我面子,慕將軍給我面子。”
“北莽也不會給你面子。”
寧姿怔住了。
思潮翻滾,難以自禁。
她好像聽懂了張若愚的話。
又好像沒聽懂。
她只是遠遠地,看見了張若愚正大步朝機場走來。
他孤身一人,卻氣吞山河。
仿佛身后,若隱若現站滿了三十萬天下無敵的北莽軍。
龍飛在。
北莽八大戰神,也在。
機場人不多,卻全是北莽最有話語權的高層。
現如今,連張向北也來了。
而她寧姿,是第一個“滲透”北莽的。
他們站在這里,是迎接第二撥“滲透”北莽的軍部領袖。
一群懷揣著野心,想要改變北莽格局的大人物。
或許就連這群跟隨在慕將軍背后的大人物,也不會想到站在這里迎接他們的。
除了北莽全體高層外,還有死去的張向北。
“敬禮!”
龍飛一聲令下。
八大戰神,寧姿,紛紛敬禮!
站在人群中,一身便裝的張若愚,卻面無表情,甚至動作老練地點了一支煙。
“慕將軍,這位是…”
一名四十余歲的中年男子疑惑地看了張若愚一眼。
內心卻在冷笑:這算是北莽給自己的下馬威么?
站在他旁邊的幾名高級將領,也是眉頭微蹙。
早就知道北莽作風彪悍,連管理層也一身草莽性格,現如今看來,的確如此。
這種桀驁不馴的戰斗部隊,不大刀闊斧,不矯枉過正,很難見效!
“哦,他啊,一個北莽退役的老兵。”長途跋涉的慕老將軍臉色雖然疲憊,可在瞧見自己的心腹愛將時,雙眸中,飽滿熱情。
“退役了怎么不去地方?北莽還要接著養嗎?”霍立軍皺眉道。
“有什么問題嗎?”慕老將軍淡淡道。“小霍,你不知道我們北莽出了名的講人情味?”
“原來如此。”霍立軍目光閃爍,微微點頭道。“看來以后在北莽,我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沒錯。”慕老將軍也不客氣,淡淡道。“北莽不比地方,一個個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活,規矩少,脾氣大,性子還野。”
“受教了。”霍立軍態度謙遜,但眼眸深處,卻掠過一抹不敢茍同。
他來北莽,就是要立新規矩。
寧姿來了,適應了,但沒什么成效。
現在是他,將來,還會有更多人,進入北莽。
寧姿做不了的事,他霍立軍來做。
那個不敬禮的退役老兵,給了他立規矩的完美契機。
他大步走上前,在慕將軍與部下們簡單寒暄過后。
霍立軍站出來,直勾勾盯著張若愚:“你為什么,不敬禮?你在北莽級別很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