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查過,當時路邊只有幾個路過的行人,并無形跡可疑。”
李鈞嗯了一聲。
這么多年都是這個結果。
他不相信自己是克妻命,但又無法擺脫。
沒聽王爺有后話,白虎才搓著手道,“王爺,趙將軍一早又派人來問了,問您什么時候送人過去?”
“怎么,他還挺急的。”
“能不急嗎,他十五歲就跟著您,如今七年過去,您這樣的都洞房花燭了,他還沒……”
“嗯——”
李鈞高起低落,不怒自威的加長尾音讓白虎自覺言語失當,閉了嘴,但這事得解決,拖不是辦法。
“王爺,您看怎么回復他,要不屬下買個小姑娘給他送去?”
“趙棘覬覦晉王妃,打二十板。”李鈞背手走下廊道臺階,閉眼深吸一口晨曦中的花香,說得隨意。
“王爺,二十是不是太多了?”
“那就四十吧。”
白虎眼皮扯了扯,緘默無話,王爺一向不喜討價還價,只怕他再說一句,趙棘的屁股得挨八十棍。不過也該得他挨打,王爺好不容易得了個王妃,倒被他惦記上了,不打他打誰去。
很快,白虎安排了人去往趙棘的將軍府行刑,自己又回了紫宸苑侍候,王爺到哪他到哪。
“白虎,你除了跟著本王就沒別的事可做了?”在王府四處閑逛,無所事事的李鈞問同樣閑的發慌的白虎。
“王爺,您都賦閑了,屬下還有何事可做。”
事實如此,李鈞立定無言。
為避嫌,這么多年,諾大的昭陽城他都未曾細瞰過,如今,趁此時機好好閱覽一番這似錦的繁華也好。
看看背后究竟有多少支暗箭對著他。
還有這王府,除了他自己的紫宸苑,別處他也不曾涉足,今日唇上和脖子上有傷,也不能出門見人,正好先在府內逛它一逛。
思定,李鈞吩咐白虎前頭帶路,一主一仆在王府四處閑逛,像極了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
靜月閣內,睡了一覺起來的晏姻將昨晚與李鈞達成的友好協議與青鸞說了,青鸞替她高興,同時又提出一個難題。
“公主,奴婢早間聽說外面盛傳王爺如今不僅克妻,還克妾,克女人,咱們要給他再尋女人,怕是難上加難。”
晏姻搖頭,“昨日之事純屬意外,再說你我不都活得好好的嗎,咱們只需把人找進來好好照應著,等個一年半載孩子落地,咱們就可以出府了,出府之后我就在昭陽城置辦一處大宅院,再將韓少師接來與我團聚,到時你也找個喜歡的人嫁了,豈不美哉!”
青鸞咽下一口口水,這么大個餅得一年后才能吃著,且吃起來似乎也不太容易。
不過有餅總比沒餅好。
兩人正歡喜著,慧兒送飯進來,順便匯報阿大找衛云娘的進展。
“昭陽城內有三個叫衛云娘的,有兩個阿大去看過,夫君健在,都不是,唯獨住南后街做繡活的那位阿大沒見著,鄰居說是幾日前帶著三個孩子往別處賣繡活了。”
得知有這個人在,晏姻心里寬慰許多,剩下的就是找的問題。
但現在給李鈞找女人的問題比較緊急。
她拿了一錠金子給慧兒,“來,這是賞阿大的,衛云娘讓他繼續打聽著,另外再讓他幫我買幾個漂亮干凈的小丫頭進來,越快越好。”
聞言,慧兒把到手的金子放回了桌上,笑得很為難,“王妃,您若要阿大找衛云娘,那沒問題,但要買小丫頭進府,真是為難他了。”
想想李鈞的實際情況,晏姻條件放寬了,“不用漂亮的,只要身上不生虱子也行。”
慧兒依舊露出為難的笑容。
“有虱子也沒關系,我可以給她洗刷干凈。”
慧兒還是搖頭賠笑。
“是個女人就行。”
“能生孩子就行。”
晏姻條件放寬到放無可放,慧兒仍搖斷頭。
鼓著腮幫子靠在軟榻上想轍,晏姻視線落在收食盒的慧兒身上,上下打量兩眼,她嘴角漸漸上揚,笑得有點詭。
慧兒見她那般,停了手過來,“王妃,買丫頭這事阿大真幫不了您,您就別為難他了。”
晏姻搖頭露出zyxta.一個婆姨笑,“慧兒,我看你頂年輕個小媳婦,整日窩在廚房煙熏火燎的白瞎了你這好臉蛋,我看,不如你跟阿大和離嫁給王爺吧,就你這……”
“王妃,您等著,阿大不買個小丫頭進來我打斷他的腿。”
晏姻話未說完,慧兒匆匆丟下一句話,連食盒都忘了拿便飛奔離去,險些撞到了在門口逗狗玩的汐汐。
晏姻,“……”
好一會,她紫著臉沖青鸞嚷道,“青鸞,你去問問汐汐愿不愿意嫁給王爺。”
“公主,汐汐才五歲。”青鸞身子一扭,抱著汐汐尿濕的被褥出去洗了,不陪著她胡來。
在屋內悶頭想了一晌午,晏姻又想到新法子了。
吃過晌午飯,她帶著青鸞來到王府后院。
聽府里婆子說后院原先是王府最大的一處院子,是李鈞娶第一位王妃的婚房,只是可憐新婚當晚新娘就被一場大火燒死,后來院子便廢棄了。
現在只放些雜物,再就是李鈞的踢雪烏騅養在里頭,由一個長相丑陋的丫鬟照看著。
晏姻今日要游說那丑丫鬟嫁給李鈞。
到院門口,青鸞上前敲門,一個綰著頭巾,額前故意垂下大片頭發遮了臉的女子來開了門。
確實,從她那僅露出在外還算光潔的眼鼻處,可以清楚的看到延伸入頭發里的滿臉朱紅瘢痕,若是晚上看,著實猙獰丑陋。
唯一可取的就是她那雙眼睛,顧盼間仿佛有許多故事,不像個小丫頭,倒像是個飽經風霜的婦人。
也是,貧苦人家出來的女兒,到底是經事些。
“你就是朱四?”青鸞上前問那丫鬟。
來之前她們打聽過,這丫鬟因家中清貧,為賺取高于外面兩倍的賣身錢給兩個哥哥娶媳婦,自愿到王府賣身為奴,至今已近六年。
“是,奴婢給王妃請安,給姑娘請安。”朱四答應著,上前給晏姻和青鸞各福了福身。
晏姻上下打量了朱四一番,對她很滿意,說話溫婉,有禮節,跟同樣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慧兒相比,朱四就似大家閨秀。
最重要的是她身量看著已二十出頭,夠大。
“朱四,王爺想收個屋里人,日后若生下一男半女,別說側妃侍妾,就是正妃我都可以讓賢,你是王府老人,有這等好事我便先想著你,你意下如何啊?”
晏姻不想多費唇舌,開口便拿王妃之位利誘她。
聞言,朱四眼中忽有了光華,起了少頃喜色,但轉瞬即逝,隨之低頭伸出同樣有著丑陋朱瘢的手,輕觸著頭發里的臉頰,說話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奴婢出生卑賤,又長相丑陋,不敢覬覦王爺,多謝王妃惦念。”
言畢,她低頭福身退至門內,閉門謝客。
“公主,你看這丑丫頭多不識抬舉,寧愿在這喂馬,也不到王爺屋里享福去。”青鸞對著緊閉的院門嚷著,頗不服氣。
“那你想不想去王爺屋里享福?”
“您饒了奴婢吧,奴婢沒您命大,可不想被王爺克死。”
晏姻只是一笑,那朱四怪得很,剛才她的言行絲毫未見怕被克死的跡象,自卑倒是無處遁形。
這么看,她倒是可以再說服說服。
與青鸞往回走,晏姻交代道,“你待會讓管家找個大夫來給朱四看看,看她臉上的瘢痕可有法子去掉。”
青鸞有些不明白,“公主,她都不想嫁給王爺了,咱們醫她干嘛,讓她去唄。”
“她怕王爺嫌她丑陋,若醫好了臉上的瘢痕,說不定她會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