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依婷微微、繼而因為面前的人睜開了緊閉的眼睛,什么也沒說,哭著一頭扎進了柳秦倫懷里。
柳秦倫被這猛烈的一撲,雙手猛撐住床沿,穩住身子。
童靜雪見他欲推開景依婷,忙道:“柳少爺,依婷對你有反應,你多遷就一下吧。”
柳秦倫只得就著這個不舒服的姿勢由她抱著。
房門沒關,棲蝶帶著楊醫生進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她輕咳了一聲,柳秦倫趕緊扶起景依婷的身子靠在床頭,起身面向兩人道:“楊醫生,麻煩你好好看看景小姐,景小姐是柳家的貴客,請務必盡力。”
柳秦倫反應得很及時,不論別的,楊醫生服務于柳家多年,作為爸爸的心腹之一,楊小姐求愛不成,臉面上總要過得去。
同樣的道理,楊醫生也識相的連連點頭:“二少爺放心,我會盡力的。”
在楊醫生診治的空暇,棲蝶將童靜雪叫到天臺,對她說:“他要醒了,你去照顧吧,稍后等楊醫生診治完,我會帶景小姐回柳公館,有柳秦倫照顧她,你應該放心了。”
童靜雪大喜:“真的嗎?”
棲蝶點頭:“真的,他醒來需要時間恢復,你去好好照顧著,小別更勝新婚。”
童靜雪攥緊了裙擺,也不知當即哪兒來的勇氣,突然搖頭道:“要去的不是我,而是你。”
棲蝶一怔。
童靜雪道:“棲蝶小姐,雖然有些事我非常不想去面對,但事實已經容不得我再裝傻。阿晞,他愛的是你!由始至終他只當我是朋友,甚至連妹妹都不是,只是朋友。”
棲蝶安慰道:“不管他當你是什么,你們訂婚是事實,可能你們對彼此都尚不完美,但你大可繼續用你的愛去融化他心里還未能完全融化的冰。”
童靜雪失望地看著她,憤怒道:“柳棲蝶,你知不知道他為你做了多少,沒想到在他性命攸關的時候,你會這么說?”
棲蝶認真對上她義憤填膺的逼問,反問道:“那我應該怎么說?說我也愛他,說我想取代你去做他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現實嗎?目前的局勢,我能做的只是讓他活過來,而你,才是讓他好好活下去的動力。”
童靜雪忽然沒有接話的話了,認識柳棲蝶以來,她好像所有的驕傲在她面前都不復存在。對比柳棲蝶能文能武的優勢,她除了一個市長千金的頭銜,確也再無其他。
她走到欄桿邊,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試著進一步說服:“四年前,一個朋友過生日,包了彼岸花開一個廂房,那個時候沒有轟炸,喬都太平得仿佛就是第二個上海灘。”
“那是我第一次去彼岸花開,見識到了和我生活環境完全不一樣的紙醉金迷。因為‘童小姐’的緣故,得到了當時的當家穆心雅和股東之一的莫宸晞的親自接見,那一見,不止是穆心雅的優雅美麗震撼了我,還有阿晞的男子漢風度,深深吸引了我。”
“穆心雅和阿晞的亮相,那些朋友像是終于見到大場面,生日會變成了探討會,所有話題都圍繞著兩人轉,那也是我第一次了解了阿晞的過去。”
“那時候,哥哥去了上海求學,爸爸忙得整天不在家,我一不上學就會去彼岸花開坐坐,默默坐在一個角落,遠遠欣賞他應酬不同客人,和穆心雅保持著不越友誼的關系,我想,能讓一個男人如此理智地拒絕穆心雅那樣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應該是他心里早已有了一個人,這個人在他心里生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讓他能夠清醒地保持理智。后來他離開彼岸花開,我知道機會來了。”
“爸爸勤政以來,清廉的作風得罪的人不在少數,我每次出門都會有保鏢跟著,一次我故意甩開他們,去了阿晞住的公寓,果然就被想報復的人盯上,我大叫一聲‘救命’,順利引起了他的注意,后來便是人盡皆知的他救了我一命,我立誓非他不嫁。”
“就因為這句‘非他不嫁’,讓他遭遇了一場人間煉獄。”
童靜雪見她不出聲,繼續回憶道:“爸爸從不欠人情,期間,哥哥得到消息從上海回來,向我要了三個月時間去驗驗他。我知道只有讓哥哥對阿晞有了了解,我的這點小心思才有萌芽的希望,我答應了。”
“那時,莫宸晞還叫莫慈,名字在喬都大有名氣,可在真正的上流社會,不過是民間又多了一個能人異士。沒有人知道他離開彼岸花開的原因,畢竟那時他作為彼岸花開的第二大股東,已是名利雙收,我想,能讓他下定決心離開的,只有更大的名利。”
“哥哥找到他,暗示他,只要他做了童家的女婿,便有了萬人敬仰的地位,一招騰達。幸好,他沒有答應,還很瀟灑說他救我只是情急所需,不需報答。后來哥哥戴上面具以神秘人的身份與他談合作,說有一個項目需要一千萬,目前手上只有一百萬,若他能在一個月內翻十倍,便助他進入喬都上流社會,成為這個城市真正頂尖的人,倘若他失敗,便要委身于哥哥以抵賠償。這次他一口答應了。”
“正當我們以為他會重回賭桌的時候,他帶著那一百萬支票到了喬商銀行,殺給哥哥一個措手不及,兩個男人以真實面目相對,阿晞直言,要把這一百萬投進喬行,以投資、放貸等錢滾錢的方式,在一個月以內滾到一千萬。”
“當時阿晞的孤注一擲勾起了哥哥的興趣,不屑地問了他一句‘你既然不需要靜雪報答,我又憑什么幫你’,他只說‘因為這是一場雙贏的合作,童大哥創立的目的是為了大力開拓本地市場,為童家留一條后路,如果他成功了,喬行的名氣就此穩了’,哥哥笑了,答應幫他。”
“哥哥成立喬行,但并不想直接性地管理喬行,他需要一個中間人來替他應酬那些叔伯客戶。以哥哥對金融圈的了解,不可能明知是個坑,還用真金白銀去填,就對阿晞做了一場戲,前半個月一百萬滾到五百萬,后半個月五百萬滾到一千兩百萬,但最后幾天,一千兩百萬一下子虧到僅剩二十萬。”
“哥哥愧疚地把賠的額度全部補償給他,被阿晞斷然拒絕。他把自己的一百萬身家賠付給了哥哥扮演的神秘人,以求贖回自由身,這在哥哥的意料之內,哥哥想看的就是高低起伏后,一旦他被打回了原形,會怎么做。身為童家的女婿,肩負的責任非常重大,絕對不能高興得忘本,也不能因為挫折就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