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秦倫側身向樓下方向,回頭對莫宸晞說:“今天中午,我正和夏翊夏怡商量你們的事,棲蝶的電話就來了……我決定了開這個頭,就會執意做下去,從此以后,我和棲蝶只是義兄妹關系,你若不愿意,我會以義兄身份照顧她一輩子,會為她物色更好的人選,言盡于此,多說無用。”
棲蝶又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用襯衫袖子擦干臉上的水珠。
姚安怡見她心情順了些,問道:“那明晚?”
棲蝶再抬頭,已經沒有了眼淚:“明晚自然要去,既然柳秦倫的妻子注定是夏怡,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們總不能次次都避著,柳棲蝶也該有柳棲蝶的大度。”
從洗手間出來,正和柳秦倫、莫宸晞在門口撞上,棲蝶瞧著這兩人,是在她在洗手間的這段時間,私聊了?!
結果是,當她剛進屋,莫宸晞便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們還有點事,先告辭了,明晚見。”后向她伸出手,“跟我來。”
莫宸晞太知道她在這樣的柳秦倫和夏怡面前的尷尬和無措,棲蝶出于禮貌,也道了聲:“先告辭了,明晚見。”
柳秦倫無心競爭,就是直接給了他再無任何顧慮的重新追求棲蝶的機會。好在他們現在在上海,認識他莫宸晞的人少,就算和棲蝶手牽手走在上海街頭,也不會有太多人注意,他必須趁這個絕妙的時機,在這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重新贏回棲蝶的心。
用莫慈和江永念的感情,去面對喬都八城的百姓,去面對組織。
兩人手牽手,走出華懋飯店,然后加快腳速向黃浦江狂奔。
越臨近江邊,江風越猛越急,兩人迎著狂風逆行而上,在人潮如織的江邊,猶如兩道旋風忽疾而過。
江岸邊,兩人同時停住腳,許久未曾這么單獨接觸過了,江永念和莫慈的默契竟然還在,棲蝶不由對他呼氣而笑。
她仰天長嘆,絢麗的霓虹燈凸顯著東方巴黎的閃耀,各式洋房讓外來人在這座城市中迷離且應接不暇,黃浦江上耀眼水星光芒很有點自始至終都穿插在江城城中心的長江水波、在如明珠照亮的江面上的粼粼波光。
棲蝶來了上海三次,這是第一次在混亂的局勢中有了欣賞夜景的興致。
江風迎面撲來,吹著她的馬尾高高飄起,也吹著她單薄的襯衫瑟瑟發抖,棲蝶不由得抱緊了雙手。
就像里的男主角,當女主角受凍受冷,男主角就會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當莫宸晞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棲蝶搖頭表示:“不用了。”
莫宸晞卻并沒像大多男主角那樣勉強女主一定要披上,他只道:“你可以拒絕,不過你之前用冷水洗過臉,這要是再吹了冷風,又感冒發燒的話,難受的可是你自己,而且,明晚無法按時出現,你覺得夏怡會怎么想你?”
“坦白說,我對上海不熟,能帶你逃離那個地方,找個釋放的地兒,只有江邊,你既然來了,沒那么快想走吧。”莫宸晞拿側眼瞧她,“自己的身體自己負責。”
棲蝶也拿側眼瞧他:“你這么說就是在激將我了,我還沒那么脆弱吧,吹點風就倒了?”然而話剛落,就一個噴嚏而出,
棲蝶羞羞地雙手捂臉,如此狼狽的一面落進莫宸晞眼里,肯定不會好看,她好像從來都會把最不堪的一面留給他,讓他看到她生活里的各種糟糕,直犯嘀咕:“怎么我每次落魄的時候都被你看到了?”
莫宸晞毫不委婉:“是啊,我也習慣為你收拾各種殘局。”
反正都是殘局了,棲蝶索性也大方了:“我真的沒事,失戀而已嘛,誰沒有過呢?戰場下的柳棲蝶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子,當然也會有小女子的七情六欲,得到安慰,得到陪伴,就差沒有豪飲一場了,怎么樣,莫董事好人做到底,就再陪我放肆一個晚上?”
莫宸晞被她逗得一笑,搖搖頭,無奈道:“我以為你失戀和其他人不一樣,當真是凡人,還是得一醉方休啊,說吧,想怎么喝?”
棲蝶穿上莫宸晞的外套,一縱而起:“百樂門就不去了,買酒回飯店房間,那里最安全,我可不想等到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時候,還得提命去打架。”
莫宸晞也一躍而跳起:“走吧,說干咱就干,不過得先去填飽肚子才行,可不能為了那頓酒傷了胃呀。”
兩人沿著黃浦江對岸一直走,聞到某個巷道里飄來的菜香,便跟著這股香氣往巷道里面走,走到一個賣炒菜的攤子坐下,莫宸晞看著攤前擺放的招牌,伸手吆喝:“老板,把你這兒的招牌菜一樣來一份。”
站在灶臺邊上的男人熱得汗流浹背,一邊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汗,一邊高興地回應:“好嘞。”
棲蝶右手托腮地看著坐在左手邊、一臉期許地望向灶臺方向的莫宸晞,對著男人旁邊幫忙的女人道:“老板娘,先來兩碗白米飯和一疊咸菜唄。”
棲蝶抿嘴笑:“莫董事吃慣了山珍海味,還能吃得慣咸菜?”
莫宸晞抽出桌上筷子簍里的筷子,輕輕敲打她額頭:“糗我?我吃咸菜不是很正常么?小時候沒菜沒肉,直接從我媽的咸菜壇子里夾一個酸蒜酸姜,合著白米飯吃,不也是一頓么?有些事情,再過多少年,身份如何變,都不會改變,因為我的現在就是靠著那時的粗茶淡飯長得這么有血有肉的。”
兩三句話功夫,老板娘端了一個餐盤過來,一一擺上兩碗白米飯,一疊咸菜,三份老板剛剛炒好的兩葷一素。棲蝶為獎勵他的不忘本,特意夾了一筷子咸菜到他唇邊,忽覺這個喂食的動作太親密,垂手正要把菜放進碗里。
莫宸晞在這個瞬間隱含在唇邊的一抹笑,笑得明朗極了,激靈一個急抓,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手里的筷子頭放到嘴里,吃掉筷子頭上的咸菜。這個舉動一完,棲蝶已經迫不及待地收回手,自顧自地開吃。
莫宸晞不怕尷尬,把頭湊近她,笑道:“你在猶豫什么?讓我仔細看看,小時候沒覺著男女有別,在一起做什么就好像一家人在一起一樣,怎么現在長大了,倒這么扭扭捏捏的,可不像江永念的作風噢。”
哪怕棲蝶明白,莫宸晞一再提及小時候她熟悉的那些苦中有樂的高興事,是在轉移和平復她剛剛在柳秦倫處受的打擊,好比曾經她在他這里受到打擊,在柳秦倫那得到平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棲蝶不排斥,也不接受這個階段和莫宸晞的太過“友好”。
她故作無事地抬頭看他:“是啊,現在長大了,當然不能把小時候的兩小無猜當做現在的順理成章,我知道你關心我,要我多想些以前那些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但是我、我現在已經有了煩惱,一個女人經歷了兩次愛人另選她人的情傷,真的沒有那么容易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