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封家竟一下來了兩個天階。怪只怪自己只想到了陳駿和陳默比較熟悉,好說話一點,卻忘了他只有先天,在天階王者面前,實在是不夠看的。
陳駿視線掃過兩人,注意到后面那白衣青年,眼神一變,露出幾分驚訝。
還以為這次來的會是封菱霜,沒想到竟是升龍榜第一的封巍然,他前段時間不是去了雷澤潛修,沖擊天階初階巔峰了嗎?怎會出現在這里?
陳昊和陳默慢了一拍,這時才站起身。
“陳默吸收了所有的太荒奔雷道意蘊,說不定下一屆宗主就是他了,這是整個天雷道的大事,如何是你一句家務事能撇清的?”
封明遠不慌不忙,從容應對,一句話就反駁了陳宏揚的質問,并隨口許下一個天大的畫餅。
他看著陳默,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我想你應該明白,天雷道才是太荒奔雷道的正統傳承,只有天雷道的功法和玄技,才能充分發揮太荒奔雷道意蘊的威力。”
“太荒奔雷道乃是有資格問鼎圣階的傳承,”封巍然臉色不悅,打斷封明遠的話,眼光在陳駿身上略微一頓,隨后落到陳默身上,“如果繼承者連天階的實力都沒有,怎么有資格奢望宗主之位?”
宗主如今不過五十來歲,就已經有天階高階的實力,就算是他,都不敢說有希望競爭,何況是一個邊緣之地出來的小子?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給過陳家其他人一個眼神,在他看來,陳家值得注意的就只有陳默和陳駿。就連陳宏揚長老,也不怎么放在眼里,九十多歲才天階中階,這輩子基本也就這樣了。
裝!使勁裝!陳默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就算他對那什么宗主之位沒什么興趣。但有沒有資格也不是他說了算的?天階了不起啊?再過兩年,保管……不對,有小八幫忙,他現在就能把他打趴下!
“咳咳”被一個小輩插話反駁。身為長老的封明遠有些尷尬,有些無奈,卻并沒有怒意:“巍然,雖然你再過兩年就能競爭長老之位,現在畢竟還是弟子身份,多少給我點面子。”這句話是對著封巍然說的,但他的眼神,卻分明掃在陳宏揚和陳駿的臉上,就差明著說陳家弟子不如封家了。
封巍然此舉雖有些冒失,但也算是顯示了天雷道的實力。同時也能讓陳默看清自己的身份,免得他自以為是,只是語氣未免太過生硬了。
不等陳家反應過來,他接過封巍然的話,肅著臉認真的看向陳默:“以你的資質。有天雷道的幫助,跨入天階最多不過兩三年。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
陳宏揚一聲冷嗤,看著封明遠的眼神里滿是不屑:“天雷道的宗主之位幾千年來都被封家把持,你們會這么容易讓出來?別忘了,五百年前的陳浩宕一樣天賦絕倫,原本是最有希望成為宗主的。若不是你封家步步緊逼,他又怎么會落了個修為盡廢。除族出門的下場?”
什么?!
陳正峰,陳逸仙兩人震驚的坐立難安。陳浩宕,正是陳家老祖宗的名字!誰又能想到,五百年前竟有過這些往事!
有心想要問問清楚,奈何那幾位來頭實在太大,陳逸仙張了幾次嘴。都沒敢問出口。
“何必呢?按照祖訓,私自收集玉玦等同背叛,原本就是要廢除修為,逐出天雷道的,豈能說是我封家咄咄逼人?這只能顯示出你陳家的軟弱而已。無法庇護族人的家族,加入又有什么意義?”
封明遠捋著胡須,侃侃而談。一派大家風范,內容卻異常犀利。讓人不禁懷疑,陳家究竟有沒有庇護族人的能力?
陳駿不贊同的搖搖頭,可惜他沒有插話的資格,只能擔憂的去看陳默的態度。
陳默聽到這里,也基本明白了,這兩家的目的其實一樣,都是希望自己加入天雷道,問題不過是具體站在哪一邊。
正在這時,突然感覺到他袖子被拽了一下,詫異的回頭看去,身后站著的是大哥陳昊。
陳昊上前一步,對陳默傳音說:“封家那人說的不錯,只有天雷道的功法玄技,才最適合施展太荒奔雷道,《奔雷三式》畢竟只有三招,嚴重限制了你的實力發揮。”
“可是,看這情形,天雷道里面肯定情況復雜,我身懷太荒奔雷道的意境,貿然加入,必定會被推到風頭浪尖。”陳默眉頭微皺,并不怎么愿意攙和這種麻煩事。至于陳家老祖的事,都過了五百年了,真相怎樣還有什么重要的?
更何況,他跟周明軒的關系這么好,手里還有青華宗的信物,若要加入其他宗門,必定是以這兩家優先。天雷道再厲害,也只是個半圣域,跟圣域差距甚遠。
陳昊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里面的麻煩,傳音說:“可是你吸收了太荒奔雷道的意蘊,那幾乎可以說是天雷道的命脈,他們又怎么可能放任你流落在天雷道之外?就怕他們狗急跳墻。”
如果陳默真的鐵了心不想加入天雷道,說不得就要采取特殊手段了。陳昊微微蹙眉,考慮著要做些什么準備,以應對可能的狀況。
陳宏揚皺眉,使勁捏著自己的胡子,現下的狀況已經出乎了他的預計,封明遠比他想象的還要難纏。陳家好不容易看到一絲崛起的希望,決不能斷在封家手上!
這時候,陳默和陳昊竊竊私語的樣子映入他的眼角,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剛才被封明遠打斷,竟然忘記說最重要的事情了!
想到這點,陳宏揚單手收到背后,恢復從容鎮定,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似乎剛才捉急的那個人不是他:“陳默,二十年前,你父親加入天雷道的時候,你才剛出生吧?這么多年,難為你了正陽也真是的,居然把剛出生的孩子扔在家里,一個人出去修行,我們該早點派人來接你的。”
說著,臉色也變得有些懊惱,似乎是真的為陳默打抱不平。
封明遠的表情突然一陣糾結扭曲,好像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此刻,陳默卻沒有閑心注意他們的表情。
父親加入天雷道的話語,就像一道驚雷,乍然劈中了他,把他的腦子攪成了一團混沌,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離他遠去。
居然……居然是在天雷道么?他失蹤這么多年,就是在天雷道修煉?!
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杳無音訊!
憤怒的情緒幾乎脹滿了陳默的腦海。
別人都當他死了,只有陳默,懷著那么一絲渺茫的希望,在心里默默認定,他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絆住了,或者是失陷在某個危險的地方,才會對他不聞不問。
結果?!他居然是為了修煉?!
修煉就那么重要?比他親生兒子還重要?
這算是什么理由?!他居然為了修煉,把親生兒子丟在家里二十年不管不顧,連一封信都沒有?!陳默長到這么大,甚至連他的長相,聲音都不清楚!!!
二十年啊二十年!
無數次的苦苦等待,無數次的殷切期盼,等來的就是這么個結果?!!
陳默思緒狂亂,心底泛起濃濃的苦澀。
他的父親,居然是一個這么不負責任的人嗎?
大伯不是說他天賦絕倫,英雄了得,是陳家的驕傲嗎?
大娘不是說他情深意重,溫柔顧家,是個好男人嗎?
這些難道都是騙他的?
一個人,能整整二十年都不回家看一眼孩子,這樣的人,真的是你們口中的那個男人?
還是說,他其實根本不在意自己這個兒子?
濃濃的疑惑和哀怨似乎要把陳默淹沒,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那個男人,他怎么能那么狠心?
這么多年來,他有沒有哪怕一刻,思念過自己這個兒子?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著他回家?
就算天雷道再遠,哪怕他再忙,難道就不能捎一句話回家嗎?
哪怕一句話也好!至少讓他知道,他苦苦守候這么多年,是有意義的,而不是一廂情愿!
他不是要修煉嗎?不是不回來嗎?
好!既然這樣,我陳默就來天雷道找你!
他倒要看看,陳正陽要怎么跟他解釋!
此時此刻,陳昊等人也是非常的吃驚,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消息。
“正,正陽在天雷道?”陳逸仙低呼了一聲,眼角仿佛有些淚花。
“好,我去天雷道。”陳默毫不猶豫,堅定如鐵的說道。
陳昊的瞳孔卻是微微一縮,擋在了陳默面前,淡然的說道:“我二弟去天雷道不是不可以,不過至于是加入封家,還是陳家,我想那是他自己的選擇。二弟,你可以先去看看具體情況,再慢慢作決定,千萬不要著急。”
陳昊的意思,顯然是要弟弟待價而沽。
天雷道眾人,對此倒也無奈,只得答應。唯有陳駿對陳默沒有雜念,只是笑嘻嘻的勾著他肩膀說:“老弟,以后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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