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半天,呂氏除了咆哮,根本沒任何主意。
屋里的安然公主,無聊的快睡著了。
蕭澤恒靜靜坐著,耐心十足。
蕭青吾坐不住了,擰著帕子朝外伸脖子。
拂柳更急,這么半天,誰也想不起來地上跪了一大片的丫鬟,腿都麻了。
“祖母,杜筱玖莫不是知道闖禍,躲回長興伯府了吧?”蕭青吾不忿:
“長興伯到底什么意思,娶還是不娶?拿著咱們蕭家人,耍著玩呢?”
這話無疑火上澆油,讓無計可施的呂氏,心里更加氣憤。
“來人,將我的朝服拿來,我要進宮見太后!”
如果杜筱玖真去了長興伯府,蕭府搶不回人,她只能進宮去。
靜嘉公主不是天天去永壽宮?
她也去,說道說道上官太后欽封的縣主,干的好事。
不信上官太后,也沒辦法將杜筱玖逮出來!
蕭澤恒抬眼看了看,勸道:“祖母,不如等祖父回來。”
呂氏哪里會聽他的,只催著人拿朝服去。
朝服還沒拿來,院子里急忙忙跑進一個小丫鬟:“來了來了,二姑娘來了!”
呂氏當即消停了,在上首坐好,就等著杜筱玖進來,她好立威。
杜筱玖一進院,就看見跪在地上,東倒西歪快撐不住的丫鬟們。
園子里狼藉的花草,如今全在呂氏院子里。
她再抬頭,正房里呂氏臉色鐵青,怒目而視;蕭青吾也恨恨瞪著她。
倒是蕭澤恒,垂著眼臉,看也不看杜筱玖一眼。
她心里冷冷一笑,面上卻無表情;
已然知道梁景湛身份,又將娘的東西,給了對方,杜筱玖一陣輕松,猛然釋放出一種豁出去的情緒。
呂氏沒等杜筱玖進屋,立刻拐杖一敲:“孽障,還不跪下!”
杜筱玖一點也不含糊,彎腰搶了拂柳面前,剛才蕭青吾跪著的蒲團。
“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本來打算呵斥的呂氏,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就這么跪了?
不爭辯兩句?
這么聽話,莫不是有大陰謀?
呂氏抓拐杖的手,抖了三抖,眼神不由自主的朝蕭澤恒溜了過去。
蕭澤恒垂著的眸子里,也滿是驚訝。
他真是小瞧了杜筱玖,能屈能伸的性子。
見主要的兩個人都無言,蕭青吾心急,當即開口:“還算識相,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
呂氏當即醒悟過來,怒斥:“不知羞恥,以為跪下,我就能饒你?”
杜筱玖一揚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還上臉了!
“來人!”呂氏喝道:“將這個孽子,扒了衣裳,當眾打二十板子!”
這個懲罰,對一個高門貴女來說,簡直是羞辱至極。
就是丫鬟婆子犯錯,也很少有當眾打板子的。
更不用說,還要扒了衣裳。
院子里沒男仆,可還有一個蕭澤恒呢。
杜筱玖冷冷一笑,直接從蒲團上站了起來:“本也是知道,你們不會聽我解釋;我懶的解釋,還真就有人蹬鼻子上臉!”
“你說誰蹬鼻子上臉?”呂氏更怒:“你這個不忠不孝的孽障!”
“不忠不孝?”杜筱玖揚聲道:“我一不賣國,二不當賊,三沒有目無親娘,怎么就不忠不孝了?”
“你,”呂氏年紀大了,稱霸蕭家太久,一時不知道怎么吵架了。
“老太太是你祖母,你這個態度,不是目無尊長是什么?”
祝嬤嬤見狀,忙上去幫腔:“你當街同大男人摟抱,一點廉恥之心也沒有,蕭家的人都讓你丟盡了。”
呂氏當即說:“沒錯,你這種人,就該打板子!”
幾個準備好的婆子,立刻上手去抓。
杜筱玖眼睛一瞪:“誰敢?”
婆子們,被唬住了,回頭看呂氏。
呂氏見那些人磨蹭,怒道:“你們還等什么?”
有個婆子膽子大,上去要扯杜筱玖的胳膊。
杜筱玖一揚手:“慢著,太后御賜的花月鐲子,你可別給碰壞了!”
婆子馬上畏手畏腳。
媽呀,杜筱玖不可怕,怕的是她身上的東西。
另一個婆子,要扯她衣裳。
杜筱玖一笑:“輕著點,這是太后賞的布做的,還有這裙子,也是!”
蕭青吾氣壞了:“你顯擺什么?你不但丟蕭家的臉,還丟了太后的臉。”
好像她們不會,扯虎皮拉大旗似的。
杜筱玖說:“我不跟你廢話,眼下這屋里,全是你們的人,我說什么都是錯;
我一個太后欽封的縣主,被你們隨便毆打,太后臉面何在;
我等公主殿下和爹回來,還個公道!”
蕭府也不是鐵板一塊。
杜筱玖在這里,不止打聽娘當年的事情,還聽了一耳朵呂氏和靜嘉公主的官司。
呂氏被上官太后派人訓斥,在東邊公主府,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果然杜筱玖說這也是太后賞的,那也是太后賜的,又提什么縣主,呂氏臉上閃過慌張。
曾經的兇殘記憶,立刻充進她的腦子。
她突然想起蕭乾嘴里的“朝局”二字,上官太后給杜筱玖那么多賞賜,又封縣主。
杜筱玖身上盾牌多的嚇人,根本就不算個普通的、隨意令人大罵的小姑娘。
名義上,呂氏是杜筱玖的祖母,可是杜筱玖只是住進蕭家,還是東府,根本沒有上族譜。
她要真是今個兒把人打了,言不正名不順,上官太后想找茬,理由還不是一大堆一大堆的。
“好,好,好!”呂氏連說了三聲好:“你翅膀硬,老婆子我動不了你;
那咱們就一起等著公主府的人來,看誰能包庇你這個心腸歹毒扎人嘴、砸壞人花展、當街摟抱男人的丫頭!”
說完,呂氏心里突然平靜了。
她還真想看看,靜嘉公主知道這一切,臉上會有什么表情。
這可是她搶著接回來的丫頭,為了討二小子的歡心,上桿子的巴結,還聯合宮里老妖婆,又是賞賜又是封勞什子縣主。
現在就看看,她愿不愿意,跟著一起丟人現眼!
“好呀!”杜筱玖聞言,一揚眉,脆脆一答了聲后,又皺眉:“不過這些花草,都是借東府的,你們全堆在這里任太陽暴曬,是嫌它們死的不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