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筱玖對衙門的辦案程序,還真不懂。
但是她膽肥呀。
“可以,那你現在寫折子吧。”她說道:“我就在衙門等著,免得一回去,就被人殺人滅口!”
京兆尹現在鬧不準,蕭家到底犯了永明帝多少忌諱;還有這個青青縣主,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手里到底還有什么底牌。
他一個也不想得罪,吩咐左右伺候好杜筱玖,自己匆匆回到后邊,寫了封急奏,親自往宮里去。
杜筱玖穩穩坐著,盯著自己的足尖,任外面圍觀的百姓打量。
扳倒蕭家,也算為娘和梁家,出口惡氣。
其他的事情,她一個小姑娘,能力有限,就交給梁景湛了。
若是此事之后,她還有幸活著,不如回延城縣去,守著娘留下的一畝三分地,做個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
京兆尹滿頭大汗,到了內皇宮門口,正碰到接到紙條出來的平津侯。
他像是看見救命稻草:“侯爺,借一步說話。”
他拉著平津侯,走到一個避風處,噼里啪啦將大堂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看青青縣主的樣子,那是寧愿自己千刀萬剮,也要將蕭家拉下馬。”
京兆尹揪著頭發問:“侯爺,萬歲那邊,到底什么意思?”
昨天半夜,永明帝將蕭仆射和戶部尚書叫進宮,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結果一大早,又出了這等事。
京兆尹偷偷瞅了平津侯一眼,見其也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心里一沉,拽住對方袖子:“您不會什么都不知道吧?”
平津侯這么幫著長興伯,京兆尹以為杜筱玖背后,站著平津侯。
平津侯搖搖頭,說道:“折子給我,你先回去鎮場子!”
京兆尹嘴角一抽,震鬼場子震,都是有品級的主兒,他能鎮住誰?
可別說,蕭文治和蕭澤恒,被蕭乾派去京兆尹衙門,正準備將杜筱玖抓回去呢。
杜筱玖一這桿子,直接捅了天。
蕭乾自認糧草一事,做的及隱蔽,即便平津侯去查,也查不出什么。
戶部尚書不肯合作,他便派了死士去。
偽裝成南蠻子,去刺殺押送糧草的兩個少尉,少尉受了重傷,就地休息。
而派出去的死士,自然也回不來了。
死人不會開口說話,蕭乾一直信奉這個道理。
昨天永明帝再三詢問,呵斥,蕭乾咬住牙,往戶部尚書頭上蓋黑鍋。
只要他不承認,這事就跟梁秀秀那件事一樣,神不知鬼不覺。
然而一大早,他還沒起床,下人就急匆匆跑來,說有人將蕭家給告了,全城皆知。
再一問,是杜筱玖狀告呂氏,謀害前兒媳,還帶了人證。
據聞,那人證就是當初被呂氏收買,在馬車上做手腳的車夫。
蕭乾下床的時候,一個不留神,直接趴在了地上。
“老太爺!”下人慌神,驚呼著過去攙扶:“您怎么了?”
蕭乾一把將其推開:“去,去叫你們二老爺和二爺,務必將那個孽障給帶回來!”
呂氏做事,果然不牢靠,那個車夫竟然還活著。
蕭乾一手撐在床沿,被褥被他緊緊攥在手里,擰成了扇子。
“老夫就不該,接她進蕭家!”
一輩子的英明,全毀在杜筱玖這個孽畜身上。
打發走小人,蕭乾從地上爬起來,故作鎮靜,自己穿好衣服,抬腳向后院去。
剛進呂氏的屋子,就被對方砸過來一個東西。
蕭乾下意識一抓,手里抓住一個紙團。
呂氏披著衣服,站在屋中央,拍著桌子叫罵:“你說,那上面寫的什么?”
她不識字,一睜開眼,枕頭邊放了一張紙條。
祝嬤嬤也不識字,呂氏叫了蕭青吾跟前認幾個大字的拂柳,過來給她念念。
“昨天,我送給你的大禮,可喜歡?”拂柳念完,一頭霧水。
她跟著蕭青吾,縮在自己院子里,啥也不知道。
再說蕭澤揚那些事,也沒誰不長眼,跑去給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嘮叨。
但是呂氏,可是丟盡了大臉,直接得罪了平津侯夫人。
拂柳念完,她的臉就拉的老長,伸手奪過紙,撕吧撕吧揉成一團,扔了出去。
正砸在蕭乾腦門。
蕭乾抓住,怒問:“大清早,吼什么?”
呂氏一見蕭乾,心虛的往后一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昨天祝嬤嬤被賀丹云打了,呂氏情知事情有點麻煩。
她想了一肚子的詞,來應對蕭乾。
結果蕭乾一整夜都沒往后院來。
呂氏心里犯嘀咕,莫不是生了大氣,都不屑于跟她說話了。
她還特意讓丫鬟,往前院打聽去,蕭乾可別趁著氣,受用了書房里那兩個沒羞恥的通房。
得知蕭乾進了宮,呂氏還松一口氣。
現在見對方進來,她只以為是為昨天的事情而來,唬的沒敢開口。
倒是拂柳,大著膽子說:“今早上,老夫人收到一個紙條,上面寫著:昨天,我送給你的大禮,可喜歡?”
蕭乾心里咯噔一聲:“紙條?”
他低頭將手里的紙條展開,拼湊在一起,字跡歪歪斜斜,非常丑。
“杜筱玖!”蕭乾低聲咆哮了一句。
呂氏一聽這個名字,立刻打起精神:“莫不是昨天揚哥的事,是她算計的?”
她一拍桌子,拄著拐杖就立起身:“我去東府找她去,這個孽畜,堅決不能留!”
這就是個毀院亂家的攪事精呀。
蕭乾怒道:“你沒找她,她已經先咬你一口了。”
“啥?”呂氏哆嗦著兩個腮幫子,還要說話,聽到蕭乾的下一句,登時打了個寒顫。
“她去京兆尹衙門,將你告了,謀害前兒媳,人證物證俱在!”
呂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蕭乾一甩袖子:“你必須清楚,這事是你一個人做的!”
呂氏呆了半響,才明白蕭乾的意思。
她渾身顫抖,舉著拐杖沖著蕭乾亂揮:“你這是過河拆橋,到底容不下我這個糟糠了!”
都說讀書人沒良心,她鬼迷了心竅,非要嫁給一個寡婦熬兒的酸秀才!
她婦唱夫隨,就怕對方看不起自己。
到底,遇到了坎,就把自己給扔了。
“好歹,我為婆婆守孝三年。”呂氏氣道:“為你生了兩個兒子,供你上京趕考,現在,你竟然說出這么沒良心的話來。”
她往地上一坐,拍著腿哭叫:“我死去的娘呀,您睜開眼看一看;
您說的沒錯,小白臉都沒良心,我后悔沒聽您的話呀……”
“夠了!”蕭乾最討厭呂氏,這種隨時撒潑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