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杜翠翠的說法,當年馬車跌落山崖,杜翠翠落進山間小溪,得以活命。
然而梁秀秀,就沒有那么命大。
當杜翠翠找到她時,只剩最后一口氣了。
“二夫人說,無論如何,都要我抱著姑娘活下去。”杜翠翠哭道:“可是夫人不知道的是,姑娘已經斷氣了。”
她等夫人斷了氣,就將姑娘和夫人埋了。
所以,現在的杜筱玖,根本不是蕭家女。
“你撒謊!”蕭澤恒可不認這個說法,他咆哮:“明明是當年你們逃出京城,二姑娘病重死了;
是梁秀秀得了癔癥,中途認養了一個乞丐兒病情才好轉。”
杜翠翠說的,跟曹氏信上,完全不一樣。
蕭澤恒怒吼:“你可知道,在公堂之上撒謊做為證,是什么下場?”
杜翠翠紅了眼睛:“我沒有撒謊,二爺,您是二夫人的親生子,不為她申冤也罷,為何處處詆毀?
二夫人被蕭家人算計的跌落山崖,當時就死了;
我流落延城縣,找到自己的父母兄弟,杜筱玖是我大姐的孩子,不是什么蕭家女!”
蕭澤恒不認,彎腰拽起伏地上的曹氏:“你說,將你查到的事情,全說出來。”
曹氏流著眼淚,說道:“蕭二公子,我按著您的全意思說了,您還要我說什么?”
圍觀的人,發出一聲感嘆。
原來,都是這個蕭二公子,自導了一出戲。
他不知從哪里扒拉出個人證,指認當年蕭二夫人沒有死;
現在見對方證據鏈齊全,氣急敗壞,當堂要恐嚇人繼續做偽證。
京兆尹聽的糊涂,皺眉思考了一會,問:“既然青青縣主是你大姐的女兒,怎得又被蕭家認了去?”
杜翠翠搖頭:“這個民女就不知道了。”
京兆尹又轉向杜筱玖。
杜筱玖此刻,不知道杜翠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若只是為了救她不受杖刑,編的謊話,為何她的心這么慌,杜翠翠又那么理直氣壯?
杜翠翠,可是個一撒謊,就紅臉的人呀。
但是現在容不得她細想,見京兆尹懷疑,杜筱玖當即咬牙說道:“我從來沒承認過,我是蕭家女!
是蕭家突然上門相認,我是拒絕的。”
這個說法,大家都認可。
畢竟當初呂氏上門接杜筱玖的消息,被人傳了出去,據說當時鬧的很不愉快。
京兆尹頜首,又看近乎癲狂的蕭澤恒。
蕭澤恒紅了眼睛:“撒謊!”
雖然不知道怎么杜翠翠被杜筱玖的人,劫去沒多久,就變了卦換了說辭,但蕭澤恒確定這些人在撒謊。
這是針對蕭家的一場陰謀。
蕭澤恒咬牙切齒,質問杜翠翠:“就像我的人證出現的突兀,你這個人,怎么證明是當年梁秀秀跟前的丫鬟。”
“祝嬤嬤認識我,蕭家的老人,都認得我!”杜翠翠頓了頓:
“而且,不是你的人,將我從延城縣抓來的嗎?
幸虧大姐兒的人救了我,否則我還被你們蒙在鼓里,原來進京是陷害我的親親外甥女。”
京兆尹一聽有戲,忙問曹氏:“曹氏,她說的可屬實?”
曹氏沉默半響,頂著蕭澤恒要殺人的眼神,點頭:“屬實!”
她交待說,是蕭二公子討厭杜筱玖,打聽出其不是蕭家女,特意讓她去葛家莊哄騙了杜家的人,進京指正杜筱玖的。
正好趕上杜筱玖告狀,蕭澤恒索性讓她直接進了公堂,能咬杜筱玖一口,就咬一口。
蕭澤恒氣的雙手打顫,上去就掐住了曹氏脖子:“你撒謊,你也敢撒謊!”
明明人證都是他找到的,怎么最后全便宜了杜筱玖。
他不服!
“攔住他!”京兆尹當即喝令左右:“蕭澤恒亂鬧公堂,立刻拿下!”
蕭家,也太囂張了。
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一計不成就想殺人滅口。
京兆尹心里也疑慮,又一次問杜翠翠:“你可要對你說的話,負責任,青青縣主確實不是蕭家女?”
杜翠翠果斷的說道:“沒錯,當年我大姐生孩子,街坊鄰居都知道,不信大人可以派人去延城縣查訪。”
延城縣就不去了,只要人證在,物證什么的……不失偏頗。
京兆尹長嘆一口氣:“此事比較蹊蹺,事關太后欽賜的青青縣主,本官還是先上報朝廷,擇日再審吧。”
不過目前來看,杜筱玖不是蕭家女的證詞一出,狀告呂氏也就算不上“言告祖父母”,只能看作是為當年的蕭二夫人打抱不平。
至于陳二,舉報有功,只打了二十板子,罰金三百,便放了出去。
蕭澤恒,被蕭文治拽走了;而還是縣主的杜筱玖,且回自己家去,隨時聽衙門提審。
圍觀的百姓,聽了個心滿意足,也滿意的回家給沒趕來看熱鬧的街坊講述去了。
等到人全部散去,杜筱玖做夢一樣,被小艾和小玉攙扶著出了公堂。
望著空蕩蕩的大街,杜筱玖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公主府,鐵定是回不去了;至于長興伯府……
她抬眼看向杜翠翠:“翠翠姨,你堂上說的,是假的對不對?”
只是為了救她,撒了謊?
杜翠翠抹了抹眼淚:“姑娘,除了你娘當時就死掉的事情,其它的全是真的。”
“哪里……真?”杜筱玖深吸一口氣。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陳二的證詞,都是杜筱玖一句話一句話教的,半真半假,只為了自己得利。
而被蕭澤恒帶來的曹氏,一言一語,也是為了蕭家利益。
如今杜翠翠說,除了娘沒死,其它都是真的。
杜筱玖腳一軟,又癱在小玉身上。
“您確實不是二夫人的親生女兒。”杜翠翠卻繼續說:“當初姑娘起了痘,一路顛簸哪里還能活?
夫人也確實發了癔癥,后來我去碼頭詢問行船,看到與家人走散的你,舉著串糖葫蘆哭著喊娘;
我心生不忍,就將你抱回家去,哪知道夫人看見你,病就好了,只說你是姑娘轉世,就是她的親親閨女;
那時候,也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一抱開你,夫人就犯病,沒有辦法便隨了她。”
“你……”杜筱玖聲音發抖:“你空口無憑,我怎么信你?”
她一覺醒來,為給娘報仇費盡心思;一路隨著梁景湛進京,也是為娘出口惡氣。
最后,來個人告訴她,全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