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你的意思是,這全都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并非是有人指使了?”盧少業進一步問道。
“是微臣一人指使,斷然沒有旁人指使,沒有旁人指使!”那管事只斬釘截鐵道。
事已至此,他一人的命是活不下來了,可斷斷不能讓全家人的命都活不下來,那管事明白其中的道理,自是也不得不如此做,將所有的事情都扛到自己身上,斷然不能吐出有關福王爺的半個字。
“很好。”盧少業點頭,沒有接著再問。
既是對方已經咬死此事,那無論再問,對方也不會再吐露出分毫,自然也就沒有再逼問的任何必要。
讓人將那聚賢苑的管事暫且先帶了下去,盧少業看向了鄒家林。
“至于這貢院有人作弊之事……”盧少業向秦銘晟道:“微臣查出來的結果是,當時蘇修遠只是說了一句埋怨微臣的話,而白慶書平日里與蘇修遠有過節,所以借機污蔑那蘇修遠暗中詢問他答案,有作弊之嫌,而一旁的考生卻因為有私心,覺得少了一個人便更容易上榜,便順水推舟,將此事坐實,當時負責此事,且將蘇修遠帶走的不是旁人,就是他鄒家林。”
“隨后這蘇修遠遇到王爺,王爺大約是有悲天憫人之心,到是讓這鄒家林將蘇修遠送回去繼續考試,鄒家林不敢違拗福王爺的意思,但也不敢不秉公辦事,只將那蘇修遠暫且帶回去接著考試,但也擔憂此事傳出去旁人說他不秉公處置,擔憂官職不保,便明著將人帶回去,實則將應試的卷子藏了起來,好保證其他學子不鬧事。”
“鄒大人,我說的可是事實?”盧少業道。
鄒家林頓時臉色慘白,但嘴上卻是不肯承認:“絕無此事,分明就是你當初……”
“鄒大人,當日你與周尚書所說的話,難道還要本官再和你重復一次么?”盧少業笑道:“周尚書可是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清楚楚,甚至在供詞上畫了押,鄒大人要不要再看一遍?”
鄒家林心中頓時一涼。
到是他太過于剛愎自用了,原本想著應下來此事,不過就是走個過場,做個人證罷了,畢竟在他看來,盧少業不過就是仗著宮中姑母盧澤惠受寵,凡事都是旁人給他打點好,毫無才能可言的草包罷了。
因此,他一來并未細想過若是對峙該如何,更是不曾想過那個周尚書能夠不顧自己官途受影響,坦然將此事實情和盤托出。
而現在,事情竟是到了這個地步,他此時也是回天乏術,沒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鄒大人,你說呢?”盧少業嘴角含笑,看向鄒家林。
鄒家林默然嘆氣,再抬起頭來時,看盧少業咬牙切齒,憤恨道:“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姓盧的,你不過就是二十歲的年紀,便能位居高位,我這么多年的勤勤勉勉,也不過是六品官職,看你在貢院趾高氣昂,焉能不氣?”
“可即便心有不甘,卻也尋不到什么能夠扳倒你的理由,恰好剛剛有了這學子之事,我便想著強加到你的身上,好出口惡氣!”
“看起來,鄒大人也是無人指使了?”盧少業問道。
“自然如此,都是我嫉恨于你,所以才出此下策。”鄒家林喝道:“事已至此,我也無從狡辯,任從皇上發落。”
鄒家林跪拜認罪,但不等他再給秦銘晟磕頭,便已經被侍衛給帶了下去。
如此一來,跪在這里的,便只有蘇修遠一個人了。
盧少業看了蘇修遠一眼,神情略顯復雜。
蘇修遠恨他的緣由,他自是曉得,而按道理來說,從前蘇修遠對他十分不恭不敬,早已可以尋個由頭料理了他,但考慮到這蘇修遠不過就是區區一介書生,著實不值得與他這樣較真,且又想到這蘇修遠對于蘇文清來說猶如親生兒子一般,看在蘇文清的面上不過分追究,屢次放他一馬。
可現在這蘇修遠,到是不知悔改,反而將所有之事都往他的頭上安,更是與這秦銘珗混在一處,為其效力,想要致他與死地。
如此到是也不必講究什么所謂的情面了。
且蘇修遠這種性子偏執之人,與他辯駁也是無用,索性連話都懶得與他說,只對秦銘晟道:“皇上,事情幾乎已經明了,只需著人再細細審問便好。”
“此事你且看著辦就好,不必事事都回稟朕。”秦銘晟抬手道。
“是。”盧少業領命,只著旁邊人,將蘇修遠也一并帶下去,與先前那三人一起,暫且關押起來,再仔細審問。
而蘇修遠此時,是怒氣沖沖,惡狠狠的看向盧少業,目眥盡裂,眼睛通紅。
為了能夠指正盧少業的罪行,他可是籌備許久,更是祈求了秦銘珗給他機會,讓秦銘珗約了皇上前來福王府。
眼看著相關之人都愿意出面指正盧少業的罪行,事情一切順利,只等著看盧少業這個十惡不赦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蘇修遠心中的一塊石頭幾乎要落了地。
可這盧少業,當真是巧舌如簧,竟是顛倒是非黑白,指鹿為馬,將那些清白無辜之人各個都說的啞口無言,而那些人,想必也是被盧少業威脅了家人,所以不得不此時改口。
更可恨的是,當今皇上,這個所謂的明君,竟是也不看事實真相,不聽福王爺的話,反而對那險惡無比的盧少業這樣信任,連他這個當事人問都不問,就要讓人將他帶下去,任由盧少業這個小人在這里胡作非為。
蘇修遠越想越氣憤,對盧少業是恨意滿滿,對那秦銘晟也是頗有成見,只大聲喊道:“盧少業,你等奸佞小人,來日必遭報應,我就算變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皇上,你乃是一國之君,竟是如此偏心偏聽,寵信奸臣小人……”
蘇修遠罵盧少業也就罷了,只當做是被帶下去時的胡言亂語,但他此時開始謾罵當今皇上,那些侍衛哪里還有坐視不管之理,只趕緊將蘇修遠的口給堵住,將他連拖帶拽的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