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逼我們去的,”虎子指著歹人的首領,“我們只是一些難民,沒有吃的,他們說我們只要干便有吃的。”
“哦?”班步爾善看著被眾人按倒在地的匪徒,有些懷疑。
“大人,冤枉啊,我們沒有……哎呀!”那首領剛要解釋,卻被那個馬大哥使勁踹了一腳。
馬大哥朗聲說道:“大人,這些歹人不但逼迫這些孩子,還騙我們說會給我們糧食。來到此地確要將那些女子都賣往窯子,把我們這些男子賣去挖礦,似乎說是要弄些錢財干大事情。”他這么說半真半假,從班步爾善言語表情中,他猜出一些東西。于是,便謊稱那首領把他們賣錢是為了干大事情。至于這個大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便由得班步爾善自己猜測了。那些難民聽到他這么說,忙隨聲應和。
班步爾善聞言不再懷疑,口中小聲說道:“老三,枉你整天滿口愛民,卻為了你的皇位連這種事情都做!哼,假仁假義!這么看來,我們宮中的眼線確實將你的財路封死了,這才讓他警覺起來,用這種辦法找些錢財。”康熙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因此班步爾善私下里并不尊重他,叫康熙老三。班步爾善一生小心謹慎,只是以為小孩子不會說假話,更不會認為這么多骨瘦如柴的難民會合伙欺騙自己。只是這些難民剛被這群歹人所害,心中早已不忿,此時有官兵,自然一切壞事都忘他們身上推了。那虎子更是看到這些官兵不善,加之那首領欺負李曼如,才順勢這么說。
班步爾善對自己手下人一使眼色,便有十余人從馬上翻身下馬。
此時那些歹人都被聚集在一起,那十幾個官兵來到他們身前站住。那些押解歹人的難民,以為這些官兵要將這些人帶走,不料那些官兵拔出腰間大刀,手臂一揮,便將身前歹人殺死,只剩那個首領。韋小寶心中驚異,難民們更恐慌,紛紛跪倒在地。
班步爾善拍馬來到那首領身前,冷笑著說道:“告訴你主子,以后規規矩矩的,否則,鰲中堂絕對不會放過他。”說完,轉身回城。
身旁一個參軍模樣的人來到班步爾善身前,小聲問道:“大人,為何不斬草除根?”
班步爾善一笑,說道:“讓他們狗咬狗,豈不更好?那奴才回去這么稟報,老三就更加坐不住了。”
那參軍釋然一笑,剛要再說話,班步爾善沉著臉說:“你快帶這些人回去,莫要讓旁人發現我們的關系。今天是萬不得已,才帶你們出來。往后,我不會親自出面與你們聯系,你們做好準備,近期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參軍聞言,忙點頭應道:“是,小的明白。”轉身帶著那些官兵,與班步爾善分道,向另外方向走去。
等到官兵走遠,韋小寶來到虎子身前,摸著虎子的頭說道:“幸虧虎子聰明,要不然就危險了。”
李曼如看著他,雙眼通紅,說道:“即使虎子說出我,我也不會報出你的。”
韋小寶見她神情有異,忙問道:“你這是哪里話?”
“虎子剛才告訴我你們早就來了,可你為何不早出來救我,卻看著我被人欺負?”
韋小寶看著心碎的李曼如,上前把不顧她掙扎將她摟入懷中,溫柔說道:“不錯,我是有些怕死,因此才沒有馬上出來。都怪我,是我沒用,我武功不好。我開始只是想尋找時機,因此才有些猶豫。但是,我向你保證,下次再出現這些情況,就算明知要死,我也出來,我們做一對同命鴛鴦。”
李曼如聞言不再生氣,嗔道:“誰要跟你做一對鴛鴦?”突然抬頭看見那些難民看著自己,忙紅著臉掙脫韋小寶懷抱,走到一邊。
此時,那馬大哥來到他們身前抱拳說道:“這位兄臺,想來便是你出錢救助我們這些人的,馬文龍在此謝過了。”
韋小寶聽到他知道自己才是幕后主使,也不驚奇,說道:“馬兄聰明異常,這些果然還是被你猜到。只是今天要不是你鼓動難民,我們恐怕都要死在此處了。”
馬文龍謙虛道:“過獎,過獎。只是不知道兄臺想怎么處置這個人?”說完,指著被嚇得灘倒地上的歹人首領。
“哼,”韋小寶冷哼一聲,向著人群中巡視,突然發現目標,從里面拉出一個滿臉塵土的女人。馬文龍有些不理解韋小寶的舉動,但是仔細一看,原來韋小寶拉出的是那個猴屁股。這個女人發現情況不對,怕別人認出他,便用地上塵土把臉抹得臟兮兮。此時被韋小寶拉出,更是渾身哆嗦著。
“你以為這樣你就能逃脫了么?”韋小寶悠然道。
“放過我,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韋小寶一把將她推dao在地上,拿起地上的匕首,冷笑道:“你不是很能說么?”
“呸!”旁邊虎子氣憤的說道,“千萬不要放過她,那些歹人就是她介紹來的。”
“如此也就罷了,她居然要讓那些歹人將我們中間的女子開個窯子,她來當老鴇。”馬文龍也是義憤填膺。
那猴屁股剛剛張嘴想要再說話,卻被韋小寶將匕首插入她嘴中。周圍人頓時愣住,他們雖然也痛恨此人,只是沒有想到韋小寶居然就這么將她殺了。
韋小寶卻拍了拍被猴屁股臉上塵土弄臟的手,森然道:“我倒想看看你多么能說!”此時,他眼光轉向仍然倒在地上的首領,一腳踩在那首領的手上,怒道:“任何欺負過我的女人的人,我絕對不會饒恕!”他剛被李曼如一陣抱怨,自己也有些痛恨自己為什么如此膽小,便將怒火全部發泄在那首領身上。
只是韋小寶前世不過是個一直困在學校的大學生,寒窗十幾年。這個學校教育的直接后果,好的說是使他趨于理性,如果通俗點說,是使他越來越膽小怕事。況且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任何人都會害怕,別說他這個前世帶著“二柄”的書生了。
那首領吃痛剛要起身,又被韋小寶一腳踩在臉上,接著,韋小寶的拳腳不斷落在他身上。
突然,他耳邊傳來一陣哭聲,回頭看見李曼如拉著惶恐的孩子們遠離自己,知道他們被自己嚇著了。他只得放棄自己的煉膽行為,給了那首領一個痛快,然后對身邊的馬文龍說道:“有勞馬大哥安排些人手,將這些人掩埋了吧。”
幸虧這些難民對于這些歹人的死沒有任何憐惜,因此很快便做完善后的事情。
馬文龍抱拳對韋小寶說道:“多謝兄臺在我們危難之中出手相助。”
韋小寶見他并不追問自己為何派人監視那些大臣,心想這個人倒也識趣,說道:“馬兄不必客氣,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只是剛才我看到馬兄你們似乎身手不錯啊,不知為何也淪落到此?”
“呸,還不是鰲拜那奸賊所害!”馬文龍身邊一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恨恨的說道,“總有一日,我要砍了鰲拜的腦袋。”
“張猛兄弟,休得胡說!”馬文龍瞪了那張猛一眼,張猛自知失言,訕訕的躲在一邊,“讓兄臺見笑了,這個是個粗人。我們本都是富貴人家,卻被鰲拜圈地所害,失去土地,因此流落京城。”
韋小寶聽那張猛所言,又看到這些人的身手,心中略有所動,便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那鰲拜做了太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想要除去他的人實在太多。只是鰲拜勢力龐大,如果單干實在難以成功,如果聯合起來,似乎成算更大一些。”
馬文龍聞言身體一震,望著韋小寶說道:“呵呵,不知道兄臺有什么想法?”
“我叫韋小寶,你叫我小寶便是,我年齡尚幼,自然應當叫你一聲哥了。”韋小寶說著拱了拱手,“不知道馬大哥有沒有興趣一邊說話?”
馬文龍點頭說道:“不錯,人多嘴雜,我們一邊說話。”
來到遠處,馬文龍先說道:“小寶,你讓虎子他們監視鰲拜黨羽,今日看到鰲拜黨人也不出面求救,反而躲在一邊,自然不會是鰲拜黨人。我們開誠布公,不用在躲躲閃閃浪費時間。”
“如此甚好!”韋小寶點頭答應,心中卻尋思此時萬不能告訴他們自己乃是奉了皇上之命。但是不告訴他們,如何讓他們相信自己呢?突然,他心中有了主意,說道:“不瞞馬大哥,我乃是受了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三位大人后代的委托,尋機找到鰲拜的罪證。”
馬文龍眼神中一絲悲痛,說道:“找什么罪證,那鰲拜罪證確鑿,卻無人敢辦他!我那未過門的妻子,便是因為來京城告狀,卻被鰲拜府人抓去賣到青樓之中。可憐她一個弱女子,只能一死保住清白之身。都怪我以前太過幼稚,那鰲拜權傾朝野,連皇上都奈何不得,去告狀又有什么用處?我卻讓她帶著老邁的父親來到京城,結果白白送了兩條人命。”
韋小寶憤然罵道:“這鰲拜太也不是人,怎能做出這等強搶民女之事?”只是他倒忘記了,他現在的那些“老婆”,哪個不是他用強得來的。
“男子漢大丈夫,此仇不報,如何為人?于是,便帶著這些因圈地被搞得家破人亡的兄弟,想來京城尋機殺了鰲拜。可惜鰲拜府中守衛森嚴,我等苦苦等待,都沒有機會。盤纏用光了,無奈之下聽說李曼如姑娘愿幫助我們這些難民,便前來投靠。說到這個,還請韋兄弟原諒,我們實在怕暴露,因此一直沒有出手,讓李姑娘受了委屈。”馬文龍滿臉歉意,向韋小寶道歉。
“馬兄不必如此,你如此做我完全理解,你不必自責。”
馬文龍長嘆一聲,說道:“蘇納海、朱昌祚、王登聯三位大人為圈地請命,卻遭到鰲拜毒手。如今靠正途是難以解決鰲拜了,不如我們聯合起來,尋機將鰲拜擊殺!”馬文龍本來也是一個心思細膩之人,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情,放在以前是斷然不會這么輕易說出的。只是他們來到京城月余,所受挫折難以計數,眼見盤纏用光,而報仇仍然遙遙無期,讓他產生一種挫敗感。此時,他急切需要其他人幫助自己報仇,看到韋小寶似乎也是同道中人,他才大膽向韋小寶坦誠相待。
韋小寶一拍馬文龍的肩膀,大聲說道:“馬兄所言正和我意!”康熙剛交代他在宮外找些痛恨鰲拜之人,馬文龍這批人正是合適人選。等到過些時日,讓李曼如將他們調查清楚,便可以放心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