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像報告

第156章 麥明河·增熵,失控,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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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麥明河·增熵,失控,與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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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公寓走廊里,第一次這么安靜。

唯一聲響,來自于堵住樓梯的垃圾管道。

盡管它一動不動;時不時地,卻能聽見有什么東西翻滾撞擊、跌落管道深處的聲音——就好像真有人往里扔垃圾。

還有一次,他們聽見一個隱隱約約的人聲,從管道深處響起,不知在和誰打招呼:“喲,你也來了?不用上班上進的日子不錯吧?……我就愿意當個垃圾……輕松,快活。”

“你覺得這樣就能把人騙進去了么?”

海蘆葦終于忍不住,抬頭沖它說:“我們在說正經事,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垃圾管道沒有出聲,好像一個真正垃圾管道似的。

“……是真的嗎?”過了幾秒,麥明河低聲說。

“你沒看過?”府太藍反問道。

麥明河怔怔地搖了搖頭。

三個人都正坐在走廊地板上,剛才的你死我活,仿佛已是另一部歷史了。

比起巢穴,比起種種陷阱,剛才一閃而過的、在生命尾端等待著每個人的東西,更漆黑可怖——在寂滅終無面前,心機計謀、爭執吵鬧,都荒謬起來了。

“我們本來打算進公寓歇腳,再看看偽像的有效期。”

麥明河低聲說:“剛進來時,公寓里還很安全,修繕還沒有開始。我讓海蘆葦看了一圈,可也沒有看見時間或文字……”

“當時我猜,是不是非得拿下來才能看見,”海蘆葦點點頭,接下去說:“可是拿下來,她就會變成……你也看見了。我們倆還在商量怎么辦呢,公寓就突然一下子進入了修繕期,這可好,根本也不敢往下拿了。”

他似乎仍然不相信府太藍——這也難怪,二人實在叫那孩子給騙得太狠了;而且最棘手的,是根本無從分辨府太藍究竟是否說了謊,說謊目的又是為了什么。

如果他剛才的話也是謊言,那就太好了……

但他說的是真話吧。

麥明河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那三個字,冷不丁地從嘴里跳了出來,突兀得幾乎像是打在自己小腹上的一拳:“九個月?”

空氣好像吸不進身體里一樣,頭腦里也一片空白。

她只能反復說著一句相同的話:“太短了——太短了。我只有……這太短了。”

“準確來說,還剩267天,”府太藍靠著墻,低垂著睫毛,喃喃地說:“……甚至不足九個月。”

走廊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巢穴不是往你頭腦中灌注了大量信息嗎?”海蘆葦忽然問道,眉毛緊緊皺著。“類似功能的偽像,還有沒有了?有九個月的時間可以去找……”

雖然頭腦中的巢穴信息量很大,但是凌亂、隨機、不成體系;麥明河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我確實知道一些偽像的位置……但沒有一個是功能相似的。”她慢慢說道,“越是效果珍貴的,越是少見,放在哪兒都是一樣的道理。”

或許她應該慶幸,自己在人生末尾,依然能有重回青年時代的九個月的美夢。

“生命啊,活反了,應該倒過來才對。”

不知不覺,麥明河聽見自己輕聲開了口。

“人應該先把死亡經歷了,然后住進養老院。再然后因為年紀不夠,從養老院里搬出來。買一塊金表,開始工作。工作幾十年,年輕得可以退休了,可以飲酒,開派對,準備上高中,初中……一路變成小孩。沒有任何事需要你負責了,你變成小嬰兒,回到子宮里。生命的最終,你消失了,成為父母眼里的一道光。”

喬治·卡林好些年前的一段話,她偶爾聽見,再沒忘記過。

“你們兩個還太年輕,大概無法理解吧。”

麥明河笑了一笑,說:“我年紀小的時候,也覺得我永遠不會變。那不是理智的結論,只是一種模糊的自信。忘了是多大那一年,我忽然發現我的手腕哪怕在伸平時,也有好幾條折痕似的印子。好像我原來是紙殼板做的,手腕處折的次數多了,平整不了了。”

府太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他十七歲,飽滿新鮮,像是清晨第一顆晶露,眼里折射著白霧迷蒙的天光。他的手腕上,自然什么印子也沒有。

府太藍抬起頭,似乎想說什么,目光卻忽然落在她脫下了鞋的腳上。

因為要包繃帶,原本鞋子穿不進去了,腳趾露在繃帶外面。

“為什么……你要把趾甲剪成平的?”他怔怔地問了一個與偽像毫不相干的問題,“剪成方方正正的……這跟老了也有關系嗎?”

“手指甲會越來越脆薄,腳趾甲會越來越硬厚。剪成橢圓,邊緣就會扎進肉里,往肉里長,痛得受不了,還引發炎癥。”

連年紀大一些的海蘆葦,都露出了詫異之色,好像第一次知道。

“沒想到連指甲這種東西,都會隨著年紀增長背叛你吧?”

麥明河想再笑一笑。“衰老啊……就是一場逐漸增熵,失控,背叛的過程。”

她低下頭,輕輕抹了一下眼睛。

“我以為我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接受了,人都得老,都得死……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并沒有接受。我只是不知不覺間,衰老得沒有力氣反抗了。”

“我會幫你留意的。”

海蘆葦忽然說:“如果有類似功能的偽像,能夠為你續上青春的話……我一定想方設法替你拿到手。畢竟你救了我一命。”

麥明河點點頭。

他說完,又橫了一眼府太藍。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她還特地花時間去給你們送信,讓你救下了你們家派的人。你也該知恩圖報吧?”

府太藍微微抬起下巴。

“那跟我沒有關系。雖然我是摩根家派的主管,可他們的生死,自然由他們自己負責。就好像我這一條命,也只有我自己看得要緊而已,我可從沒有指望別人把我放在心上——不過,我順便替你留意一下,倒也不費什么事。”

他說到這兒,頓了一頓,抬起眼睛。

府太藍已漸漸從剛才的沖擊中恢復過來了,重新成為少年獵人府太藍。

“……只要你不是我的競爭對手,就可以。”他近乎平靜地說。

麥明河沒有應話。

以府太藍的頭腦,他不可能沒有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正式拒絕加入“巢穴統治游戲”;他沒有趁勢逼迫她拒絕,是因為她時日無多嗎?

即使加入,九個月以后她也會自然老死,所以不算是值得提防的對手?

不,恐怕是認定了一件事——以麥明河所剩的時間,她只能夠全力尋找延續生命的辦法,無暇他顧,更別提是在統治游戲里,與別人進行競爭了。

“喬納已經被救下來了?”

她把話題從不可避免的結局上轉開了,問道:“你沒有過去嗎?”

“我去過了,把他從那一大窩蟲子里找出來帶走了,這過程可不容易,還要我怎樣。”府太藍聳聳肩膀,說:“剩下的驅蟲工作,不必我親自動手,我就出來追蹤你了。”

“喬納還好嗎?”

哪怕當初與她交談、為她介紹情況的人,實際上已不是喬納本人,麥明河依然記得在最初驚懼里,由另一個人類相伴時帶來的隱約安慰。

府太藍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嗯,還差一點,他就徹底救不回來了。現在是五點四十八……大概二三十分鐘之前吧,我在對講機上接到了電話。他們告訴我,喬納體內的居民已經被驅逐了,需要帶回黑摩爾市進行下一步救治。我們剩下的人也趕到這兒來了。”

那個時候,她與海蘆葦的耳朵里嗡嗡的,什么都沒聽見。

“你是說,摩根家派的獵人,已經在公寓門外等著了?”

海蘆葦猛一扭頭,問道。看樣子,他好像還有點后怕——剛才他對府太藍,確實不怎么客氣。

“對。”

府太藍朝麥明河掃了一眼,“畢竟如果那個偽像真是目標的話,我必須要拿到手,不能有閃失。”

幸好“蛇帶”不是目標偽像之一……麥明河心想。

一共需要幾件偽像?征召通知里幾乎什么也沒說,只問她要不要加入;府太藍是怎么知道更多細節的?

還是說,他們收到的征召通知不一樣?

“總而言之,既然你沒有我想要的東西,我就只等著離開了。”

府太藍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他看了看麥明河二人,又看了看不遠處始終耐心等待著的垃圾管道。

“你要去哪?”海蘆葦怔怔地問道,“上樓的路已經被那個玩意堵死了……”

“我不上樓。”

府太藍輕輕一笑,說:“我們都上當了,你們沒有發現嗎?”

困死我了,最近睡眠實在成問題,一晚一晚地睡不了覺……明天還要去看眼科醫生,唉,仿佛差生要考試一樣,好可怕的。

但我沒有忘記電詐受——白銀盟!我在設計一個新形式的番外,希望能更有參與感,不再是單純看角色演出。: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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