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玉興天在李重睿手下當差,但也有自己的營生伙計,惲幫原本是押送貨物的行家,經歷了幾朝倒是依舊興盛,路途遙遠道路兇險,也能拼死將這貨物送到目的地中。久而久之,倒是江湖上都敬這惲幫中人為條好漢。
也許是時運不濟,惲幫第七代孫好賭博,也好去那煙花柳巷之地尋花問柳,經常從賬房支取銀子,導致惲幫的虧空越來越大。最后難以支撐,樹倒猢猻散,原本各個一頂一的好漢竟也各奔前程去了。
玉興天也算是幫內的幾個德高望重的前輩,武功高強,有勇有謀,不過他的謀劃跟久處波詭云譎之中的達官貴人自然不可比擬,不過也算是敏捷。倒也能出幾個不錯的主意,幫助李重睿排憂解難。
李重睿在還未封王時,年少輕狂,又得父皇母后的寵愛,那時的女皇還未有稱帝之心,只是經常把持朝政,不過也做了些利于百姓的好事,李重睿佩服萬分,自領了去東海練兵的差事。不想途中遇到行刺,那窮途末路的流寇山賊,看到身著華服的少年恨不得五花大綁狠狠的敲詐一筆。
不料那玉興天雖為流寇,倒也是見過世面的,看那華服少年氣度不凡,遇危險也是神色如常,眼神凌厲。只是命手下退下。
待救兵到了,玉興天想要帶著兄弟撤出,那少年卻說:“兄臺看相貌和談吐并不像是流寇山賊一流,又看兄臺武功高強,不如歸入在下麾下,可保你們榮華安康。”
玉興天只是沉吟片刻將劍放入劍鞘中緩緩的說:“在下并不是有意冒犯公子,我們乃是惲幫幫眾,不過因為惲幫時運不濟,幫內樹倒猢猻散,我們幾個才在這山頭稱個山大王,還望公子海涵。”
李重睿只是上前一步緊緊盯著玉興天從懷中拿出父皇的令牌,周遭的兵將全部跪倒在地,玉興天愣了愣。李重睿說道:“我是當今的二皇子,若是我許你榮華,必定能實現,方才聽你是惲幫中人,我也曾聽大內的武將提起過,都說惲幫乃是江湖豪杰,若是我李重睿扶持你重新把惲幫恢復,并讓你做惲幫的幫主,你可愿意?”
玉興天眼睛一紅,想起惲幫的興衰,跪下道:“多謝殿下抬舉,以后玉興天和我兄弟眾人,必為殿下肝腦涂地。”
這件舊事在當時并未張揚,不過如今的惲幫雖還從事著押送貨物的行當,也暗中幫李重睿打探了不少消息。
李重睿親手將這惲幫壯大,卻從不參與幫內的事物,很多以前惲幫的兄弟,聽聞重新將這惲幫大旗舉起,更是紛紛投靠。玉興天感激萬分。
李重睿自然也很看重這自己親手扶持上來的惲幫,雖說女皇身邊有錦宣司,可惲幫無論傳遞消息還是打探消息也不在話下。世間商賈和世家眾多,惲幫的人也遍布天下”
這些舊事,李重睿和玉興天默契的并未對外提起。
直到前兩天,醇王殿下將惲幫走私私鹽的事情,捅到了女皇面前,而玉興天在外辦事也被抓了進去。醇王必定早有眼線,知道這惲幫和李重睿的關系,此番舉動,不過也是想要將李重睿的左膀右臂卸去一條。畢竟陳林和季恒至今是誰的人還未有分曉。
不過誰派醇王出來,也尚未可知。
走私私鹽是死罪,若是整個幫里被卷入到其中,茲事體大,審查不易。
女皇宣幾位皇子進殿,連著瓊安小公主也非要湊個熱鬧,上官婉牽著瓊安到內殿,不讓她亂跑。
女皇緩緩開口:“你們乃是國之棟梁,先帝親子,惲幫的名頭自然是聽過,都說這惲幫遍布天下,無論是商賈之家,還是世家大族,都免不了和惲幫打交道。”
醇王率先開口:“陛下,兒臣如今也是親到登州辦事,見那街邊小巷竟有鬼鬼祟祟的商販,偷偷賣私鹽,兒臣才將人拿了,細細查問,原是惲幫的人,惲幫中人數眾多,若是其他地方的幫眾也偷偷賣私鹽,那我朝的鹽務豈不是被大大的耽擱掉了,兒臣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派人拿了那惲幫幫主玉興天,現聽從陛下處置。”
女皇細細聽聞,也覺得茲事體大:“那便先押入刑部大牢,讓季恒好生看著。”
醇王又似有為難的輕輕皺眉說道:“回稟陛下,季恒恐怕不妥”
女皇倒是對醇王的話好奇,眼睛盯著下面的幾個皇子王爺,只覺得又有什么好戲等著自己斷案了。便開口道:“季恒曾是寅王殿下舉薦,而兒臣查到,那玉興天和寅王兄長,好像關系頗為親密。”
女皇瞇著眼轉頭看向李重睿,李重睿倒是沒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說道:“回稟母皇,兒臣一向不喜朝中大臣阿諛奉承,所以便結交了些江湖人士,惲幫若是走私私鹽,兒臣絕不護短,不過玉興天,玉幫主據說行事隱秘,旁的人是不知曉他去何地辦事的,醇王這次拿人倒像是早有準備。”
上官婉看著這底下心懷鬼胎的母子和兄弟,一不留神,瓊安公主偷偷的跑到正殿中。
瓊安是女皇最小的女兒,先帝去世時也才尚在襁褓之中,和上官婉的年歲相差無幾,倒是很合得來,總是到未央宮纏著上官婉講東講西。
瓊安到殿上對著醇王說道:“醇王哥哥從小就與二哥哥不睦,瓊安原本不愿摻和皇兄之間的事情,不過醇王哥哥前些時日可是去我三哥哥那里說了好久的話,便去登州了。不知道這事情是不是你們蓄謀已久準備讓二哥哥鉆你們的圈套呢”
女皇咳嗽了一聲:“瓊安不得對醇王無禮”
上官婉急忙把瓊安拉回去,可瓊安還不依不饒的說道:“三哥哥和四哥哥,還有故去的大哥和二哥還有我還有兩位姐姐,都是母皇所出,醇王哥哥還有幾位哥哥都年長于我,雖是其他妃子所生,可我二哥哥也待所有哥哥姐姐一樣謙遜寬厚,如今竟把罪責遷到我二哥哥上了,不知醇王哥哥安的是什么心?”
李重睿淡淡的說道:“瓊安不得對醇王無禮”
醇王卻只是笑笑:“都說瓊安和寅王兄關系親厚,如今我可是看出來了,瓊安妹妹可別生醇王哥哥的氣,如今那惲幫的人已被押起來,況且人贓并獲,如今細細查問便是,又不會冤枉了寅王”
瓊安被上官婉拉倒一旁,還是氣呼呼的。
女皇見狀倒是笑笑:“兄弟之間,又怎么會冤枉呢,瓊安不得無禮”
李重睿只是作揖道:“不必請母皇掛心,醇王想要查便是,玉興天是我在江湖中結識的,我相信他的為人,若是有人想要借他攀咬兒臣,兒臣也相信母皇會還兒臣一個公道。”
夜晚,上官婉便接到了女皇的旨意,大理寺和刑部都不能主理此案,只有自己的錦宣司出馬,恐怕才不會出現紕漏。
女皇才被瓊安吵的腦袋疼,好不容易把她打發走。
“婉兒,此去查案,想必若是有人從中作梗,一些弄虛作假的手段恐怕早就備下了,私鹽一事茲事體大。這幾日你便讓林旭撥幾個兵將給你,再帶些錦宣司的高手前去,對著宮里的人和朝廷,便說你告病在宮里養病便是,箬欣也是個伶俐的丫頭,讓她跟著你”
上官婉看著卸去華麗衣衫的女皇不過是一個平凡的母親,愣了愣神才說道:“微臣知道”
女皇嘆了口氣:“如今,朕也知道這幾個皇子也是心懷鬼胎,若是當時我不…罷了罷了,這江山如今還是我坐擁,醇王那孩子的母親在生他時難產去世,后來便一直養在我身邊,我待他也如親生一般,直到我姐姐入宮,她從中作梗,讓那孩子與我離心”
上官婉道:“女皇不必掛心,微臣定當查清楚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