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被波斯使臣送回陳府。在波斯人面前佯裝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回到陳府便看眼下無人,去了陳大人的書房。書房內點著一盞燈,燈火微微顫抖。陳夫人進去后,將披風卸下,緩緩道:“老爺,事情已經辦妥,我應了那波斯太子的請求,他只說讓我偷寫文書來。我們可和女皇商量?”
陳林放下手中的筆,撫了撫額:“這長安怎么就是風波一陣接著一陣,連那波斯都想在長安攪動一番。躍燃那孩子從小就頑劣不堪,雖然詩書不比他那幾個哥哥,但是膽識倒是過人,希望經此一遭,他能成熟些。待我明日上朝,讓曹公公傳信過去就好,如今我們身邊的眼線不知有多少,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人的眼線。”
陳夫人嘆了一口,卻突然想起來陳老夫人,說道:“老爺,母親一向是最疼愛躍燃的,眼下他被抓了,是不是要知會母親一聲這其中的事情,免得她老人家氣壞了身子。”
陳林躊躇片刻也只是黯然發言:“我們如今的身家性命全部都綁在了女皇身上,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母親一向偏愛躍燃,若是府中傳出母親并不著急的傳言,恐怕那些人也不會輕易罷休吧。”
陳夫人還想說什么,又將話茬壓了回去。
陳府內不一會兒就傳出了老夫人哭泣的聲音。陳老夫人哭泣的聲音,讓整個陳府都陷入了巨大的不安之中,陳林只是嘆了口氣。心中不禁深思,這朝堂之上必定是一個接一個的圈套環環相繞吧,而自己一家也如同這暗涌之中的一條小小扁舟,不知之后的去向如何了。
不出一會兒,司晏闕就已收到了陳老夫人痛哭,陳府大亂的消息。
陳林在老夫人門前踱步,最終還是走了進去,老夫人最是疼愛躍燃這一個孫子,知曉孫子正在牢獄中受苦,內心更是諸多不忍,看著兒子進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陳林,你不想一個法子去救自己的孩子,便讓我老婆子來想,年輕時我也與女皇陛下有點矯情,我明日便進宮去,想來女皇陛下也會賣我一個面子,我可不想讓躍燃在牢獄之中受苦。”
陳林無言,陳夫人也只好勸慰老婦人說:“母親大人,如今躍燃沾惹上的官司可是和波斯外邦的將軍有所牽連,朝廷之事,我們婦道人家本不應該插手,況且這件事情陳林也是難辦的。我們不妨且等等,陛下一定會給我們陳家一個公道的。”
陳老夫人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也只好擺了擺手:“罷了,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這些年我也走過了些風風雨雨,怕是這件事情,背后藏著些許多玄機,我已經老了,對這些事情不大有興趣,如今也只盼著能夠家宅安寧罷了。波斯人怎就偏偏盯上了我們陳家,莫不是看重了我兒是如今的中書令,而拿捏住他的孩子,就是拿捏住了你,這一招走的真是劍走偏鋒。”
陳林和陳夫人相視一眼,似乎未曾見過母親這樣,陳林嘆了口氣:“母親,這其中緣由,恕兒子不能明言。您的話是對的,此次舉動,牽扯重大。不過您放心,躍燃他會沒事的,二殿下和上官大人不會讓他出事的。”
上官婉此時正在錦宣司,孫二派過去的人已經回來。
紛紛向上官婉行禮之后開口說道:“稟告司卿大人,陳府的的確確是有司晏闕的人,我們在陳府附近多時,陳府的動態被司晏闕一行人摸得清清楚楚。陳府的廚房的廚子,每日早中晚三頓飯間隙都會出門采購,我們跟了他許久,才發現這人和薩曼托手下的人有來往。”
上官婉放下手中的筆,起身道:“是嗎,你們去將程銳瀟他們五個人喊來,他們畢竟也是昆侖山莊選上來的人。”
孫二將程銳瀟喊來,便退出去了。
這幾日,程銳瀟感到錦宣司的人忙前忙后,可上官婉卻沒有派他們外出,他們本就疑惑。
“程師兄,各位師兄,當初我入駐錦宣司,又沒什么武功底子,更是難以服眾,若不是你們陪我演了那場戲,恐怕我到現在還在這錦宣司當個虛設的司卿罷了。婉兒對各位師兄格外感謝。如今這些日子,不是我有意不肯對幾位師兄委以重任,只是如今錦宣司頭上懸著的這案子,和你們的少莊主有關。所以,還請見諒。”上官婉說完,看著程銳瀟幾人的面部神色,均是疑惑。她早就派麟展閣的人將程銳瀟幾人在昆侖山莊的底細摸清楚,他們和波斯無什么瓜葛,不過是幾個和莊主習武的弟子罷了。
“不知少莊主所犯何事,還請司卿大人明言。”程銳瀟拱手說道。
“司晏闕如今是波斯的太子了,恐怕你們在昆侖山莊也深知你們莊主夫人曾經是波斯的公主,也和波斯方面多有往來,若不是靠著你們昆侖山莊的武力和財力,恐怕她那沒什么天賦建樹的胞弟也當不上如今的波斯國主。而司晏闕是波斯如今的太子,波斯來的人形形色色,如今偏偏讓中書令的幼子與他們交惡,犯了事。”上官婉倒是沒有隱瞞,全部和盤托出。
“司卿大人,這些事情,我們都是不知曉的。”
“我想莊主派你們前來時,你們應該也對我和麟展閣的關系有所聽聞,我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幾位師兄畢竟對我有恩,可司晏闕不會輕易讓你們閑置在我這錦宣司,不為他做點事情的。不過這棋盤越下越大,棋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的這棋盤究竟有多大。”上官婉盯著面前的幾人緩緩說完。
幾人面面相覷,紛紛跪下:“司卿大人,我們如今既然已是錦宣司的人,必定為司卿大人肝腦涂地的,昆侖山莊我們是不忘師恩,可若是少莊主做了些危及江山的事情,我們自然是以錦宣司為首的。”
上官婉輕輕的扶起幾人:“既然,幾位師兄對我表了忠心,我上官婉一向都是疑人不用的。既然少莊主來了長安,你們又怎可有不拜訪的理由呢。上門拜訪不妨就說你們在錦宣司得不到重用,還請少莊主能幫你們另謀出路之類的話,幾位師兄都是聰明至極的人,我的話應該是明白的。”
上官婉的手輕輕的撫上桌上的匕首,抽出來,寒光閃閃:“這匕首總是一刀進去,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這匕首懸在頭頂,誰也不好受。可是幾位師兄也應該明白,一個小小波斯怎可與我們相抵?他們不玩些詭計,是無法翻出什么花兒來的。畢竟如今的天下,可是握在女皇手里的。幾位師兄可莫要忘了這事情。”
程銳瀟的汗水從額頭滑過:“是,司卿大人,我們幾人是明白的。”
上官婉隨即淡淡的說:“幾位師兄,若你們不負我這錦宣司,我上官婉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錦宣司想要去查查你們的家人底細,又或者麟展閣去查,簡直是小兒科一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