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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夫妻,本是最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既沒有深仇大恨,又沒有刻骨傷心,為什么非要如此對待對方?是曾經的誓言隨風飄散,還是在每日的勞累和繁瑣的工作中,丟掉了許多純真和感動?
不應該這樣!
方山木感覺嗓子似乎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今天不是沒事兒嘛?就算有事,你想吃一頓飯,再忙也得抽出時間陪你。還有,我也想吃椰子雞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從前的味道。”
盛晨終于忍不住眼圈紅了,想說什么,卻被方向東搶了先。方向東左手拉住盛晨,右手拉過方山木,跳了起來:“有位子了,該我們了。老爸老媽,今天我是最大的功臣,我要點菜權,還有,你們答應過我,說要給我講講你們的愛情故事,一直沒有兌現,我等太久了。”
飯后回家,方向東累了,沒再纏著二人讓他們講當年的愛情故事,上樓睡覺去了。方山木和父母通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明天一早回家。打完電話,盛晨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明天開車回家,到家得中午了,住兩天吧,一年到頭也回不去幾趟。”盛晨看了看平安喜樂,“它們也帶上,我看是離不開你了。”
盛晨有潔癖,住酒店都要穿睡衣,有時甚至還要帶睡袋。方山木的父母雖然是在省城,但也算是半路出家,并非從小生長在城市,前半生都在縣城度過,衛生習慣遠不如從小在城市長大的盛晨。和盛晨戀愛后,方山木被逼養成了許多日常習慣,比如進門洗手、睡前洗臉、洗腳,再比如洗菜也用流動的自來水沖洗,等等。
開始時覺得盛晨的要求麻煩而多此一舉,后來習慣了,再看別人時,才知道養成講衛生的重要性。父母的生活方式和盛晨相比,差距巨大。當然,老一輩由于經歷過物質貧乏的貧困年代,過于勤儉節約的習慣影響了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怕浪費水洗菜和淘米都是一遍就過,為了省電不用大功率電器,燈光也是昏黃的燈光,等等。
最讓盛晨難以接受的是父母從來不用吸塵器,他們覺得吸塵器既吵又費電,并且沒什么用。盛晨每天都要打掃一遍衛生,還要用吸塵器吸上一遍床單和沙發,知道有些地方藏污納垢,不吸不知道有多少灰塵和螨蟲。
所以在剛結婚后,前幾年回方山木家幾次之后,盛晨就開始本能地拒絕回去了。吃飯不習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睡不了家里的床,每次都覺得刺癢,渾身難受。
方山木雖然直男,但大男子主義思想并不嚴重,他充分理解并且尊重盛晨的不適,并不覺得她是矯情和故意,他也清楚,個人的生活習慣差異巨大,南方北方是,城市和鄉村是,老一輩和年輕一代也是。現在就連他回家,有時也對父母的飯菜過咸以及洗菜過于簡單而不滿,包括筷子和碗盤,上面有一層油,顯然是沖洗時不夠細心以及洗刷時間不夠的原因。
說到底,父母一輩不管是吃穿用度還是日常行為,出發點都是節省,而不是干凈衛生或是舒適。方山木也曾為父母買過洗碗機,換過碗筷,但過一段時間后發現洗碗機棄之不用,碗筷依然用舊的,只有等他回家才拿出新的。雖然也專門為他和盛晨購買了被褥,但一放一年也不會拿出來曬曬太陽透透氣。
方山木不想埋怨父母什么,也知道很難改變他們,他只能盡量做一個好兒子好丈夫,夾在父母和盛晨中間,不希望一方對另一方有太多的偏見和意見。
好在盛晨雖然難受,但每次都強忍著履行身為兒媳的責任,只要方山木說住幾天,她不會拒絕,會堅持到底。方山木在此事上也非常感激盛晨對他的遷就,所以在回盛晨父母家過年時,他和盛晨的父母相處得也非常不錯,甚至和岳父還經常在喝多時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只是近年來隨著工作日漸繁忙以及兒子的學業加重,回家過年的時間越來越短,基本上只能住上一天。沒辦法,兒子要補課,方山木要回來應酬,他的事業和根基畢竟是在京城,而不是石門。
今年應該是先在方山木家過三十和初一,然后初二回盛晨家。盛晨和方山木商量,今年只回他家,不回她家了,原因是今年兒子要補課,回她家太遠了。
方山木答應了。
原本說好只回家住一天,盛晨忽然改變了主意,方山木一愣,知道盛晨是為了照顧他,想讓他多陪陪父母,也是將回她家的時間省了出來,他心中一陣溫暖:“還是不了吧,有時間可以去你家一趟,現在高鐵也發達。”
“為什么非要今年陪我回家一趟?”盛晨坐了下來,“是怕明年不在一起回去了?今年彌補一下?”
又來了,說話語氣又回到了常見的嘲諷加攻擊,不過方山木沒有生氣:“也不是,是今年不是失業又創業嗎?沒那么忙了。以前的許多同事,也不用過年期間走動應酬,趕在兒子補課前回來就行了。”
盛晨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嘴唇:“好吧,聽你的,先回你家再去我家。我去睡了,你睡樓上還是樓下?”
樓上樓下一共四個臥室,原本他和盛晨一個,兒子一個,客房兩間。
“樓下好了,你和兒子在樓上,我和平安喜樂在樓下。我再和它們玩一會兒,去看看花草。”雖然吃飯的時候感覺二人關系緩和了幾分,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萬丈深冰想要解凍也不是一日之功,現在感覺關系又回到了冷戰狀態,方山木本來還想和盛晨聊點事情,突然就失去了興趣。
“嗯……”盛晨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要不我陪你一起好了,跟你學學養花種草,也學學怎么和平安喜樂相處。”
平安突然就叫了一聲,似乎不滿盛晨的加入一樣。
夜深了,冬天的室外,滴水成冰。方山木和盛晨都穿了厚厚的睡衣。感應燈依次響起,照得小院明亮之中,透露出一絲溫馨。
也是怪了,以前一個人來到院中,總覺得清冷,現在多了方山木,不覺得有那么冷冰冰了,盛晨正奇怪時,平安和喜樂一前一后從她身邊躥過,緊跟在方山木身后,寸步不離他的左右,對她視而不見。
盛晨特別佩服方山木的親和力,養的花草無比繁盛,貓狗也和他關系十分密切,就連兒子也總是記掛他的好,不管她怎么照顧兒子的起居教導他的學習,到最后,他還是跟他親。
方山木蹲在地上,用力清理雜草。還好地上沒有上凍,還可以松動。平安和喜樂圍繞在他的身邊,平安搖頭擺尾,有時還咬上一口草,似乎是想要幫忙。喜樂卻只會在他腿上蹭來蹭去,一副求安慰求抱抱的小意溫存。
不一會兒,喜樂總算鉆到空子,跳到了方山木的后背上,伏在了上面。
盛晨擔心影響方山木干活,想要抱走喜樂,喜樂用力抓住方山木的衣服,就不下來,她只好作罷:“大晚上的,又這么冷,以后再干吧。”
方山木其實也不是真的想干活,是想讓自己清醒一下,他抱過喜樂,一指院中亭子下面的椅子:“坐一會兒?”
夜色如水,難得的澄凈,可以看到寥寥的幾顆星星掛在天上。方山木感覺仿佛回到了從前,他看了看對面的盛晨一眼:“冷嗎?只要五分鐘就好。”
“不冷,你說。”盛晨裹緊了衣服,見平安和喜樂一個依偎在他身邊,一個被他抱在懷里,忽然覺得方山木真是一個顧家好男人,好多女人都做不到如他一樣熱愛勞動和喜愛小動物,不由心中一動,“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江邊創業的事情?”
方山木是想知道江邊創業的真正意圖是什么,江邊不缺錢,家庭企業龐大,她又是家中的獨生女,早晚會繼承全部家業。但現在他只想和盛晨商量一下同學會的事情。
“同學會的事情,到時我們一起去吧,三年內,我們還要對外維持婚姻形象。”方山木艱難地說了一句,覺得過于悲壯,又笑了,“上次蒙威和柳新大打出手,你正好在場,是不是挺有感慨的?”
盛晨也笑了:“感慨是有,也覺得可悲,夫妻一場,何必非要以這種形式收場?就算不相愛了,也要記得以前的好。”
“你相信柳新的話嗎?你覺得真的是蒙威為了讓她作為過錯方離婚,而讓人去引誘了她?”方山木切入了蒙威的話題,既是想考考盛晨的判斷力,也想從中了解盛晨和蒙威的接觸程度有多深。
“才不信,蒙威會那么傻?如果柳新的指責成立的話,她自己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畢竟出軌是她的選擇,不是別人的逼迫。還有一點……”盛晨忽然狡黠地笑了,“方山木,我是不是可以懷疑蒙威是受你指使來拉我下水,好讓我在婚姻內事實出軌,你再以此為由讓我凈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