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費倫腦海中由過往記憶所形成的百般幻象變得冥冥渺渺模模糊糊,似要飄然而去,不過這不是結束,而是新一輪幻象的開始。
少頃,頭頂之天,茫茫殷紅,混混沌沌,不見天日;腳下之地,尸骸無數,森森白骨,一望無垠。遠處,無邊無際的血海上正有各式各樣的骨骸怪物在期間翻滾廝殺,其狀之慘烈駭人,難以言狀。
這絕對是阿鼻地獄!!
換個人來,絕對會被這景象嚇到癱軟,甚至發狂發癲發瘋,變成渾渾噩噩的白癡,可惜費倫的神經早已鍛煉得比鋼筋還堅韌,心志比鉆石還強硬,除去最初時候的心驚膽顫,一旦適應沒有半點懾服之意,反倒細細打量著這尸山血海和那成片成片的人形骷髏和骨骼怪物。
不過《阿摩羅識經》中所求“滌”“凈”絕沒有那么容易練成,反之,“污”“穢”同樣不是那么好達成的境界。
這不是天賦的問題,而是人性本身的問題,就如再善良的人也有缺點或惡處一樣,再邪惡的人也有會有發善心之時,所以善與惡只是相對而言,滌與污、凈與穢也只是相對而言。如果一個人可以把這些東西達致極端的話,那他就心性而言,不是神就是魔。
可惜正當費倫意欲看清各式怪物的體貌特征時,他腦海中的諸般幻象俱消,整個人頓時恢復清明。
費倫這才發現,他早已遠離打坐修煉之處。不知何時入了水塘,站在塘邊吃水較淺的地方。而他四周圍的水里,俱是浮尸,魚、蝦、蟹,甚至無數的細小水生物都沒逃過殞命的下場,方圓丈許已擠得滿滿當當。
水中的情況令費倫多少有些驚詫,上岸后才發現自己精神萎頓,從隱戒中拿出干爽衣服好不容易才換上,重新盤坐下來。
費倫自有一套內視之法可對己身的肌體狀態和精神狀態進行檢測。內視展開后。他失望的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僅有些微增加。
咦?!不對……
費倫赫然警醒,自己的精神力的確與修煉之前相比多出了一成,也就是百分之十左右,可修煉前他還精神奕奕,修煉后為什么會感覺如此之累呢?
再度內視之后,費倫豁然開朗。旋即大喜,他之所以感覺疲累,并非身體出了其他變故,而是識海的容積與修煉之前相比生生擴充了近三倍。
簡單來說,就是盛裝精神力的容器變大了,如果把之前的識海大小比作海碗的話。那么現在的識海就有臉盆那么大,再把原有的精神力裝進去,就好像小池塘干了瓢,有水是有水,但打水的瓢伸下去。一下就觸底了。
眼下費倫之所以覺得很疲累也是同一道理,說白了就是他目前的精神力和他的識海大小不匹配。太少!不過這種情況只要好生休息,自然就會恢復,換言之,他修煉《逆.阿摩羅識經》已算入了門。
搞清楚這點后,費倫趁著四野無人,撐著疲累之軀體,即刻離開了修煉之地,不然一旦有巡塘人員過來,發現水里那一片死尸,他就是有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費倫倒不是怕賠錢,關鍵是水塘里他站過的那塊地方就好像被電捕過的一樣,已成了“水中沙漠”,找不到一點活物的跡象,即便是那些水草也是半死不活。
回到86號,看到費倫憔悴的模樣,還在等他歸家的喬冷蝶和妮露心疼不已。
“阿倫,你、你干什么去啦?看上去這么累?”喬冷蝶關心道。
“沒事。”費倫擺手道,“我休息一晚,睡一覺就好了。”說著,在沙發上癱坐下來。
妮露見狀,撇嘴道:“你不會去找一樓一鳳了吧?玩得這么累?也不怕得病。”看似不客氣的話語里卻透著關心。
已經快要睡著的費倫聞言翻了個白眼,只揚了揚手表示否定,隨即便在沙發上沉沉睡去。
喬冷蝶幸子幾女面面相覷,只覺費倫今晚出去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否則不可能變成這個樣子。
翌日一大早,費倫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大床上,喬冷蝶正趴在床邊熟睡著。
見狀,費倫隨手封了喬冷蝶的昏睡冥穴,將她抱上床,褪掉衣褲,只剩下罩罩和小內內,這才替她搭上毛毯,拔掉冥穴上的大頭釘,退出房去。
拐到練功房再度內視一番,費倫發現七個多鐘頭的睡眠已讓他的精神力漲到了一半出頭,此時的他精神狀態雖不是大好,卻也再沒了昨晚那種疲累欲死的感覺。
難得的是,無論昨天修煉時出現了何等恐怖的幻象,費倫一覺起來后,心境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吃過早餐,費倫驅車趕到了重案組。誰知剛到門口就見一個軍裝女警牽著佘映彤的小手等在那里。
軍裝女警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費倫,反倒是佘映彤先瞅見費倫,喜道:“大哥哥!”
費倫沖佘映彤招了招手,走上前蹲下,捏著她的小下巴道:“咦?彤彤,你怎么跑這里來了?都不用上學的嗎?”
軍裝女警看見費倫,忙立正敬禮道:“鼓搗摸你SIr,wPc51729于優向你問好!”
“好、好,鼓搗摸你!”費倫一邊應和著,一邊稍微揚起頭打量了下于優。
不得不承認,這于優給人一種花木蘭的感覺,除了丹鳳眼給人一絲柔媚之外,瓜子臉上還略帶了三分男相,而且比尋常女人凌厲的五官更好地詮釋了什么叫“巾幗不讓須眉”,一米七三左右的個頭令她顯得英姿颯爽。
佘映彤見費倫只顧跟于優打招呼,當下撅嘴道:“費勁大哥,你昨天在九龍警署就留了張名片,都不理我!”
聽到佘映彤稱呼費倫作“費勁”,于優差點沒憋住笑,不得不用手捂住嘴。
費倫囧道:“我是大人,每天有很多事要忙,就跟你每天都要上學是一個道理。”
“那我不上學,你也別忙事情了好不好?”佘映彤天真道。
費倫無語至極,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要是咱倆既不上學也不忙,那干什么呢?”
佘映彤聞言靈動的眼珠一轉,嬌聲道:“去迪斯尼玩好不好?”
費倫狂翻白眼,道:“可惜我必須工作,不然我就陪你去了。”
佘映彤的眼神黯淡下去,道:“我就知道是這樣,爺爺奶奶不理我,你也不理我……嗚嗚……”說著說著,她竟哭了起來。
費倫眉頭大皺,朝于優打了個眼色,旋即站起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門。
于優收到費倫的眼色,趕緊把佘映彤擁進她懷里,好一番安慰,順帶跟著費倫進了重案組大房。
沒多一會,佘映彤終止住了哭聲,卻仍在抽噎。這時,莫婉寧到了,費倫馬上讓她接替了于優的安慰工作。
“于優,你可以忙你的去了!”
“啊?YeS,SIr!”于優再度向費倫敬禮,這才朝門外走去,倏又轉身回來,探問道:“費SIr,能幫我簽個名嗎?”說著,她從上衣兜掏出了本子和筆。
費倫愣道:“我又不是明星,干嘛找我簽名?”
于優羞赧道:“我是你的粉絲,在警校的時候就聽說過你的大名,只可惜我進警校沒倆月你就畢業了,我連跟你認識的機會都沒有。昨天下午,你又在搶匪劫持人質……”
“行行行,我知道了。”費倫連忙比了個打住的手勢,“簽名是吧?簽在哪兒?”說著,他接過了于優的筆和本子。
“這里……要是你能給我寫一兩句話就更好了。”于優大著膽子道。
費倫瞪了她一眼,在本子上寫道:“大家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沒誰有三頭六臂,所以不用崇拜別人,贈于優。”隨后還落了個款。
于優接過本子一看,欣喜之余又多少有點不好意思。費倫拍拍她的肩膀,道:“對我們警察而言,崇拜沒用,努力提高自己,靠真本事吃飯才是正經的。”
“YeS,SIr!thankYou,SIr!”于優又敬了個禮,還向莫婉寧打了聲招呼,這才離開重案組。
不大一會,戴巖等人也陸續進了大房。費倫指了指仍窩在莫婉寧懷里的佘映彤,吩咐道:“玳瑁,幫我查一查這小女生的近況。”
“好的,我這就去查。”戴巖領命而去。
費倫扭身進了小辦公室,又通過內線吩咐莫婉寧把佘映彤帶進來。
佘映彤兩只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進屋后也不搭理費倫,顯然還在生他的氣,垂著小腦袋一言不發。
費倫并不急于跟佘映彤交流,反而從抽屜里拿出包濕紙巾,抽了一張遞到她面前,笑道:“小花貓,擦擦臉吧!”
佘映彤氣悶地接過,還是不說話,只默默地擦臉,像極了受欺負的肉球狗。
費倫老早就知道佘映彤性子靜,所以也不打攪她,只是陪她靜靜地坐著,時不時翻閱一些文件和資料,倒沒怎么耽誤工作。
半個鐘頭后,負責調查佘映彤近況的戴巖義憤填膺地進了費倫辦公室。
“怎么了?”費倫問。
戴巖瞄了眼在那兒安靜坐著的佘映彤,欲言又止,只把帶回來的資料推到費倫面前,輕道:“SIr,你看看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