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挲了一下硬邦邦的小腿皮膚,剛趕到的曾曼確定這就是人皮的質地,雖然硬度已經跟蠟沒什么區別了,但表面的紋路跟蠟相比仍有肉眼可見的細微差距。.
瞄了眼最先發現蠟尸的費倫,曾曼對沖鋒隊長道:“你們沒有敲開整個蠟像是對的,不過在將蠟尸轉移回法醫科之前,我們還得確認此為真正的人尸才行,所以需要在蠟像肚臍、后心以及鼻尖三角區位置再開三個窗口才行。”
沖鋒隊長聞言一愣,旋即點頭道:“對對,這是應該的。”
“費sir,怎么樣?開窗這種事,幫個忙唄!”曾曼又轉過來看著費倫道。
費倫在曾曼眼里看到了促狹,卻不甚在意,撇嘴道:“如果不違反法醫鑒定規則的話,我沒問題。”
曾曼秀眉一挑,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鑒定規則都在我腦子里,既然我出言邀請你,自然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
費倫當仁不讓道:“既如此,就由我來負責揭蠟皮吧!”說著又對沖鋒隊長和阿新道:“師兄,你就從旁做個見證吧!”
沖鋒隊長自然不反對。阿新卻冷哼一聲,一臉的不服氣,暗忖:你是神勇干探沒錯,但驗尸,或者說揭蠟皮這種細活未必能干得來吧?
費倫沒在意阿新的情緒,當即和曾曼二人開始了進一步的揭蠟皮工作。
說是和曾曼一起,實際上只是費倫一個人干,他輕巧地將重達近90公斤的蠟像翻回正面仰躺著,而后一掌拍在了蠟像的肚臍上,發出“呯”一聲悶響。
見狀,在場之人,包括曾曼都愣了一下,待費倫手掌移開,蠟像肚臍部位看上去仍完好無損。
如斯情形讓曾曼嗔怪道:“你搞什么啊?”沖鋒隊長和阿新也是詫異無比。
費倫卻沒解釋,只是沖曾曼一攤手,道:“硬毛刷。”
曾曼瞥了眼沖鋒隊長和阿新,重又板起臉,從工具箱里拿出硬毛刷遞到了費倫手里。
費倫接過刷子,在剛才被自己手掌拍過的地方刷了刷,乍看上去完好無損的蠟皮在硬毛的清掃下頓時變成了比沙粒還細的蠟屑,再被費倫口氣一吹,頓時灰飛,露出了下面毫發無損的人皮。
“嘶——”
看到這種情況,曾曼幾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才省悟到費倫那看似不經意的一掌究竟有多厲害。
接著,費倫如法炮制,在蠟像的后心和面部開出了兩個“天窗”。
曾曼在吃驚的同時,用工具將費倫新開出的三個“天窗”一一進行的擴寬。費倫見狀不解道:“咦?你這是干嘛?”
“這三個天窗都是我倆合開,你那部份工作完成了,我在做我的工作。”曾曼理直氣壯道,說話時還掃視向了沖鋒隊長和阿新。
三人聞言全都狂汗不已。
再次仔細辨過“天窗”處的人皮后,曾曼以篤定的口吻道:“現在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具蠟像內藏有人尸,至于進一步的情況,還得等我把蠟像運回法醫科作詳細化驗。”
這時,東九龍重案組的人也趕了過來。幾方人紛紛亮證表明了身份。
東九龍重案組組長叫唐添耀,他迅速了解了現場情況后,即刻向費倫提出:“費sir,聽說是你發現尸體并報的案,所以我們想請你回局里協助調查,同時做一下筆錄。”
“當然,這是應該的。”費倫點頭道,“不過在發現尸體的過程中,我的一個朋友(饒芷柔)還有兩名臨演都在……唐sir,你看是不是把他們也……”
這就顯出費倫的聰明之處來了,多出倆龍套作證,就算發現尸體的過程有多么的詭異,東九龍重案組的人也拿不出懷疑他的理由。由此可見,費倫那兩千塊絕對不是白給的。
果不其然,唐添耀順著費倫的話道:“當然,你朋友和那兩位臨演我們也會請回去協助調查的。”
旁邊的曾曼自然聽見了唐添耀的話,因此她命人把蠟像運上車的同時,還把饒芷柔扯到一角,叮囑她道:“等下到了警局,關于你和阿倫在將軍澳這邊的行蹤,有什么說什么就成。”
饒芷柔遲疑了一下,道:“這樣妥么?”
“沒事的,不過你記住,只是來了將軍澳之后的行蹤。至于其他的,你就說要見律師。”說到這,曾曼若無其事地出了蠟像館,上了殮尸車,隨行離開了。
和唐添耀交涉完后,費倫來到饒芷柔身邊要過了加菲貓,也對她叮嚀道:“去警局筆錄的時候,只說到了片場之后的事就行,多余的話一句也別說。”
饒芷柔點頭道:“我知道,遇到我不想說的,我會要求找律師的。”
費倫頷首笑道:“看來曾曼已經囑咐過你了。”
警車上。
費倫逗弄著加菲貓:“你看看你,給我惹多大麻煩,還得跟人去警局。”
加菲貓好像聽懂了費倫的中國話,喵喵叫了兩聲,貓臉上竟似出現了殲笑的表情,仿佛在說:“能替我主人伸冤,算你娃造化。”
費倫見狀,眉頭大皺,喵聲問道:“關于‘石頭主人’這事,是你的預謀嗎?”
加菲貓喵聲回道:“你智商沒問題吧?這種事怎么可能有預謀?就算我想告訴別人我的主人變成了蠟像,人能聽懂我的喵叫嗎?”
費倫聞言,一拍腦門,暗罵自己愚蠢,之前他就隱隱感到自己被這只肥貓給玩了,現在終于得到證實。
沒錯,加菲貓的確沒有引人發現蠟像的預謀,因為聽得懂貓叫的人千萬中無一。不過在費倫以貓語問它話時,它就靈機一動,把費倫這個懂貓語的奇葩誘到了蠟像館。
坐在費倫身邊的唐添耀見他把額頭拍得山響,不禁關心道:“費sir,你在干嘛?頭疼嗎?”
費倫回神道:“沒、沒事!”
“未必吧……”唐添耀顯然不太相信費倫的話,“我剛才還聽見你學了幾聲貓叫。”
聽他問起貓叫,費倫心頭反而松了口氣,搖頭道:“我那不是貓叫!”
“喵、喵……”唐添耀學了兩聲,道:“這樣還不是貓叫嗎?”
“不是!”費倫斬釘截鐵地否定道,“唐sir,獅子和獅子之間爭奪地盤時互相吼叫,你覺得它們那是在單純的獅吼嗎?其實它們是在以獅語相互討價還價。”
唐添耀聞言掀眉道:“噢?還有這種說法?”
“當然!”費倫自信滿滿道,“不過這種爭奪地盤時的討價還價往往都是談不攏的,所以獅子們最后都會以武力解決問題!”
“那你的貓叫……”
“我剛才正用貓語和這只撿來的流浪貓溝通。”費倫毫不忌諱道。
唐添耀忍住笑道:“那你溝通出什么了嗎?”
費倫搖頭道:“沒什么太多有價值的東西。”唐添耀聞言很想笑,“不過……”言語的轉折令唐添耀收起了嗤笑之心。
費倫見唐添耀有聽下去的意思,遂繼續道:“不過,這只流浪貓仍一口咬定那個大媽級演員手上的項鏈原本是蠟尸所有的。”
唐添耀怔了怔,哂道:“費sir,就算真有貓語這回事,就算我信你懂貓語,但一只肥貓的話能有多高的可信度呢?”
聽到這話,費倫冷盯了唐添耀幾秒后才道:“唐sir,你心里恐怕不是這么想的吧?你肯定認為我不是瘋了,就是蠟尸制造者、同時還想借項鏈陷害其他人,對嗎?”
“你……”唐添耀聞言勃然色變,實際上他還真是這么想的,費倫完全猜中了他的心思。
費倫撇嘴道:“唐sir,我能猜到你的心思這沒什么好奇怪的,畢竟換了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有人能與貓咪溝通這種事,可惜我恰巧就會,這算不算我點背?”
唐添耀聞言無語至極,只好把頭撇向車窗的方向,不再跟費倫說下去。
東九龍總區總部,口供房。
費倫把到片場以后的經歷描述了一遍,讓唐添耀的手下彭燦做了一份詳細的筆錄。
唐添耀見費倫在筆錄中依然承認他自己懂貓語的事,不得不舊話重提道:“費sir,懂貓語這種事聽起來十分荒謬,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費倫攤手道:“可我真懂貓語,難道你希望我給假口供?”
這話頂得唐添耀啞口無言,彭燦適時插話道:“費sir,你確定你沒有思覺失調?”
費倫翻了個白眼道:“這位同事,你從何判斷我思覺失調呢?本來我完全可以不去查看蠟尸的,但本著警察精神,我還是去了,這是因為我不想讓一個無辜的人就那么永遠被密閉在冰冷的蠟像中。”
彭燦冷笑道:“藏得那么隱秘的蠟尸都被你給翻了出來,誰知道你是不是賊喊捉賊?”
費倫用看“白癡”的眼神蔑了他一眼,道:“我賊喊捉賊?笑話……你也會說蠟尸藏得很秘密,如果不是我發現并報案的話,恐怕蠟尸將永無重見天曰的那一天。如果我真是兇手,維持現狀不就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