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倆的傷怎么樣了?”
聽到蔣祺揚的問話,竹葉青和泰佬互望一眼,均看見對方眼底的忌色。
房間內靜默了大概一秒鐘,泰佬才道:“沒、沒什么事,揚哥您就放心吧,這腿傷歇倆月應該就能好!”
蔣祺揚聞言哂笑道:“這就好!那我先走了,你們自己養著吧!”說完,對二人點了點頭,徑直離開了病房。
竹葉青和泰佬再次對望,眼中俱都流露出驚恐之色。從剛才蔣祺揚皮笑肉不笑的態度來看,他們知道,多半是沒法看住鳥哥留下來的那幾個場子了,蔣祺揚肯定會找人取他倆而代之。
“怎么辦?”一向只知喊打喊殺的泰佬問竹葉青道。
竹葉青猶豫了一下,道:“給慫哥打電話吧,咱們仨畢竟是老鄉,他也許會給我們條活路。”
泰佬卻叫了起來:“你瘋啦?慫仔不是說只有他聯系我們的份嗎?”
“我們都成這樣了,再不聯系,難道待在醫院等死啊?”竹葉青也大聲起來。其實他也不想這樣,主要是情勢逼人,他倆的膝蓋骨和腿部神經都被子彈打了個稀爛,以破損程度而言,就算真接駁好了神經,也沒法恢復原樣了,畢竟膝蓋處有些軟組織是沒法通過手術重建的。
泰佬一下也頹然了,沉默半晌,終拿出手機給慫仔撥了過去。
與此同時,竹葉青和泰佬所在病房正上方。
這也是一間病房,還是VIP病房,花大錢才能住得起。
也就在竹葉青和泰佬被推進手術室后半小時,妮露和喬冷蝶便入住了這里。美其名曰想注射一些氨基酸什么的,增強體質,順帶療養。
綜仁醫院本就是私立醫院,自然不會反對這一類創收,當即就安排二女住下。更因她倆預付了一周的費用,醫院方面當即就想為兩女扎針吊水。
妮露和喬冷蝶好歹是服用過烏玉再造膏的,怎么可能相信氨基酸會提高自身身體素質,所以婉拒了吊水,不過她們明言,每日的氨基酸可以按用量如常送來病房。錢照算。
雖然這個要求很奇怪,但有錢收,醫生和護士自不會反對,更不會在二女沒有呼應他們的時候私自闖入病房。
不過,若有醫生護士在此時進來病房便會發現,妮露的床頭柜上正打開著一個金屬外殼的箱子。里邊的儀表線路密密麻麻,她腦袋上更戴著一個耳機似的玩意。
喬冷蝶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坐在門邊的單人沙發上,一直留意著房門外的動靜。
負責監聽的妮露倏然道:“冷蝶,樓下有電話打出!”她同時按下了錄音鍵。
喬冷蝶揚了揚秀眉,冷哼道:“最好是直接打給目標人物的電話,這樣能省咱倆不少功夫。”
妮露聞言媚笑了起來:“怎么?這才多長時間啊。就這么舍不得阿倫?”
喬冷蝶瞪了她一眼,硬邦邦道:“你應該知道我父親是在醫院跳樓而死的,我在這種地方待不太習慣!”
妮露哂道:“那你還來?可見為了阿倫,你犧牲有多大……別說話,真有動靜了……”
喬冷蝶聞言翻了個漂亮的白眼。
樓下。
“喂,慫哥,是我,泰佬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子,陰沉而略帶不滿的聲音才響起:“不準備好明天接貨,現在打電話過來干什么?”
聽到這個聲音。泰佬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忙不迭回道:“慫哥,我和阿竹都受了重傷,這才迫不得已聯系你的。”
慫哥嗤笑道:“受傷?聽你說話中氣很足嘛!”
“不是、不是的慫哥……”泰佬聞言趕緊解釋道,“我和阿竹被兩個職業槍手襲擊。都受了槍傷,在腿上……按醫生的說法,膝蓋碎了,估計這輩子只能蹲輪椅了。”
慫哥聽出泰佬言語中有“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這才有幾分相信他說的話,沉吟了幾秒后,問道:“那你們倆有什么想法?”
泰佬鼓起絕大勇氣,道:“慫仔,如果方便的話,幫我倆安排跑路,可以嗎?”
慫哥那邊又是一陣靜默,好半天才聽他嘆氣道:“好吧,你們等我消息,不過這件事不能讓大佬生知道,不然我也幫不了你們。”
“是是是……明白!”泰佬忙不迭道,“還有慫哥,明天的貨就暫時別送了。”
“廢話,還用你說!”慫哥叱罵了一句,隨即掛了電話。可惜此人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只知竹葉青和泰佬被槍打斷了腿,卻沒想深一層,既然兩人腿都斷了,對方又是職業槍手,他倆是怎么逃掉的?如果他知道了槍手是故意打斷竹葉青和泰佬腿的,恐怕就不會像眼下這么淡定了。
問題在于,慫哥既沒問,泰佬也沒提。這下子,慫哥單方面獲知的信息就有點不對稱了。
樓上病房。
“查到了,荃灣,大窩口定風街。”妮露說這話時難掩興奮之色,“阿倫給開的這個軍用頻道實在有夠強,我已經鎖定那個叫慫仔的手機了。”
喬冷蝶撇嘴道:“人家換張卡,你不就追不到了?”
妮露聞言,搖頭笑道:“要真是這樣的話,我還用這么興奮么?我剛才已經把標記碼發送到慫仔的手機里了。”
不太懂這些的喬冷蝶愕道:“怎么發送?”
“這太簡單了,偽裝成‘短信廣告’發過去,把標記碼變換成一個不起眼的電話號碼不聲不響地寫進他的手機電話簿就行。”妮露眉飛色舞道。
喬冷蝶仍不太懂,卻不妨礙她發問:“你確定對方不會刪除這個電話號碼?”
“至少短時間不會,我將電話號碼置底了!”
“置底?”
“就像把那些不穿的舊衣服放在柜子最下面一樣,除非心血來潮想起了,不然是不會把它們翻出來的。”妮露邊解釋邊笑。
喬冷蝶道:“那還等什么,咱倆這就過去把這個慫仔抓住,逼問一番,應該能套出東西來!”
妮露搖頭道:“還是不要了,萬一搞砸了阿倫肯定不高興,還是通知他一下,讓他拿主意吧!”
喬冷蝶怔了一下,點頭道:“也好!”
PTU總部。
費倫隨意安排了應急小組,剛坐進車里,正打算回家,手機就響了。瞄了眼來電顯示,他立馬接通了電話:“喂,露露,有什么好消息嗎?”
“好消息一大把,就看你想先聽哪條了。”妮露不無得意道。
“都說說唄!”
“OK,第一條就是竹葉青和泰佬還沒懷疑槍手襲擊他們的真正目的,所以送貨給他倆的上線也沒有懷疑這個事情。”妮露立馬做起了通報,“其次,這倆家伙的上線叫慫仔,而慫仔的上面應該還有個叫大佬生的家伙!”
費倫聽到“大佬生”仨字,頓時就聯想起來奚際生,不過眼下還只是猜測,沒有實質證據,無法肯定這件事,當下又問道:“就這么多嗎?沒別的啦?”
“當然還有……我已經成功將標記碼寫入了慫仔的手機,除非他換手機,不然別想擺脫我們的追蹤。”妮露一說起這個就相當得意。
費倫卻并不感到樂觀,道:“那好,既然如此,你拿上分機帶上家伙離開醫院,跟我保持聯絡,我們倆去盯梢這慫仔。”
妮露愕道:“那冷蝶呢?”
“當然是留在醫院繼續竊聽竹葉青和泰佬的通話嘍!”費倫顯然早就想好了,“這樣,你把手機給她,我來跟她說。”
妮露聞言松了口氣,如果費倫叫她轉述剛才那話,恐怕喬冷蝶多半會以為她假傳圣旨。
把電話遞給喬冷蝶,妮露迅速拿出監控分機,又檢查了一遍隨身攜帶的武器。
喬冷蝶聽了費倫的吩咐,雖然多少有些不情愿,但仍按他的話去做,只是在妮露離開病房前,都由始至終幽怨地盯著她。
妮露被盯得發毛,趕緊三下五除二整理完畢,用LV挎包裝上分機,落荒而逃。
半個鐘頭后,費倫和妮露在荃灣大窩口匯合。
路邊,妮露風騷地坐進了費倫車子的副駕駛位。費倫即刻發動車子,滑上了干道,冷聲問:“去哪兒?”
妮露有點發愣,瞄了眼費倫,發現他一本正經,臉上沒有半點嬉笑之色,忙調整心態,掏出分機檢測了一下,回道:“對方目前正在青山公路上,噢,現在拐上了呈祥道,往石硤尾方向去了。”
費倫一聽,即刻拿出剛從PTU總部順來的警燈擱在車頂打亮,接著就在路口的雙白線位置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調頭。
路口處正好有交通警員看到這一幕,猶豫了一下,還是騎著鐵馬追了過來。費倫見狀,忙給總臺打了個電話。
不消一會,后面的鐵馬交通警就收到了總臺的呼叫:“交通警PC53526,交通警PC53526,你現在是否在追一輛白色賓利?”
交通警愣了愣,立馬答道:“是的,這輛車在雙白線違規調頭!”
“該車由警察部同事駕駛,目前正執行任務,如果沒有造成更嚴重后果,請記下車牌號,然后把罰單遞交刑事部總部科。”
“明白,這就照辦!”交通警在應承總臺的同時,也暗暗乍舌,這誰呀這么牛逼,開個幾百萬的車打警燈還雙白線調頭,居然讓總臺給他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