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之前奚際生在費倫威逼下,找號爺“假”借錢時,對方的搪塞是奚際生眼下在費倫跟前大爆猛料的最根本原因。
“大、大俠,我跟你說喔,除去抽頭分成這些,一顆藥老號起碼賺五十!”說到這,奚際生臉上泛起了自嘲的笑意,“別的不說,老號手底下一個場子一晚上就能兜售出去上千顆藥丸,而他他媽手底下罩著的場子有十好幾家,百萬港幣對他來說是事兒嗎?還他媽敷衍我沒錢……操!”
本來這不是什么大事,若擱在平時奚際生興許能想通,但眼下被生死符的滋味所威脅著,卻被平日里最好的兄弟敷衍搪塞,擱誰心里都不好受。
關于這一點,費倫自然能夠看穿奚際生的心態,邪笑道:“阿生,這種事你根本不必介懷,有句老話說得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號的想法我能理解!”
“我他媽不能理解!”奚際生顯然鉆了牛角尖了,聽到費倫假勸,立刻就火上心頭,嚷嚷開了:“當年,他他媽還是個小癟三的時候,不過正興堂口下面一個還算出彩的小打手,連紅棍都算不上,是我、是我……”
奚際生越說越激動,用手重重地點著自己胸口,“是我幫他弄成了撈白粉這條路子,現在找他媽借個一百萬都不肯,算什么東西?媽的,他下次再找我拿貨,加價,加一百,不不不……加兩百,至少加個兩百,老子就不行賺不出這一百萬來!”
見奚際生越說越來勁,費倫當場喝斥道:“好了。別說了!”
“我他媽就是要……”
“夠了!”
“我……”
“叼你老母!”費倫終忍不住發火,翻手一凝,手掌上又出現了兩塊薄冰,手一揮就倏然飛向了奚際生,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臉頰上。
正得勁的奚際生只感左臉一涼。整個人一下就靈醒過來,懦懦道:“大、大俠,我……哇——”奇癢來襲,他又開始跪地抓撓起來,進而整個人如蚯蚓般七拱八翹。
費倫冷笑著站起身,抬腳在他身上點了一下。奚際生立馬又不癢了,但他看向費倫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和畏縮,不住磕頭道:“大、大俠,我以后再、再也不敢了,你叫我往東我決不往西,你叫我捉雞我決不抓鴨……”
“好了好了。少廢話!”費倫不耐煩道,“你這種保證我聽得多了,跟放屁沒啥區別,還是省點口水吧!”
奚際生聞言,雙手連搖:“不不不……大、大俠,不是這樣的,我的保證一定有效。絕對有效……”
“如果沒效呢?”費倫譏誚道。
“那……讓我被剛才那種苦痛折磨而死!!”說這話時,奚際生竟舉起手比出了三根指頭。
費倫忍俊不禁道:“這話……你自己恐怕都不信吧?”
“不是的,我……”奚際生還想爭辯,費倫卻把手伸向了他。
奚際生全身頓時僵硬無比,不敢稍動,費倫的手卻抹在了他因生死符的痛苦而滲出的汗水上:“雖然你的誓言不怎么靠譜,我還是姑且相信吧!”
這話讓奚際生大大地松了口氣,整個身體也軟了下來,不自覺地喘著粗氣。
費倫又道:“若等下老號真的來了……”
奚際生立馬接道:“我一定全力配合大俠,您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既如此。等下老號打電話來,你就把這幾包粉給帶上吧!”費倫施施然道。
奚際生聞言沒有絲毫猶豫,點頭道:“沒問題。”
這時,書房外敲門聲響起,只聽郭管家道:“老爺。我好像聽到有人在慘叫?”
奚際生看了眼費倫,即刻應道:“我沒事,忙你的去吧!”
郭管家又問了一句:“老爺,真沒事嗎?”
“廢話!”奚際生這倆字說話,費倫耳朵里才聽到門外管家放松呼吸的聲音,看來奚際生和他這些下人都不是吃素的,只可惜奚際生顯已怕極了生死符,沒敢用暗語跟管家說實話。
不一會,門外傳來管家離開的腳步聲,奚際生自己也暗吁了一口氣,心忖:若是被費倫脅迫這事讓老郭發現,恐怕又要多一個地獄滋味(生死符)的享受者了!
說實話,在嘗過幾次生死符的滋味后,奚際生一點沒有被虐成癮的快感,心頭只充盈著無限恐懼,并無比渴望這種恐懼不會蔓延到他家的其他人身上,包括跟了他十幾年的老管家。
“OK,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我估計老號還要過一段才會打電話來。”見奚際生表現得還不錯,費倫很隨意地揮揮手,打發他離開。
奚際生微愕,覺得有點意外,可轉念他就冷汗涔涔了。沒別的,費倫不怕他偷跑的真相只可能是那種“地獄”滋味真的只是被壓制,而沒有徹底解除。
“大、大俠,我身上……”
費倫當然懂奚際生的意思,卻一臉不耐道:“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嚇!?
奚際生有點瞠目結舌,但見費倫趕蒼蠅似的揮手,他不敢再多問,乖乖退出了書房。
費倫待在奚際生書房內,東翻翻西看看,心里卻在考慮要不要找幾個目擊證人過來。
很快,奚際生就在管家老郭的幫助下處理好了傷口。
“老爺,您這些傷……是否那個年青人弄的?”
奚際生聞言惡瞪了老郭一眼,斥道:“別亂誣陷人行不行?這些傷其實都是我自己弄的,具體的你就不要瞎打聽了。”
郭管家聽到這話,雙目圓睜,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等奚際生再度上樓后,他喃喃自語道:“莫非老爺和那年青人在玩男男游戲?”想及此,他不禁搖了搖頭,卻越發覺得有這個可能,不然那個年青人為什么待在老爺一向不許外人進的書房里不出來,多半是那里受了傷,不便走動。
如果費倫知道管家是這樣想的話,恐怕就不是把這老家伙丟進海里喂鯊魚這么簡單了,至少得找七八個曼丁哥黑人來爆了老家伙的菊,再拍下錄像片段放上網,供大洋彼岸某一撮重口的家伙。
奚際生回到書房時,費倫正在翻閱他賣粉的賬目。對此,奚際生根本不敢攪了費倫的興致,更別說像往常奚鳳妤亂翻他東西時那樣大發雷霆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費倫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老號的。
“接!問他錢湊到沒?在哪兒?”費倫頭也不抬,繼續翻看著賬簿。
奚際生忙接起電話,語氣不善地問出了費倫說的問題。
號爺回道:“湊了一百多萬,大部份是一千塊的,也有部份五百塊的鈔票,再有十分鐘肯定到棕櫚林,你在哪兒?”
“我正準備離開家,馬上就到林子里去等你!”奚際生道。
號爺對這話沒有絲毫懷疑,因為奚際生這人向來謹慎,只要是涉及錢的交易,從來不在自己家里進行。況且,他現在手頭上這一百多萬明顯來路不正,就更不能拿到奚際生家里去了,否則翻臉都是輕的。
等奚際生掛了電話,費倫拿過手機就給姜雪打了過去:“徒弟,在哪呢?”
電話那頭的姜雪聽到費倫對她的稱呼,霎時憋住了正欲出口的“SIR”字,改口道:“師父,我跟著那一老一女到了油塘,已經盯上了他倆的窩。”
“把地址記住就行了,你馬上趕來怡然花園這邊,我竊聽到老號十分鐘后打算跟奚際生會面,地點就在怡然花園大門外西南方的棕櫚林里。”
“好,我這就趕去與你匯合!”
打完電話,邊上的奚際生也收拾好了那四包古柯堿,沖費倫道:“大、大俠,咱們出門么?”
“廢話,馬上走!”
與此同時,正疾馳的號爺車上。
司機阿羅道:“老大,不過是給生哥送錢,等下我把車停遠點,我幫你把錢拿過去給他怎么樣?”
“啪!”
后座的號爺抬手就給了阿羅后腦勺一巴掌:“靠,今天阿生跟我在電話里發了火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送錢這事我都不親自出現的話,那就是不給他面子,以他的性格,我下次拿貨肯定漲價,你是想讓我虧老本是吧?”
索性阿羅車技高明,一手捂著后腦勺,仍把車開得穩穩的,嘴里喊冤道:“老大,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生哥找你借錢這事兒透著蹊蹺,還是小心點兒為好!”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被警察策反了來坑我?”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
“啪!”阿羅的后腦勺又被拍了一下,號爺哂笑道:“羅子,我說你成天瞎想什么呢?阿生賣的毒品比老子多多了,就算轉作污點證人,他也得把牢底坐穿,我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覺得他出賣我有意思嗎?”
“再說了,這些年毒品調查科那些死條子只注意過我,誰又會去注意人模狗樣的阿生呢?他又怎可能被策反?”
幾大理由一出,阿羅也無從反駁,只可惜他二人怎么也想不到,現如今的奚際生寧肯去坐牢,也不愿再受生死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