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火紅的身影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三具伏尸直挺挺地暴起,他們抬起雙臂,渾身僵直,宛如最忠誠的奴仆,數十只長長的黑色指甲朝著那抹火紅身影的雪白脖頸刺去。
林璐殷紅的唇瓣微勾,溢出一抹涼薄的笑。
一個旋身閃開,她身后晚一步進門的五位中級天師,迅速拉開身形,擺好陣法。
王昭眼眸一亮,救星來了!
“這是……五行陣?”
但見他眉心輕鎖,迅速地從自己鼓鼓囊囊的大包中取出筆記本,拿起筆,便一陣唰唰唰地記錄。
他還是頭一次見五行陣,小眼格外聚光,看得聚精會神。
五位中級天師氣勢如虹,將三具蠢蠢欲動的伏尸牢牢壓制其中,幾具伏尸仰著頭,朝天發出不甘的嘶吼。
林璐見狀,立馬和坐在輪椅上的劉嚴纏斗起來,只見她步態輕盈,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古怪的功法,片刻間人身快如殘影。
袖口里一道鎖鏈突然攻擊性十足地漫出,且迅速生長,不見盡頭。
宴初眼底劃過一抹異色,輕吟道,“鎖魂鏈。”
王昭瞥她一眼,“你也知道?”
他之前還覺得宴初這種半路出家的是在實力上有些天賦,沒什么理論支持。
他對宴初刮目相看了幾分,目視前方,眼眸灼亮地解釋道,“林璐是上京市玄學大家林家的,傳聞她祖上和白無常謝必安有些姻親。”
這會兒他還能游刃有余地解釋,得益于林璐和五位中級天師及時趕到,他的心總算不再那么七上八下,人也沒有那般顫栗難安了。
林璐一身紅衣,宛如開在酆都的彼岸花那般明亮搶眼,幾個回合后,便直接將劉嚴捆得嚴嚴實實,跟粽子似的。
她徑直走到了宴初和王昭面前,臉頰微鼓,很有些生氣,“剛才特權局的客服難道沒叮囑過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嗎?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們兩可就死在這里了。”
沒待宴初和王昭回復,她又急咻咻地說道,“所以我最煩你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天師了,你說你們剛出師,拿小厲鬼練練手也就算了,怎么敢單槍匹馬地來找劉嚴這種惡貫滿盈的人,十條命都不夠你們死的!”
林璐叉著腰,語速微快,顯然是氣狠了,她的性格也跟她身穿的紅裙一樣風風火火。
宴初剛要出聲,卻被王昭給搶白過去,“林天師息怒。”
王昭生怕宴初說出些不該說的話,林天師呢,可不像他這么好脾氣。
于是他笑瞇瞇地指了指自己的臉,“您還記得我嗎?”
見林璐露出困惑的眼神,他還是有些郁悶的,“我是王昭啊。”
林璐慢半拍想起來了,她更生氣了,“我想起來了!”
見她終于想起自己,王昭嘴角勾出幾分愉悅,卻聽見林璐跟著便劈頭蓋臉一頓噴,“上次你福大命大,跟著十位中級天師前去找劉嚴,結果因為跑得快,逃掉了,一次也就算了,你以為第二次也有這樣的好運嗎?”
林璐說話間,也在觀察著宴初,看年紀,猜測她或許是這王昭帶的徒弟?
可兩人之間的氣勢卻又不像,倒像是王昭聽她的。
好生奇怪。
她正尋思著,突然發現宴初的眼神時而瞥向劉嚴,還以為她是在驚慌后怕,她心直口快,心地卻是柔軟的,寬慰道,“放心吧,一旦被鎖魂鏈綁上,是掙不斷的!”
話音剛落,只聽見幾聲脆響,林璐眉眼立刻換上凜冽,剛轉身,就被一道瘴氣打飛出去,右臂重重撞在墻上。
林璐迅速爬起,“咔嚓”一聲,面不改色地接上右臂,顯然已經習慣了。
她站起來,瞳仁微縮,看著不遠處。
一直以來特權局得到的信息都是劉嚴這雙腿是徹底廢掉的,無論換什么人皮,都無濟于事。
可現在看著脫離輪椅站起來的劉嚴,而且還徒手掙斷了她的鎖魂鏈,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混不在意地摸了一把嘴角邊的血,視線繼續直直盯著劉嚴,小聲叮囑,“你們趕緊跑。”
王昭也意識到了事情大發了,拉著宴初的衣服,分不清臉上是汗還是淚了,“我們聽林大師的,趕緊跑吧。”
宴初不為所動,只輕道一句,“逃不掉了。”
話音剛落,殺氣十足的幾道黑色瘴氣襲來,明明是氣卻比劍還要鋒利。
林璐剛站起,就被打趴下,迅速站起,又被打趴下,不知不覺,全身布滿了血和傷痕,王昭都不忍再看。
“走吧走吧……再不走就沒機會了。”
王昭試圖去抓宴初,突然發現抓了個空。
“誒嘿?”他看到宴初不知什么時候走到前面去了。
林璐正對著他們,被瘴氣打得釘在墻上,就像是釘在十字架上一般,她的紅衣被鮮血染得愈發妖冶,卻沒有悶哼一聲,朝著他們吼道,“不是跟你們說了,趕緊走嗎?”
劉嚴會殺人,但有些太弱的對手他也不屑于殺,上次王昭就是這么逃過的。
她話音剛落,突然響起一道清靈的女聲,宴初唇瓣微動,不斷有句子從她唇瓣里溢出。
王昭細聽了一下,瞳孔地震!
居然是梵文,最難學的梵文。就連他這個理論派學霸也沒有學會。
林璐亦然,她小時候試圖學過一些,但宴初念的梵文,她卻從未聽過。
劉嚴擰著眉頭,剛一回頭,面具后的眼寫滿陰鶩,驟然一道金光朝他襲來。
“啊——”他霎時身形劇顫,發出一身慘叫。
宴初念的符咒仿佛被賦予了真靈,她一步步靠近,一層一層打掉他身上的人皮,比最鋒利的刃還快準狠。
眼前的劉嚴臉上的面具都被打落,須臾見,從一個強壯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漂亮的女人,從一個漂亮的女人又變成一妙齡少女……
在場的人都不由得驚愕,他居然殺了這么多人,活剝了這么多張人皮嗎?
有些還分外年輕,明明才如花的年紀,懷揣夢想和希望,正是如此,劉嚴的殺人如麻才愈發讓人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