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神婆飄在墨夷小白身后,聽到他的問話后淡淡道:“你想知道我是誰便要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是墨夷小白。”
墨夷小白痛痛快快便答了,老神婆卻又問道:“烏邪是誰給你的。”
“我母親。”
墨夷小白話一出口,沈遙華便眼尖的發現老神婆輕輕顫了顫,有些急切的問道:“你母親姓甚名誰。”
老神婆這一問,沈遙華便奇了,在她的印象中,老神婆從不是一個多事之人,怎會無端端問這許多問題。
還有更奇的,墨夷小白那個冷冰冰硬梆梆的人居然有問便答。
“家母沈竹息。”
這五個字吐出來,像是有什么迎面給了老神婆重重一擊,霎時令她全身劇烈的震動起來。
接著老神婆便飄到了墨夷小白面前,抬手在他額上輕擊了一下,迫不及待的問道:“你母親現在何處,她身體可好?”
她那一拍,便令墨夷小白可以看到她的身影,也看到了她滿眼的激動與欣喜。
墨夷小白的臉色卻是快速的黯淡了下去,盯著老神婆的眼睛,久久不語。
老神婆臉上的激動與欣喜便在那樣悲切的眼神中慢慢的淡了下去,冷了下去,變成了悲傷。
老神婆喃喃道:“她不在了是嗎?”
“是!”墨夷小白重重一點頭,本就烏沉的眼像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云,令人望之便心頭沉郁。
“何時之事?”
“一年之前。”
“她是……如何去的。”
老神婆問的頗為艱難。
“遭人迫害。”
墨夷小白答的也頗為艱難。
“何人!”
老神婆沉怒時身上煞氣驟起,帶著巨石般沉厚的沖擊感。墨夷小白生生退了幾步,沈遙華則是一退丈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墨夷小白這回卻沒有即刻便答,抵著沉重的壓力走到老神婆面前,一字一句的問道:“前輩到底是誰?”
他站在老神婆面前,被煞氣迫的面色慘白,卻是不肯退步。
老神婆這時方察覺自己失態了,閉上眼睛緩緩收回外放的煞氣,嘆息一聲道:“我是沈竹竽,算起來,該是你的姨母,只是不知你母親有沒有向你提起過我。”
墨夷小白狠狠一怔后‘撲通’跪倒在地,‘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聲音之大,驚的沈遙華連顫了三下。
“家母時常與小白提起姨母,還曾說過若能遇到姨母,便是小白今生之幸。”
墨夷小白眼中覆了一層淡淡清光,任誰都聽得出話中的真摯。
而在他心中卻有著深深的疑惑。她的母親去時芳華猶存,怎么據說年歲相當的師姐會成了白發婆婆?
老神婆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用顫抖的雙手將墨夷小白攙扶起來,強抑著激動問道:“你母親她到底……”
話未完,異變起!
一直平靜無波湖水突然開了鍋,水花激烈的翻滾著,涌動著,轉眼便涌起丈高之浪,一浪未平一浪又起,層層疊疊于湖心翻滾開來。
老神婆轉眼向湖中看了看,嘆息一聲道:“看來只能先解決眼前事再說了,對了孩子,你為何要一只這湖畔的鬼魂?”
墨夷小白道:“有人應我一事我便應他一事,他要的便是這綺里畫。”
老神婆道:“若是不將她還回去恐怕會有性命之憂,你當如何?”
墨夷小白昂然道:“盡力為之再論生死。”
“與你母親一般的執拗。”老神婆幽幽一嘆,臉上卻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轉眼,她便又一臉肅然道:“這湖畔冤魂皆屬河神,取一與全取皆會惹其動怒,我將綺里畫封在烏邪之上,你帶著遙華先走。”
“我不走。”
墨夷小白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灼灼盯著洶涌的湖水道:“事因我而起便應該我來解決,姨母不必擔憂于我,還是您帶著遙華先走罷。”
“一起走唄。”
沈遙華遠遠站著插了一句,覺得那一老一少都有些傻。
老神婆回頭瞪了她一眼道:“你看看附近。”
附近咋啦?
沈遙華轉著小腦袋向周圍看了看,不看不要緊,一看便將她驚的呆了。
不知何時,以湖為中心的方圓一里之內都被一團濃厚的陰云籠罩于其中,陰云翻翻滾滾,其間隱有風雷之聲。
又要打雷啦!
沈遙華這一驚非同小可。
“這河神怕是真要成神了。”
老神婆似譏似諷的喃了一句,也就是在這一句之間,翻滾的湖水忽的平息下去,一朵古怪的黑蓮怒綻而起,花瓣層層疊疊,愈綻愈大,愈拔愈高,漸漸便大的如同一座小山,蔓延之勢卻絲毫未減。
沈遙華眼睛瞪的極大,磕磕巴巴道:“這明明是湖,為什么會有河神。”
“此湖是嬋娟河的一絲分流而已。”
墨夷小白也盯著黑蓮,聲音有些發沉。
“咱們快跑吧。”
沈遙華這時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出這片令人感覺極為不祥之地。
老神婆頭也不回的說道:“你跑個試試。”
沈遙華便真的試了試。
不多久便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驚的滿臉發青。
因著她不管向哪里跑,只要接近陰云,便會被電光所阻,若不是電光不夠強悍,她現在已經被劈成飛灰了。
“我們還真是不走運吶。”
老神婆嘆了一聲突然飄了起來,雙手各提一人轉眼便到了黑蓮上方,直直的墜了下去。
蓮花極大,花瓣層疊,花心卻是空的,一魂兩人落了進去便像進了無底洞一般,過了許久仍未落地。
沈遙華拼命的瞪大眼睛,想尋出些可以令自己稍微安心些的跡象,可是不管她望向哪里,能見到的都是黑暗,便是連身邊的老神婆與墨夷小白都看不到。
她心里十分的慌,忍不住便問道:“婆婆,我們這是去哪啊。”
她想借著說話找回些安全感,不然這般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墜落著,實在是讓人承受不住。
老神婆應是知道她十分害怕,哼了一聲說道:“我帶你們去拜訪一下這嬋娟河的河神大人,看看能不能討一杯飛升酒喝喝。”
我不信!
沈遙華難看的一咧嘴,她又不是傻子,先前聽老神婆與墨夷小白的話多少也知道不會發生什么好事,好似還是非常倒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