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華覺得找到了保命符,囂張了片刻后又覺得在鬼的地盤上人還是低調些好,她不是老神婆,沒本事破陣沒本事收鬼,別在得意過了頭,被人充了數可就不好了。
鬼似乎很怕她的血,被她一威脅便再也不肯出來,她又沒本事用手去刨人家墳頭,思來想去,覺得還是照女鬼的話去做吧,畢竟人家沒想要真弄死她,被她傷成那副德行也沒一把掐死了她……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她依舊走不出這處墳地!
而且鬼都不肯出來了,每個墳頭都安安靜靜的,就連四周也都安靜極了,沒有風聲,沒有鳥叫蟲鳴,除了她自己弄出來的聲音,再沒任何聲音。
她喊了許久游魂都沒有回應,不由又短暫的懷疑了一下那是不是幻覺。
不過很快她便拋卻了懷疑,覺得應該聽游魂的,認清本心相信自己,不管在什么樣的境地里,不管是對是錯,都要相信自己,哪怕是真的死了也要相信自己仍活著。
否則在一重又一重的幻境之中她會瘋掉!
她望著一座座墳頭苦笑起來,這讓她怎么找一座空墳?一個個扒開看里面有沒有尸骨嗎?就算沒有尸骨,那女鬼就不能說里面住著鬼么?
她的眼是能看見鬼不假,可沒有透視功能,隔著土隔著棺的,怎么找?
等她出來再甩她一巴掌!
沈遙華郁郁的倚著個墳頭坐了下來,隨手在破石碑上敲了兩下,咕噥道:“借貴寶地休息一下,別作怪啊,小心我拍死你,”
她擔驚受怕許久,這會兒覺得有倚仗了,盯著自己的手看了起來,看著看著頭一歪,抱著墓碑就那么睡著了。
過不多久,一個個墳頭中開始有朦朧的影子悄悄探了出來,鬼鬼祟祟想要向她靠近。
沈遙華身后的墳中悄悄伸出了一只黑糊糊的手,無聲無息攀上了她纖細的頸,剛要用力,突然像被咬了似的急急縮回墳中,片刻后又伸了出來,卻是對著慢慢靠攏來的鬼影擺了擺,示意不要靠近。
于是有些已經離沈遙華很近了的鬼影又慢慢的飄了回去。
一點小小的紅光忽閃了一下,從沈遙華頸間隱沒。
凰蠱很生氣,氣的差一點想要自毀。
它這到底是跟了個多么倒霉的人啊!怎么沒完沒了的勞動它?
女鬼的臉被毀是它悄悄爬出來吐了一點血,剛才的鬼手也它擋回去的!除此之外,它要不停的修復它的內腑,還要阻止她在幻境中陷入太深……
凰蠱怨氣沉重,沈遙華這一覺睡的卻很是香甜。
小半個時辰后,七竅流血的白衣女鬼又飄了回來,臉上被腐蝕的地方已經恢復了原狀,她就飄在沈遙華身前,靜靜的盯了她一陣,然后忽然伸手向著空氣一抓。
白中透著淡金的一團霧氣出現在女鬼手中。
“這丫頭什么來路?”
女鬼將游魂放開,聲音平靜無波。
游魂看了眼飄過來的無數黑影,來到沈遙華身邊將她護了起來,淡淡道:“你們又是什么來路?”
他有些奇怪女鬼的行為。
說有惡意吧,她想弄死他們是很容易的事,也不會在被沈遙華傷了之后還心平氣和。說沒有惡意吧,她困著他們,其實只是要困著沈遙華,時真時假的做出些事來嚇她。
所以他不答她,他要她先回答。她若不答那他也什么都不說,無力還手不代表要任由擺布。
只是他想不到女鬼很爽快的便答了。
女鬼說:“我是百鬼冢的主事,職責是考量弟子。”
“哦?”
游魂淡淡應了一聲,問道:“那為何要難為她。”
他不愿問太多不相干的,哪里的弟子與他無關,只是沈遙華又不是誰的弟子。
“我不是說了我的職責是考量弟子。”
女鬼笑了一下,每當她有表情時,七竅中紅黑的鮮血便流的歡快,在白衣上流下淋漓痕跡,莫明讓人覺得喜感。
游魂看了她一眼,問道:“她是?”
“她是。”
女鬼點了點頭,說道:“過了我這關她便是明珠堂弟子。”
“散了散了都散了,一個個圍在這干什么,都沒見過人?”
女鬼揮了揮手,圍過來的黑影很快便散了去。
女鬼盯著沈遙華看了兩眼,笑呵呵道:“這丫頭有意思,在我的地盤上還睡得著覺。”
她摸了摸已經復原的臉,又道:“還有本事傷我。”
游魂沉默,覺得就算他不問,這個似乎很喜歡說話的女鬼也會把原因告訴他。
果然,女鬼幽幽的說道:“以前來的弟子,幾乎個個都嚇破了膽,要么哭爹喊娘要么直接嚇昏,勉強有幾個撐下去的,可沒有人敢打我的。”
她聲音中帶上了些怨氣,令游魂皺起眉頭,化成一層白霧牢牢覆在沈遙華身上,生怕她又突然翻臉。
“我要想讓她死她早就死了。”
女鬼嗤笑一聲,不知想到什么又高興起來,說道:“這丫頭得罪了人,以后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游魂沉吟了片刻,問道:“沈蘭醒?”
“呀!”
女鬼驚笑一聲,說道:“你敢直呼巫主姓名。”
“原來她得罪的是巫主啊!”
“怪不得有人示意我好好的收拾她,嚇死了活該。”
“就算嚇的她魂魄離體了也能凝而不散,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吧。”
女鬼自言自語了一陣,對著游魂道:“我這里號稱百鬼冢,冢有一百但鬼只有九十九,有個倒霉的被個厲害丫頭給滅了,不如你留下來給我充數吧。”
游魂道:“我若不想會如何?”
“不想你就走唄。”
女鬼答的輕描淡寫。
游魂還沒說話她便又道:“沒有我的庇護,你只要一現身就會被捉走,只有魂飛魄散一個下場。”
沒有威脅,沒有自傲,她平淡的向他訴說一個事實。
“這里都是習巫之人,游魂野鬼只會被用以練手。”
游魂眉頭大皺,女鬼看不到他的表情,卻似乎能了解他的心情,淡淡道:“你逃不掉的,整個東巫都在結界之中,只能進不能出。”
她又無端生出些悵然,只是很快又嘻笑起來,說道:“看你是個純善的,與那丫頭一樣頗有些怪異之處,以后跟著我,保你前途無量,如何?”
游魂沉默不語,總覺得眼前女鬼十分怪異,對他的興趣似乎過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