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謠

第094章 秀玉村

沈遙華第二日便找到了大巫,將風華嶺隱憂悉數告之,希望大巫可以轉達給沈蘭醒,早發現早解決,免得以后事到臨頭了被打個措手不及。

她想不到大巫聽了之后只是面無表情看了她一眼,問道:“誰告訴你的?”

沈遙華頭眼一垂,低聲道:“弟子做夢夢到的,有位極美的姐姐告訴我的,弟子覺得與巫祖像有些相像。”

話一說完她便在心內替自己鼓了下掌,她可真是愈發的機智了。

大巫在屋中陰暗處竄在大椅中,聞言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道:“不該你問的就不要問,不是你能管的事就不要管,身為弟子,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

人家都這么說了,沈遙華只好告退。

走出那間常年門窗緊閉的昏暗屋子后,沈遙華迎著陽光舒展了下身子,便叫了柳鴛兒一同去林中練功,對周遭怪異的眼神視而不見。

從她得了堂試第一名之后,好不容易因為小白到來與弟子們培養出的一點親近便煙消云散了,許多人對她都帶著抗拒之態。

對于幼稚又無禮之人,沈遙華也懶得去理,只是心里感覺愈發的不安了。

小白已經好幾日沒回來了,神秘女子似乎真的離開了,她想四處去看看,軒轅渡又不許……

她苦惱的抓著頭發,思考了一陣子后決定在下午時出去,這樣的話軒轅渡就沒法攔著,大白天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險。

然而就在當天,東巫突然便封了堂。弟子們只能在密語堂附近的樹林中出入,再遠些便會有結界阻擋。

“出了什么事?”

柳鴛兒的疑惑也是所有弟子的疑惑。

“不知道。”

沈遙華搖了搖頭,她是隱隱知道要出事,可不知道具體會不會出事和會出什么事。

柳鴛兒撇了撇嘴,不知所以也不甚在意,反正她本來就與其他弟子一樣安分守已,頂多也就在附近的林子里練練功,不像沈遙華,天天半夜往外跑。

想來覺得大不自在的也就只有沈遙華了。

她好不容易見了軒轅渡,這樣一封堂,便又見不到了。

原以為封上幾日就沒事了,誰知一封便是月余,大巫開始時是偶爾在在,后來連著十來天不見人影。

慌亂如埋入土中的種子,不知不覺間便已萌芽。

就在弟子們一個接一個沉不住氣時,大巫回來了,還給她們分派了任務。

這個任務,幾乎是人人歡喜的。

因為她們終于有機會去印證自己所學,還能光明正大的出山了。

每個弟子從入了山開始便不得出山,如沈遙華一般待了兩三年的算少的,有的已經四五年沒離過山了。

她們這一次下山是要去風華嶺下的各個村子,將里面的邪物能捉的便捉,不能捉的便滅。

每一隊十人,各由一名巫女帶著,每人發了些干糧和一只巴掌大的扁瓶,里面裝著黏糊糊的深紅色液體,說是捉到妖物后灌上一滴,妖便會乖乖的跟在身后。

此外還有一只巴掌大的泥罐子,說是用來裝鬼的。

弟子們將瓶子藏好,一人捧只罐子,站在一處等待分組。

堂試前十每人帶一組,如此一來沈遙華便與柳鴛兒分開了。

原本以為不會有人愿意與自己或柳鴛兒一組,沒想到大巫話一說完,立刻便有九人站到了沈遙華身后,而她,驚愕之余,發現自己根本就叫不出任何一人的名字。

鳳纖華、言傾嫣與柳鴛兒等人身后也很快便站好了人。

分組比想象中要順利和速度。

接下來是分配地點,大巫由最后一組分起,一組一組由大巫帶領依次下山,最后才是沈遙華。

大巫將沈遙華叫到一旁,面色嚴肅的說道:“你已是我密語堂最出色的弟子,我看得出比試時你未盡全力,所以這一次你這一組沒有巫女跟著,其他弟子的安危由你全權負責,我不僅要你將邪物除盡,還要將其他弟子都安全的帶回來,你可能做到?”

沈遙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皺起了眉頭。

哪怕是大巫讓她一個人去她也不會像現在這么為難。

大巫讓她把每個弟子都安全的帶回來,若她們不聽她的呢,若她保護不了她們呢?

“去吧,盡你所能。”

大巫根本不要她的回答,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一轉眼便走沒了影。

沈遙華心情一下子便沉重起來,她站了片刻后,緩步走到九名弟子身前,皺著眉從每一個臉上望過去后,揚聲道:“大巫說了,這一次由我帶隊,你們的行動和安全也由我全權負責,你們沒有其他選擇,我也沒有,所以你們愿不愿意都要聽我的,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她面色冷然,一番話說的似乎極有底氣,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下有多虛,多不安。

九名弟子沉默的跟她下了山,路上她問了各自的姓名,畢竟在一起呆了年余,很快便可以對號入座了。

微胖的是許秀,比她還高些的是路香,個子最小的是葉蘭,其中最清秀的是陳小蓮,皮膚最白的是安春喜,微黑的是齊樂樂,最害怕的是陳秋兒,最好奇的是展纖纖,還有一位,是何惜。

她們十人要去的是秀玉村。下了東巫山向東越過兩座矮山再走個幾十里便到了。

她們上午出發,黃昏時才到。

秀玉村是個不大不小的村子,村口牌坊上的字已經看不清了,向一側歪斜著似乎隨時會倒塌一般。

村民們大多都住著草坯房,穿著自紡的粗布,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是補丁摞補丁。,村民們臉色晦暗的如同泥墻,眼神也是黯淡無光。走了大半天的路,每個人都很累,都恨不得立刻趴到床上呼呼大睡。

但是她們什么便利都沒有,村民的眼神甚至是不歡迎她們的。

男人們赤著腳裸著上身,麻繩扎著條臟兮兮的灰布褲子,捧著缺口的大碗蹲在房頭吃饅頭喝湯,饅頭顏色古怪,湯中沒有油水。

齊樂樂直著眼喃道:“這里怎么比我們村還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