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傾熏,曾有三面之緣的大美人,一次在錦城,一次在豐都,最后一次在東巫,沈遙華做夢也想不到會在鴻圖皇宮中與其再次相見,這可真比見鬼還要稀奇的多。
言大美人還如以往般穿著如云似霧的飄逸白裙,面上覆著薄薄的白紗,那紗不但不曾掩去她的顏色,反倒更添朦朧韻味,讓她看起來美的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一般。
沈遙華沒有答她的話,只是皺眉望著她,言傾熏則是巧笑倩兮盈盈而立,大方方的任她打量,沒有絲毫不悅或是不自然的神態。
“洛經年是你帶走的?”
沈遙華的語氣算不上客氣。
“是。”
言傾熏聲音嬌柔,悅耳動聽。
沈遙華卻覺得刺耳,忍不住將眉頭皺得更緊了些,接著問道:“你是公玉爻的人?”
言傾熏頷首笑道:“公玉先生乃是大賢能者,能為公玉先生辦事,是熏之榮幸。”
提到公玉爻時,她眼中的光彩盛放,全是掩不住的崇敬與愛慕,比起洛經年要強盛許多。
這般一來,美人兒身上的光芒便也顯得愈發明亮了,簡直可以奪魂攝魄了。
沈遙華看著卻覺得鬧眼睛,忍不住轉開眼問道:“你還為他做了什么?”
言傾熏笑道:“來者是客,沈姑娘難道打算讓我這般站著與你敘舊?”
沈遙華道:“這不是我家,我也不會客套,你請自便。”
“呵我就喜歡沈姑娘這般真性情之人,比那些笑里藏刀的女人要好上百倍千倍。”
言傾熏輕笑一聲,輕移蓮步斜倚在了矮榻之上,神情慵懶閑適,側臥的身姿美的人魚一般。
“你找我有事?”沈遙華愈發覺得她怪異了。
她的好惡都寫在臉上,言傾熏眼淚盈盈一望便知她并不喜歡自己,不過言傾熏只是微微笑著并不在意。
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尤其是女人。
她的美貌,才情,氣質和能力,是無人能及的,便是在這集了鴻圖眾美的皇宮之中,也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完勝于她的,有的或許有著與她不相上下的容貌,但沒有如她一般才情和能力,有才情與她相當的又沒有如她一般的仙姿玉貌……
她與每一個人都相處的極好,就如宮中其他女子一般,哪一個不是溫婉嬌柔通情達理,處處上演著姐妹情深的戲碼,然后在背地里,那些險惡和齷齪,連她都覺得大開眼界。
至于沈遙華,曾經她心目中是無足輕重的,就如路邊一閑花野草一般,就算不經意間瞟到了轉眼間便也忘記了。
她之所以會特意過來看看沈遙華這株無名小草,是因為她好奇,想看看一個即便是入了魔的山神仍心心念念記掛著的,經歷過轉世重生,隱約還帶著前世記憶的巫主會與普通人有什么不同。
結果,沈遙華還是那個沈遙華,看不到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言傾熏便覺出幾分無趣來。
“你到底有什么事?”
言傾熏覺得無趣,沈遙華卻覺得不耐煩了,剛才她是有很多問題想問的,不過轉而想到了可以去問洛經年,對于這個詭異的言傾熏,她并不想多有接觸。
“我只是來看看故人,再者說沈姑娘與舍妹師出同門,多少也有些情意,如今只身在外雖說有洛先生照顧著,但他畢竟是男子,怕是有些地方照顧不到,如果沈姑娘有需要幫忙之處,盡管來找我便是。”
言傾熏笑盈盈起身而去,她前腳剛走,沈遙華便從窗口望見洛經年施然而歸的身影。
洛經年一手端著鏤玉托盤,上面擺著四只碧玉碗碟,盛著花羹、糕點、肉脯和淋汁鮮蔬。
沈遙華吃著他便在一旁望著,眼神既溫柔又熾熱,溫柔的能溺死人,熾熱的又幾乎都能將人看化了。
因著他的眼神,沈遙華一頓飯吃的備受煎熬。
好不容易忍耐下來了,又因著言傾熏的到來,沈遙華有太多問題想問便也沒有急著趕人,而是與他對坐幾前,捧著茶盞聊起了天。
洛經年有問必答,卻無法解她心中之惑。
因為他了解的也不過是表象而已,他與言傾熏一樣中了公玉爻的毒,信任著,崇敬著,帶著無可代替的虔誠。
公玉爻,到底是何方神圣?
沈遙華覺得頭疼。
她覺得這些事不是她該摻和的,她要做的應該是待在東巫,沒事練練術法,三不五時下山歷練一番,捉捉鬼拿拿妖的,小日子過的也挺快活。
“我想回去。”
她試探著說了一句,洛經年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為什么要回去?要回哪里去?你還是不愿意與我在一起么?你終究還是忘記了過往的情意么?真的是不管我怎么去做也留不住你的心和你的人嗎?……”
他突然便激動起來,一張如玉般的俊臉霎時便蒙上一股死灰之氣,清洌的鳳眸也染上了一抹血色。
他雙手抓在了她的肩頭,捏的她骨骼咯咯作響,沈遙華的冷汗刷的便冒了出來,痛的小臉慘白,一邊在心里罵自己嘴賤一邊強忍著痛意顫聲道:“我隨便說說的,我不走,你先放開我,不然我就要被你捏死了。”
她的靈氣像溫柔的風,緩緩的由他的手彌漫到他的全身,想借此讓他冷靜下來。
然而他只是赤紅著眼,面色瘋狂的盯著她,口中喃喃道:“她不是她,她過了黃泉路,喝了孟婆湯,前世種種早成了鏡花水月,是我強求了,我于她來說不過是過眼煙云,她的心里早已沒了我……”
“誰告訴你的?”
沈遙華咬牙苦忍,聽著洛經年語無倫次的說著話,心里也跟著翻騰起來,只是肩膀上的痛讓她的心里額外的清明,洛經年既然說她而不是你,那話應該是由別人口中說出來的才是。
洛經年無意識的喃道;“公玉先生說的沒錯,她不是她了……”
公玉爻!果然是他!
沈遙華眉頭大皺,突然發力掙開洛經年,揚手一巴掌甩了過去,憤然喝道:“洛經年,你給我清醒些!她一直就是她,一直就記得你,難道你忘記了她不久前剛剛舍命救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