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160章不歡而散
第160章不歡而散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云剪水書名:
公玉爻將她帶出來是為了過年?
他特意讓人準備了新衣,做了酒菜,陪她一起過年?
沈遙華怔怔端著酒杯,心頭百味雜陳。
從小到大,她沒有真正的與誰共度新年。
往年與老神婆在一起的時候,過年與平時并沒有什么不同,不會掛燈籠貼對子,更不會添菜加衣。
后來到了東巫,年節時也與平時一樣,只是她偶爾聽到過其他弟子抱怨,希望能夠回家與家人團聚,換新衣食美味放鞭炮什么的。
當時她并沒有多少的感觸,不曾經歷過的事何來懷念之感呢?
但是這一年,有一個相識不過月余,她不了解的、防備著的男子,要與她共度新年了。
沈遙華分辯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垂著眼將杯中的酒喝了。
“咳……”
火辣辣的感覺由口一直灼到胃中,霎時令她嗆咳起來。
“這是什么鬼東西,難喝死了。”
她知道那是酒,只是沒想到會那么難喝。
“這是千金釀,是宮中專為公主而釀的美酒。”
公玉爻頷首淺啜了一口,有些不滿的嘆道:“果然是給女人喝的酒,如此的寡淡無味。”
這么沖的味道還叫寡淡無味?
沈遙華悶著頭輕輕撇了撇嘴,因為忙著向口中塞紅燜牛肉便沒有接話。
公玉爻瞟了她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我對你說了祝詞,你難道不該還我一句么?”
“唔……”
沈遙華三兩口將口中的肉咽了下去,看了眼空酒杯,實在不想再嘗一次那沖口的滋味,于是便倒了杯茶,對著公玉爻遙遙一舉,沉吟了一下后非常認真的盯著他道:“那我也祝你永葆身心純凈,愿你永不作惡,順心暢意度過此生。”
“呵”
公玉爻眸光一閃,似笑非笑盯住了她的眼。
他們二人的眼俱是黑白分明,眸光清澈。
不同的是公玉爻眼形略顯狹長,眸光清的漫不經心,清的不染七情六欲,清至容不下人間煙火。
沈遙華的眼偏圓,眸光如嬰兒般純凈,看似染不得塵埃,實際上卻容得下世間萬物。
他們是極為不同的兩個人,便是有著相似的眸光,也迥異于兩個極端。
沈遙華避開了他的注視,吃了口燴八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跳起來道:“哎呀我忘了還有遲韻了,我去叫她一起來吃年夜飯。”
她推開椅子,匆匆向外走去。
公玉爻有些無奈的挑了挑眉,卻還是慢悠悠道:“你還想不想知道你們為何容易入魔?”
片刻間已走到門口中的沈遙華成功的被他一句話拉回了腳步。
“為什么?”
她匆匆走回桌前坐了,準備聽完了原因再去喊遲韻,因為接下來要說的畢竟是她們東巫的私隱,叫旁人聽去了既無意義也沒必要。
聽私隱用的是耳朵,那嘴便沒必要閑著。
不知道自己多久沒吃過東西的沈遙華抵抗不了食物的誘惑,每樣菜都覺得美味無比。
她一吃起來便不覺得著急了,公玉爻更不急,將杯子對著她一揚,懶洋洋道:“斟酒,沒見過你這么沒眼力的。”
“你自己沒有手呀?”
沈遙華吐出塊雞骨頭,埋怨歸埋怨,還是拿起桌上的布巾擦了擦手,給公玉爻斟上了酒。
“快說吧,別賣關子。”
她扯了一條雞腿,這回很有眼力的向著公玉爻晃了晃,結果換來公玉爻嫌棄的一瞥,也不知是嫌棄雞腿還是嫌棄她的爪子。
“是你自己不吃的!快說快說。”
沈遙華收回油膩膩的手,美滋滋的啃了起來,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緊緊盯著公玉爻的嘴,盼著他老人家快開尊口。
公玉爻卻是不緊不慢的喝完了杯中酒,這才慢悠悠道:“所謂正道修行,修的便是自然之道,也只有順其自然,方可成就大道,太過克制,反入歧道。”
他的意思是說修行之中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必經之路,順其自然便好,比如說情之一劫,克制逃避不如隨心而行,說不定轉念過后便云淡風輕了。
沈遙華顯然是沒懂,被他的幾個道繞的連雞腿都啃不下去了,瞪眼皺眉的說道:“你說啥呢?什么道?”
公玉爻嗤了一聲,懶得指使她,一邊倒酒一邊道:“我就知道是對牛彈琴。”
“我彈琴給你聽。”
沈遙華伶俐的翻白眼兼回頂。
公玉爻立時便換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現在倒是真不怕我了。”
他坐在椅上,淡然優雅,雍容閑適,很難讓人心生懼意,倒是令人覺得太過光華奪目了。
“你不是說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么,既然你什么都沒做過,那我怕你作甚?還是……”
沈遙華齜牙一笑,高高挑起一邊的眉毛道:“那些事就是你做的?”
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知不覺間她也學會了公玉爻那種似笑非笑的模樣,只是做的不夠純熟,看起來便透著些詭異。
公玉爻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微微搖了搖頭,似無奈似寵溺般的說道:“我從不屑說謊,也不接受任何人置疑,這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也不要再犯,否則我可能會認為你沒我想像中那般的討喜了。”
威脅!
他又威脅她了,溫溫柔柔的,云淡風輕的威脅著她。
說什么討喜不討喜的,那是她從來就不在乎的東西,因為她似乎從來就不怎么討人喜歡。
如沈蘭醒,對她非打即罵,屢屢想要她性命;如山中弟子,對她疏遠排擠;如她碰到的許多人許多鬼,都對她沒有半絲善意……
她經歷過太多的坎坷,太多的輕鄙,以至于當一般人對她展現出善意時會讓她覺得不安。
若說是真心喜歡她的,不介意她所有毛病的,現在怕是只有一個軒轅渡和一個柳鴛兒了。
一個是幾番生死與共,視她如至親的帝王之魂,一個是甘愿陪伴她共度被人踐踏日子的小姑娘。
所以別人覺得她討不討喜,喜不喜她都無所謂,她只在意真正在意自己之人的態度。
“隨便你。”
她面上的、眼中的真正笑意忽然便散了,換上一層淡淡的涼薄而疏遠的笑。
那種笑,像一陣無聲無息的風,將公玉爻眼中的溫度悄然吹熄。
他,向來高貴入神,只可仰望不可侵犯,唯獨對她紆尊降貴,她卻這般的不知好歹。
他不過隨意的一說,她便對他露出疏遠冷淡姿態,令一向不屑對人發怒的他隱生怒火。
屋內突然便靜寂下來。
兩人各自垂著眼瞼默然而坐,喝酒的不喝了,吃菜的不吃了,一個桌子的距離突然便遠的隔了千山萬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