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華吃了喬小妖親手煮的美味,臨行時惡狠狠抱了抱喬小妖,瀟灑上路。
“下次再見,記得你還欠我親手做的點心。”
公玉爻的話由身后傳來,沈遙華腳步不停,似沒聽見般飛也似的跑了。
不是她想賴賬不認,實在是她沒那個天分。
她試圖跟遲韻學了一陣,無果。在宮中那幾日閑來無事又纏著春枝春葉學了幾次,依舊無果。
于是便放棄了,反正她認為公玉爻也忘記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有些無恥了,命都欠了好幾條還差一頓點心嗎?
走到街上后她才知道公玉爻做事總是有道理的。
現下滿城戒嚴,街上有著許多巡邏的士兵,不僅是因為墨夷小白登基,也是為了尋她。
公玉爻在她臉上做了手腳,她自己看不出什么,在別人眼里卻不知是什么模樣。
街上許多手拿畫像的士兵,明明她都看出畫像上是自己,他們卻只是從她面上一掃而過,再不多看一眼。
沈遙華站在某戶人家的墻頭上,遙遙望了一陣皇宮,轉身進院下了菜窖。
公玉爻給她指點了另一條出城的路。
沈遙華下了菜窖,在其下的暗道中兜兜轉轉行了一陣,出來時已到了豐都城外。
她有著擔憂,有些悲傷的在城外站了一陣,終是咬了咬牙,甩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墨夷小白是帝王,他有建國之勇通國之才,用不著她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子憂心。
一路安順,沈遙華一個人行路行的安然自在,有許多事要思量,也不覺得無聊。
她想的最多的是落清浣,那個奇異的總是出現于夢中的女子。
能對整個巫族落下詛咒,有這般的能力,沈遙華認為最多不超過兩人。
一個是巫祖,但沈遙華見過她的雕像,落清浣長的與她并不相像。
另一個是巫祖二徒之一,也就是后來避世的那一位。
她無法確定也無人詢問,但是不用著急,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她只為自己身體不是鳳遙華的而感到高興。
幾日后,風華嶺已遙遙在望。
云霧繚繞的風華嶺還如以往一般遠遠望之如同仙山,只是那云霧似比從前淡薄了許多,望之便也少了不少仙氣一般。
沈遙華從前從不認為此處會成為她的根本。
因為巫主是沈蘭醒,因為山中師長們的冷漠和弟子們的排擠,她曾最希望的是學成離山再不歸來。
但這一次離山歸來,她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她似乎,要以此為家了。
家的定義,是不管你走了多遠,見識過怎樣美好的風景,終是要回到想回到的那個地方。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真正生出歸屬感的時候,東巫卻要將她驅逐了。
不,是比驅逐還要嚴重,她被囚禁了!
她興高采烈的回到山里,想著柳鴛兒看見她不知會有怎樣的驚喜。
不知道半年未見,那個成天繃著臉像全天下人都欠她錢的小姑娘是否還如往昔一般不曾改變。
結果柳鴛兒看見她臉色大變,二話不說拉著她便向山下狂奔起來。
“你這是干什么啊,往哪跑啊……”
她笑嘻嘻的打趣,柳鴛兒繃著臉一句話不說就是個跑。
結果沒跑多遠便被大巫攔下了。
“巫主有命,沈遙華背離師門,戕害同門,不敬師長,需廢其靈根,囚于斷靈崖,何時悔過自新方可重見天日。”
大巫一席話令沈遙華十分驚詫,她何時做過那些事了?
她是騙了沈蘭醒不假,可也不至于如此吧?
她開口想要解釋,柳鴛兒突然傳了意念道:我盡力阻攔大巫,你快逃!有多遠逃多遠,再也別回來。
沈遙華一怔,反手切在了柳鴛兒頸后。
柳鴛兒憤憤的瞪了她一眼,軟軟的倒在了她懷里。
沈遙華歉意的笑笑,抬眼直視大巫,近乎于淡漠的問道:“大巫是想知道真相還是只想奉命行事?”
“巫主命,不可違。”
大巫布滿皺紋的臉上亦是一派漠然。
“我不去,除非死!”
沈遙華冷笑睨著大巫,想不明不白廢了她一身靈氣,將她囚禁起來也行,拖著她的尸體去罷!
她高傲的仰著頭,與大巫冰冷的眼神噼里啪啦撞在一起。
然而下一瞬她突然便無聲無息倒了下去。
她與大巫之間,差的是數十年的修為。
這種差距,要生要死都不是她能選擇的。
醒來時,她已身在漆黑的深谷之中。
谷中黑的詭異,她的眼基本上失去了作用,只依稀看到崖壁的輪廓。
真正觸摸過了她才確定了兩刃崖壁平滑如鏡傾斜而上,上寬下窄,放眼望去只覺得連到了天上。
天上有什么呢?
天上下著爆雨,谷中刮著狂風。
雨如箭,風如刀,長了眼似的追著她偌大的深谷之中竟找不到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沈遙華抱頭鼠竄中試探了下體內靈氣,結果很讓人樂觀,她似乎并示受到什么損傷,靈脈靈根都在。
但實際情形又十分的不樂觀,那便是她的靈氣一釋放出來便如燭火一般,立刻會被大風吹散被大雨砸滅。
這到底是個什么鬼地方!
沈遙華僅存的一點好心情立刻便煙消云散。
但還是有一點是值得慶幸的。
大巫沒廢除她的靈氣!
雖然在這里根本無法釋放靈氣護體,但還是可以在體內緩緩游走,如此一來便能讓她支撐的更久。
她在狂風暴雨中沒頭沒腦的奔行一陣后漸漸冷靜下來,忍著‘箭’雨風‘刀’砸在身上的刺痛,倚著崖壁坐了下來。
她發現了一件很奇異的的事。
相對來說,崖壁是干燥的,地面是干燥的,她身上也是干燥的。
也就是說那雨并不是真正的雨,風或許也不是真正的風,黑暗當然也不是真正的夜色。
但若窺不出其中門道,那些傷害便是真實的,至少沈遙華覺得很疼,全身都疼,時刻都有著刀箭加身的疼痛。
在這般的疼痛下,一般人很難保持理智。
沈遙華將腦袋埋在膝上安靜的坐著,盡量讓自己忽視身體上的疼痛,給自己開辟出一片寧靜的空間。
而當她漸入佳境時,突然從狂風呼號中聽到了別樣的聲音。
腳步聲!
謹慎的,輕微的,屬于人類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