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遠寧隨著岳父陳儒之馬不停蹄的來到江城后,江城的官員早已在驛站等候。
官、場的規則,沈遠寧懂得,所謂的接風洗塵,實則腐、敗的很,向來如此,自己也不好獨樹一幟。
只要不影響治水的進展,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陳儒之就擺平了。
來的路上陳儒之就已經吩咐,讓他主要負責固堤,陳儒之負責兩岸百姓的遷徙和安頓。
畢竟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夢想,沈遠寧難免有些興奮心頭的雀躍難以制止。
陳儒之大概是看出他的情緒,時時提醒他,做事前三思,平水患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年年都有欽差下來,以前別人怎么做,自己也怎么做,用存不了。
可是沈遠寧哪里聽得這些,一心考慮著尋一個長治久安的方法。
酒過三巡,已經有官員唇齒不清的開始胡謅,也有官員開始大包大攬的大放闕詞:
“陳大人,世子爺只管放心,往年如何,咱們不管,今年是斷斷不會出任何差錯。一切包在下官身上。”
沈遠寧知道這水利上,腐敗甚深,也不是一日兩日就形成的,尤其是這江城水患,年年修防洪堤,災患依舊年年有。水火無情,人力在自然災害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皇上也說不出什么,戶部銀子花的跟流水似得,也不見好轉。
沈遠寧有心了解,便主動搭話:
“劉大人,說實話,本官也是第一次做這樣的差事,很想知道,往年的欽差都是怎樣做的?本官也好學習借鑒一番。”
沈遠寧說的謙和,那個姓劉的官員頓時心花怒放,就知道這年輕的世子爺沒做過什么實事,陳儒之一直遠居京城,未曾接觸過這些,到時候,水患的一切,還不都是自己說了算。
他眼前已經有白花花的銀子的影像了。
“世子爺,您就放心吧,下官已經征好了壯丁,明日賑災款撥下來,就動手加固大堤。下官還會安排下屬疏散兩岸百姓,等到汛期過后,再通知他們回來。”
果然如此,不出沈遠寧的預料,這兩岸百姓過的是顛沛流離的生活。
年年固堤,賑災款有一成能用上,這堤也建的固若金湯了。
沈遠寧心里忍著怒氣,平靜的問那個劉大人:
“敢問大人,這大堤既然已經加固,為何百姓還要等到汛期過后方能回鄉?”
那個姓劉的官員聽他如此問,驚得一身汗,抬頭看他的神色平靜,一副好奇的樣子,知道自己多心了。才慢慢的說:
“世子爺不知道那洪水爆發時是如何的迅猛,大堤哪能攔住,只是防止它有更大的波及,少一些百姓受苦。”
沈遠寧看著他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很想把他按在桌上胖揍一頓,最后還是忍住。
“劉大人真是愛民如子。”
“哪里哪里,得圣上賞識,自當竭盡全力為圣上分憂。”
“本官回京一定會如實向皇上稟告。”
聽了沈遠寧的話,劉大人躬身行禮:
“下官多謝世子爺提拔。”
散了席,劉姓官員執意要送沈遠寧回到下榻處,看著沈遠寧進了門方才走了。
沈遠寧進了屋,坐在桌前,想起方才的對話,眼睛深深地瞇了起來。
既然皇上給了這次機會,就要把這些附骨之蟲一個一個揪出來。
比起沈遠寧在江城的焦慮,京城的韓玉瑾的日子過得相當滋潤。
有事沒事就在戲紅塵大廳聽戲,二樓有雅間,既能清楚的看到聽到外界的一切,又不會被外界看到。
戲紅塵的戲文,在京城所有的戲樓里還算是走在流行前沿的,但對于身經百虐,有著非常豐富閱讀史的韓玉瑾來說,已經無關痛癢,最多就是消磨一下時間。
她還想著,如果哪天在這兒沒飯吃了,就重操本行,寫兩個話本賣給蘇蘇,保證是精彩絕倫。
臺上正是男女主揮淚告別時,看到蘇蘇進來,給了自己一個眼神后,知道她有事,一般她有事,也都跟周承安有關。韓玉瑾就把琥珀支開了。
琥珀看了一眼蘇蘇,什么都沒說就退下了。
韓玉瑾知道,琥珀對蘇蘇成見極深,。不止一次的對自己旁敲側擊。
“蘇蘇姑娘,怎么了?”
“王爺要見縣主。”
果然。
“在哪兒?”
蘇蘇手指了指隔壁的房間,會心一笑。
韓玉瑾站起身來,隨著蘇蘇一起去了旁邊的雅間。
韓玉瑾進門看到了一副海棠春醉的美景,可惜主角是男子,但也不影響美觀。
今日周承安穿著一身暗紅色的袍子,上面用稍暗色點的絲線繡著圖案,整個人透著慵懶,讓人想陪他一起就這樣側臥著。
蘇蘇引她進來后就退下了,此刻房間里就他二人。
“每次見王爺都有不同的面貌。”
周承安把手中的酒壺一飲而盡,酒壺拋到了一旁,坐起身來。
“韓姑娘何嘗不是呢?”
韓玉瑾不以為意,盤膝坐在了他的對面。
“王爺找玉瑾來何事?”
看著她行云流水的動作,絲毫沒有女兒家的扭捏,很是少見。
女人,或嬌媚、柔弱、或端莊、嫻靜、婉約。也有的像男人一般,粗魯、使潑。鮮少有這樣輕靈爽朗,沒有女人的柔弱,沒有男人強硬,魯莽,讓人看著覺得舒服。
這大概就是蘇蘇說的自然本性吧。
“沒事,本王只是好奇,為什么韓姑娘一點不為未婚夫擔心?”
韓玉瑾聽著這未婚夫三個字異常刺耳,想到那樁婚事…
算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沒你官大,不跟你計較。
“他那么大一人了,還能丟了不成,沒什么好擔心的。”
周承安聽她語氣犯沖,不知道是因為沈遠寧還是什么,跟第一次見到自己時,說話態度變了不少。
“越陽侯世子在平水患時,跟江城眾官員產生分歧,我聽說連陳大人都不支持沈世子,已經有官員上折子請求皇上召回越陽侯世子,重新派遣欽差去江城。”
這個韓玉瑾倒沒預料到,記得小說里寫到沈遠寧平江城水患時沒遇到這樣的阻礙,不過那是應該在兩年以后,由太子舉薦上去。早兩年難道有什么差別嗎?一樣的人,一樣的地方,就是換了個伯樂,就不一樣了?
哎,沈遠寧,你也太衰了,虧我還對你信心十足,指著你在那兒磕個十年八年的,這一個月不到,就讓你卷鋪蓋有人了,真是里子面子都讓你丟沒了。
“王爺可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來就沒指著他能怎樣。”
周承安聽了后,笑意更深。
“本王記得沒錯的話,沈世子還是韓姑娘舉薦的。難道韓姑娘不是想讓他幫皇上排憂解難,而是想把他調得遠遠的,拖延著不成親?”
韓玉瑾干笑了兩聲,用折扇掩住唇咳了一聲,說道:
“王爺說笑了,玉瑾巴不得世子早日解決了江城水患,好娶我過門。”
說完想到姑娘家說嫁娶應該害羞,想著話都說完了,這會兒害羞也晚了,就裝沒事人一樣。
周承安大笑出聲:
“如此,本王等著喝姑娘的喜酒了。”
到了傍晚的時候韓玉瑾才回家。
周承安似乎興致很好,竟然跟她說起戲文,韓玉瑾總算找到了可吐槽的地方,把這些天看的這些劇本,一通吐槽。
當韓玉瑾感嘆:狗血,太狗血。
周承安還不明狀況的問她狗血是什么意思?
想起那時他的的神色,韓玉瑾還想笑。
“姑娘,那雅間客人是安王吧?怎么惹得姑娘這樣高興?”
琥珀在一旁看著韓玉瑾時而嘴角抽抽,知道她想著什么高興的事。想到對方的身份及名聲,琥珀由衷的擔心。
“嗯。”
琥珀見她不愿說,也沒再問。只是心底的擔心更重。
沒多久馬車就到陳府了,剛下車,門房就迎上來。
“表姑娘,您可回來了。驛站的信使都等一天了。”
雖說封了縣主,在陳府還是都以表姑娘稱呼韓玉瑾。
“驛站的信使?找我何事?”
具體的門房也不清楚,回道:
“聽說是給姑娘送信來的,看著還挺著急的。”
韓玉瑾感到奇怪,這會是誰給自己寫的?
小劇場:
琥珀:唉,美色當前,擔心姑娘紅杏出墻。
沈遠寧:你讓她試試!
玉瑾:靠,琥珀,去搬梯子!
沈遠寧:......
琥珀:.......